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右贤王虽没觉得这么夸张,但也认为确实是火器提高了庆川军的战斗力。
如果他们高昌大军也装备上这样的火器,岂不是无往不利。
至于怎么弄到手?
右贤王盯着庆川军大军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将城楼上的士兵撤下,只留少许分散监视敌军的动静。”
丢下这话,他就回了王府,召了几名心腹商议这事。
“本王今日观察过,庆川军人数并不多,也无我军之勇猛,仗的便是那火器,若我们能拿下那火器,必无往不利。”
中年人跟着右贤王去看过,赞同道:“不错,火器虽强,但移动缓慢,掉头不便,若能从后方出击,打庆川军一个措手不及,应该能拿下火器。”
哈尔说:“统帅,交给末将,末将带一万大军从北城门出去,从后偷袭庆川军。”
右贤王轻轻摇头:“人数少了恐怕不行。今日本王观那庆川军,应该有两三万人,营地中还有一部分,估计是又从池州调集了一部分兵力,如果人数太少,恐怕抢不走火器。”
这火器笨重不好挪动,对庆川军来说是个缺点,对他们而言也如此。
他们要想将火器运送入城,那就得将庆川军全部消灭掉才行。
“那安排两万人,再让陈天恩他们在西城门接应。”中年人说道这里补充了一句,“如今东南两侧战事吃紧,这段时间又牺牲了三四万将士,只能安排这么多人了,再多恐影响其他两线的战事。”
这就是人数太少的弊端。
但没有办法,他们是外族,不能轻易在京城征兵,因为强征的这些人没什么战斗力就算了,更致命的是,搞不好上了战场会反水,反倒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而且他们现在距西北太远,也没法从族中补充战斗力,现在是死一个兵就少一人。
右贤王眯眼想了一会儿,说道:“派人送信去宣州,让哈布里率一万大军来相助,一定要拿下庆川军的火器。京城守不住都没关系,但庆川军必须消灭。”
一是他觊觎庆川军的火器,二是久久没能消灭王石原,彻底拿下京城,右贤王生了退意。
可要退回西北,那就必须得从西城门走,这是最短的路线。他们这次在京城收获不小,会拖慢一些行程,若是绕路,那一个不慎就得多行几百里,风险太大,还是消灭了庆川军,从西城门撤退最好。
宣州城高,而且如今各方势力都在京城较劲儿,无人关注宣州,宣州留一万驻军防守即可。
其余几人都没意见,立即派人送信去宣州。
腊月二十三,宣州城,哈布里接到右贤王的亲笔信,当即跟副将胡珀商量一番,然后次日上午带了一万骑兵出城准备去京城襄助右贤王,前后包抄,拿下庆川军。
只是哈布里刚带着大军出城不到半个时辰就遇到了林钦怀率领的庆川大军。
两军相遇,厮杀起来。
林钦怀这次是有备而来,带了八万大军,哈布里的骑兵虽骁勇善战,可人数太少,庆川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他们很快就显露出了颓势。
哈布里也是个果决之人,眼看不敌,不想做无畏的牺牲,随即下令往回撤,退回宣州城。
只是大军退到距宣州城还有两三里的地方,斜侧一支骑兵杀出,拦住了哈布里的退路,哈布里只能带兵迎敌。
因为离得不远,城楼上的驻军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情况,立即将哈布里被围的事禀告了胡珀。
胡珀大惊,立即上城楼观察情况,又派了斥候出去打探消息。
宣州城外出现庆川军的踪迹,这说明庆川军怕是在打宣州城的主意。胡珀看着一千多米外,自己人不断倒下,心里大骇,又惊又惧。
庆川军一看来人就不少,如果哈布里的这一万人回不来,只城城中这一万守军,能守住宣州吗?
至于指望右贤王那边?
不可能,京城的战事若是顺利,右贤王就不会从宣州调兵去襄助了。
胡珀心里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主动请命:“胡珀将军,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屠杀我们的勇士。小的申请出战!”
“对,出战,杀他个片甲不留!”
“出战!”
……
喊声一片,看到同胞一个个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城楼上的高昌人恨不得现在就出去跟敌军厮杀,报仇。
这股声音太大,胡珀想置之不理都不行。
他皱眉解释:“忽然这么多敌军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奔着宣州来的!若再派兵出去,宣州城内守备空虚,我等恐怕很难守住宣州。”
高昌人逐水草而居,骑兵悍勇,可对守城,他们并不是那么精通,这再一减少人员,恐怕就更难了。
可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包围的将士们听不进去。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兄弟被杀死吗?”
“是啊,胡珀将军,您怕了,让小的下去就是。”
“没错,让小的出城迎敌!”
……
越说越不像话,胡珀厉斥:“闭嘴,将庆格尔、呼格……不听军令,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将这些刺头处理了,总算是没人说话了。
可看着将士们眼底的愤怒和不满,胡珀知道事情并未解决。他们高昌人性子直,做事也直接,用朱将军的话来说,其实很多都是莽夫,冲动易怒。
自己暂时压住了这些人,但军中对他不满的人也更多了。他的威信本就不如哈布里,如今恐怕更糟糕,这样下去很容易出问题。
胡珀看着不远处的战斗,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胡珀将军,咱们出城相助吧,不然哈布里将军他们肯定撑不住,而且咱们还要派人去通知右贤王,不然缺了咱们,右贤王那边不知情,很容易出事。”另一名将领低声劝道。
胡珀紧紧皱眉头:“可是,宣州失守我如何像哈布里将军,如何向右贤王交代?”
“可若是右贤王战败,仅凭我们这点人能守住宣州吗?依属下看,不若咱们集合去与右贤王汇合,若能拿下京城,以后再围宣州就是,若不能,大军汇合在一起,也可绕过宣州退回西北。”
胡珀浑身一震,感觉自己这次真是接了个苦差事。
这就是朱将军所说的阳谋吗?明知对方有所图,但自己也不得不上套。
“哈布里将军挨了一刀,快不敌了,胡珀将军尽快决断。”那将领低声说道。
胡珀知道,这一刻,城楼上无数的将士在看着下方的哈布里将军,在看着他,甚至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有意置哈布里于死地,然后取而代之。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城中这一万大军的人心就散了。
中原人真是太阴险了。
他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不能在更远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将哈布里他们杀了。
这些中原人非要把哈布里他们逼退到城外,就是做给他看的,就是挑拨他们,而且还真成功了。
胡珀知道自己讨不了好,但最后还是眼一闭,拒绝出城:“传令下去,所有人严守城门不出,一定要守住宣州,右贤王大军一定会胜利的!”
中午,林钦怀大军总算是消灭了这一万高昌人,除个别趁乱逃跑了,还活捉了六百多人,其他的全部歼灭了。
但高昌人也确实勇猛,他们也死伤近一万人。
更要命的是,守城的高昌人很狡猾,一直没动静。
没能将他们骗出来,林钦怀自然是恼火,但他还有对策。
“将这些俘虏,全部押送到城楼下六百米左右,一根根砍掉他们的手指。”他倒要看看城中的高昌人是否还坐得住。
至于残忍?
高昌人南下烧杀抢掠,多少平民百姓遭殃,甚至被屠村、屠镇,这就不残忍吗?
战场上,对敌人心慈手软,那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他必须得尽快拿下宣州,然后带兵去京城,少主那边的兵力很少,如果哪一方集中所有兵力先对付庆川军,少主将非常危险。
林钦怀这一招果然奏效了。
城中的高昌人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同胞,甚至是亲戚朋友被押着跪在城外,一个个砍掉手指头,他们愤怒到了极点,再次主动要求出城杀敌。
胡珀苦笑,中原人真是太阴险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再不下令出兵,不用中原人打进来,城里可能就要先乱了。
可带五千人出去,留五千,只怕也不够。
哈布里的一万人都那么快被人拿下了,五千是去给人塞牙缝的。这么搞,分散了兵力,很容易被敌军分化个个击破。
思考少许,胡珀下令:“将城中重要物品带上,所有人跟我杀出去,咱们就一个目的,救人,救了人直奔京城,不要跟他们纠缠,先去跟右贤王大军集合,再报今日之仇!”
城中很快就动了起来。
不多时,城门忽然打开,无数的高昌人骑兵举着兵器冲了出来。
林钦怀有些意外,这些高昌人还真沉不住气。
他立即下令大军上前迎敌,双方交战数个回合,快到天黑时,胡珀救走了一些俘虏,然后带军冲出了庆川军的包围,直奔京城。
林钦怀看着敌军残余跑了,有些遗憾,没能全部留下。
但也没办法,论骑射之术,他们庆川军还是要稍逊一筹,毕竟这些高昌人从小就长在马背上。
胡珀带走了所有高昌人,宣州成了一座空城。
林钦怀带兵入城,搜查了一遍,没寻到高昌人,便叫来了童良:“你带着你那两万人驻守在宣州,几千伤员也留下,我带六万大军去京城。”
这次童良也从南边带了两万多大军过来,本是留作胡珀带兵出城后,他悄悄攻城所用,哪晓得胡珀这么干脆,一口气带走了所有人。
童良不大乐意:“林叔,咱们换换吧,你留守宣州,宣州太重要了,我不行。我带兵去跟大哥汇合!”
这点小心思哪瞒得过林钦怀。
林钦怀不吃他这一套:“你已经长大了,宣州如此重要,交给你也是对你的一种磨练。我想少主也会同意的。”
童良搬起石头最后砸在了自己脚上,说不过林钦怀,又不能以下犯上,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钦怀带大军跑了。
京城,因为动手的那一瞬,林钦怀就派人回来通知陈云州。
所以陈云州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
杜将军有些担忧:“只引出了一部分高昌人,也不知道林将军他们拿下了宣州没有?”
陈云州放下信:“这个继续等消息就是,最近高昌人那边还没动静吗?”
他们这几天,沿着城墙一路轰,将西城门两侧各一千多米的城楼都轰了一遍,虽然没将城墙轰塌,但城楼上不少墙壁砖块松动碎裂,城垛也给毁了十几个。
现在西城门这边城楼上破破烂烂的,跟狗啃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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