作者:红叶似火
戈箫见皇帝又要动怒了,连忙说道:“皇上,依微臣看,先等汝州这一仗结束再讨论如何处置陈云州也不迟。”
这一仗要是赢了,朝廷在江南处于优势,那可以考虑对陈云州来硬的。
但若是楚弢失利,丢了汝州,那这时候就绝不能跟陈云州撕破脸,不然朝廷将会更艰难。
其实依他看,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应按富国祥所说,招安安抚为主,消灭了葛镇江和龚鑫后,只剩陈云州也独木难支,到时候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可皇上显然等不及了。
皇上容不得这天下又多出一个乱臣贼子。
郑裕、晋峰等几人也站出来附和戈箫。
可能是被戈箫和郑裕怼怕了,这次徐汇老实了,站在一旁没作声。他这个冲锋都不冒头了,其他的大臣也都没吭声。
嘉衡帝扫了众臣一眼:“既如此,那就按戈尚书所说的办,暂且再等等。”
朝会后,他将戈箫留了下来问道:“陈云州的家人亲朋呢?”
戈箫拱手道:“皇上放心,微臣已经派人去将他的家人都接入了京城,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宅子中,派了人看守。不过陈云州的父母早逝,只有一个祖母和两个叔叔以及几个堂兄弟姐妹。”
嘉衡帝有些遗憾,不过这也都是陈云州的血亲,尤其是那位老祖母,陈云州不可能不管,不然天下人都是要戳他的脊梁骨的。
“将这些人都看好了,不要走漏了风声。”
戈箫点头:“皇上放心,微臣谁都没告诉。”
*
时间一晃进入二月,春暖花开,碧草如茵,端是一副好风景。
汝州的战事也终于结束了,而且是以一种很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
韩子坤手底下的人发现楚家军中有一小将乃是自己的旧时同窗,也是江南水患的受害者,二人曾一同颠沛流离过,当时双方都对朝廷的狗官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对方从了军,他觉得对方应也是为生活所迫,被朝廷强征的,心里必然对朝廷充满了怨恨。
所以找了个机会,这人就去勾搭那小将。
陈云州都能让史子衍反水,他们为何不能让自己的旧时好友反水呢?
这个计划进行得还颇为顺利,那小将提起朝廷就咬牙切齿,所以很快就答应了韩子坤手底下那名中级将领的要求,准备带一队兵马投诚葛家军,其中大半是他的亲信,也还有一些朝廷的士兵,粗略估计在四千人左右。
人数不算特别多,但这肯定会对楚家军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韩子坤欣然同意了,还许诺对方只要投诚就封对方做参将,赏金万两。
于是在一个薄雾缭绕的清晨,这小将带着人马到了葛家军的营地中。
因为对方只有几千人,而自己这边有几万人,为表示信任和接纳,韩子坤也没派人收缴对方的兵器,就亲自带众将领在营地外迎接。
谁料这一队人马涌入葛家军后拿起武器就乱砍,杀了葛家军一个措手不及,当场就有两名将领被偷袭死,连韩子坤胳膊上也挨了一刀。
葛家军营地中一片混乱,死伤无数。
事后清点人数,葛家军损失了六千多人,还有三千多受伤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却只留下了对方两千多人。
吃了这么大个亏,葛家军士气大减。
韩子坤清点了一下人数,攻打汝州快三个月,因为频繁的攻城,他总算损失了近三万兵力。相较之下,龚鑫的损失要小很多,只有他的一半。
一看汝州久攻不下,而且即便攻下了,他们葛家军恐怕也抢不过龚鑫,讨不了什么便宜,最后只能是成全了龚鑫,韩子坤便打了退堂鼓。
于是他以被偷袭受了重伤为由,撤军了。
龚鑫那边派人来劝了好几次,他都坚决要退兵。
葛镇江眼看战争陷入胶着,为保住自己的势力也是这个意思。
见葛家军退了,龚鑫的大军也只好暂时退军了。
于是这场开头轰轰烈烈的攻打汝州就以他们双方的不信任草草收场了。
退守回吴州后,葛镇江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兵力,加上桥州的驻军,总共只有十二万人。
听起来不少,但龚鑫对外号称有三十万大军,即便这个数字有些水分,二十万人应该也是有的。
现在他们成了南方四个势力中最弱的一个,而且就目前来看,他们还找不到有效的突破这种窘境的有效方法。
面对这种情况,韩子坤觉得:“还是去攻打定州、仁州,往西挺进,跟朝廷和龚鑫避开,让他们俩斗,咱们先扩大自己的地盘。”
陈云州虽然已经成了气候,可到底是起步最晚的那个。
而且他也是侵占他们葛家军地盘最多的那个,双方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
冯参将也说:“是啊,大帅,从怀州之事就看得出来,哪怕咱们不惹陈云州,他也会针对咱们,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葛镇江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有把握吗?”
说实话没有。
韩子坤眼神阴沉:“大哥,我想找个寺庙拜拜,您知道吴州哪个寺庙最灵验吗?”
真的是邪门了,最近这一年,他真是诸事不顺,尤其是碰上庆川军,更是从没好事。他觉得攻打庆川军之前,得找个地方拜拜,多捐点香油钱,去去霉运。
葛镇江也不清楚,他看向袁桦。
袁桦说道:“万年寺,香火最盛,听说很是灵验,吴州的大户都爱去那上香。”
冯参将一听也心动了:“大将军,要不咱们都去拜拜,去去晦气?”
他感觉他们葛家军这阵子都在走霉运,肯定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葛镇江也有些心动,但他要是带头去影响不好,所以他拒绝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这种神佛之说,只能拜拜,完全寄托在这上面不现实。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还记得庆川军手中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吗?”
袁桦恍然,低声说道:“火、药!”
“没错。”葛镇江冷笑道,“这次攻打怀州他们并没有用。除了有限的几次跟咱们作战,他们用了火、药
,平时庆川军都不会用这个。你们说,明明有这么好的武器,他们为何不用?”
袁桦第一个开口:“应该是不想被朝廷知道吧。”
葛镇江轻哼道:“没错。他们肯定是顾忌朝廷。我不知道为何陈云州不愿跟朝廷撕破脸,但我知道,若是朝廷知道庆川军手里有这么好用的火、药,必然不可能放过他们,到时候他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恐怕龚鑫都得靠边站了。”
袁桦点头赞同:“大将军说得没错。上个月,塞州失守,高昌人已经打到井州,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打到京城。朝廷若知道庆川有这等利器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庆川,将火、药据为己有。”
其实别说朝廷了,葛家军当初不也是这么打算的吗?只是一直拿不下对方,才不得不作罢了。
韩子坤也反应了过来,赞同道:“没错,咱们将这事捅到朝廷,知道的人越多,火、药的配方迟早会流传出来,为我们所用。到时候对上庆川,咱们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韩大帅,那时候还有没有庆川都不好说呢。”冯参将哈哈大笑道。
韩子坤也乐了:“这倒是,朝廷肯定不会留他。等朝廷攻打庆川,咱们也可在一旁捡肉吃,要是他们两败俱伤了,咱们说不定能捡个大便宜。”
陈云州不就是通过他们跟朝廷的斗争,白捡了定州和仁州的吗?风水轮流转,这次也该轮到他们了。
军师看了一眼畅想各种美好生活的众人道:“几位将军所言有理。不过咱们这么去京城传播这个流言恐怕会像上回那样,没太大的效果。依我看,不若就在江南传播吧,无论是楚弢还是龚鑫,知道陈云州有这等玩意儿,必定不可能放过他。”
“而且江南离陈云州的地盘更近一些,也方便楚弢、龚鑫他们派人去打听这事的真伪。只要解决了陈云州,我们随意拿下他所占据的两个州府,都可解我们葛家军目前的困境。”
葛镇江赞许地看着军师:“还是军师想得周到,这样,冯参将你派人去田州、汝州散播此事,就说我们葛家军之所以失了怀州,全是因为庆川军手里有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爆炸能摧毁城墙,死伤无数,就是铜墙铁壁都挡不住。”
于是,三月的时候,江南地区传出了一则流言,庆川府那么偏远的一个小州府,人少兵弱,之所以能三番五次打败葛家军是因为他们手里有一种很厉害的武器,谁要是得了这个武器,称霸天下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事很快就引起了楚家军和龚鑫的注意。
第085章
龚鑫和楚弢都对火、药将信将疑。
但庆川从一个小小的州府一跃成为南边的巨头, 几次创造以少胜多的奇迹,打败了葛镇江是事实,这里面兴许还真的有什么猫腻。
江南的战事胶着太久了, 他们双方都需要外力来打破这种平衡, 如果火、药真有传言中那么神奇,那谁先弄到手,谁就能在江南取胜。
所以经过商议后, 龚鑫与楚弢都派出了探子去打探这事。
庆川、兴远都用过火、药,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很多普通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打完仗就没再见过, 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探子不一样,他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因此很快就根据坊间的传闻,还有当时亲自经历过这几场战争的士兵、百姓,确定了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龚鑫得知这个消息后, 恍然大悟:“朕就说嘛,葛镇江那老小子小心眼得很,陈云州占了他一个又一个的地盘, 他都不反击, 反而往东边、北边跑,宁可跟楚弢干仗都不去打陈云州, 敢情是干不过。”
“朕一定要弄到这火、药。届时, 这天下还有谁能与朕争锋!岳父, 你说朕派人送万金给陈云州, 以后与他划地而治,歃血为盟如何?”
龚鑫自觉自己已经让步很大了, 但他最得力的谋士,也是他的岳父施斌却不看好:“皇上,臣虽不曾见过陈云州,但此人不声不响地就拿下了六州府,打得葛镇江毫无还手之力,必不是常人。而且手里掌握着此等利器,却一直未曾告知朝廷,只怕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想必葛镇江也打过火药的事,但迄今为止都没成功,明着来怕是行不通。”
龚鑫背着手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踱了几圈:“岳父所言有理,明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了。”
“没错,而且咱们的速度要快,想必楚弢多半也已经听到了风声,他肯定也会觊觎火药。陈云州一直不愿与朝廷撕破脸皮,若是朝廷施压,他未必能扛得住。若被楚弢先得了去,我们危矣。”施斌低声说道。
龚鑫闻言也急了:“事不宜迟,岳父,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微臣定不辱使命。”施斌拱手说道。
同一时间,楚弢派出去的探子也回来了。
他剑眉紧蹙:“真有这等利器?”
“大将军,此事千真万确,咱们派出去的三批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都差不多。当初庆川城差点城破,陈云州就是靠这火药力挽狂澜的。”
“那时候,庆川城中只有一千多卫兵和数千刚招募的士兵,缺乏作战经验,也缺乏武器,若没火、药相助,庆川肯定守不住。”
“而且这个陈云州有些邪门,他脑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搞出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红薯、玉米、土豆、西红柿、茄子这些最早都是从庆川流出的。此外,玻璃镜子、放大镜、望远镜、球轴承、水泥等等,听说也都是陈云州搞出来的,他再弄出个火药也不稀奇。”
副将季睿一股脑地将陈云州的“丰功伟绩”说了出来。
楚弢听得异彩连连:“这么说,这个人倒是个人才。朝廷有此人才,何愁乱贼不灭!”
季睿苦笑,楚弢一心练兵打仗,不关心政治上的事,对这也迟钝得很。
“将军,不知这陈云州跟朝廷为何生了嫌隙,他一直不曾将火药上贡给朝廷,去年还趁乱占了定州和仁州,只怕是咱们求过去,他也不会轻易答应将这火药配方送给我们。”
“而且探子在庆川、兴远发现了龚鑫的人,估计龚鑫也盯上了这火药,咱们的筹码肯定比不过龚鑫。”
楚弢皱眉,不悦地说:“莫非他还要向着龚鑫那个乱贼?”
季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并不是人人都如楚弢这么纯粹,无所求的。
楚弢这人虽固执死板了一些,但并不是毫不懂人情世故,见季睿没说话便知道这还真有可能。
沉默少许他问道:“那咱们要如何才能拿到这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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