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哟哟
关于夏漪涟抢掳俊美男子入府做面首的小道消息层出不穷,有那不从的,据说为此丢了性命。臣寻生怕这位郡主真是看中了自己,回房后发觉他偷跑了,所以她这是亲自追来,要强掳他入府了。
就在臣寻心慌意乱,并且无力承接头顶上夏漪涟那两道热辣的目光时,对方忽然兜头朝他扔来一大包东西。
臣寻出于本能,慌忙双手接住了。
一个大包裹,极好的黄色绸缎包裹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抱在怀里感觉不太重,但觉有股隐隐的药香传来。
臣寻抬头,疑惑地看向夏漪涟,待要询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夏漪涟咧齿,冲他展露出一道如皎皎明月般的笑容,说:“回去好好补一补。”
话音落,她扬鞭催马,如来时一样,风一般策马离去了。
一路腾起尘土飞扬,独留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臣寻望着她的背影远处。
待到再看不见夏漪涟的身影了,臣寻把黄布包解开来看。
一看,包裹里面还真装的是药材。
药材铺那种牛皮纸的小纸包包裹着,好几个呢,用细绳子捆扎得仔仔细细的,像礼盒似的。纸包外面没有贴标签,不知道里面包的都是些什么药材,醒酒的么?
这夏漪涟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一会儿给我画眉涂唇,一会儿给我送药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东西已经收了,臣寻无奈,只好拎着药材包回家,暗暗想,辽王府中的药材肯定都是上好的药材,找个大夫看看是些什么,留着给爷爷补补身子也好。
你戏弄我,在我脸上乱画,我收你一点东西有什么?!
回到家中后,臣寻就烧水洗澡。
他浑身的酒味儿,昨晚上又在别人的床上睡过,不洗澡,心里总是膈应得很。
然而,当臣寻关好门窗,一一脱下外袍、内衣后,他僵住了——他雪白的内衣上,某个部位晕染了一大团红色。
算算日子,正是这两天。
昨晚饮酒过量,可能导致日子提前了。
他有些心慌。
他的外袍虽然是蓝色的,但是内衣上染了这么多,可见量挺大的,一定透过衣服浸出来了。
他木然地转动脑袋,看见了丢在桌上的药材包。
人走过去,将几个小纸包全部打开来。慢慢,眉头深蹙。
人参、熟地、当归、白术、川芎、白芍、元肉、阿胶……这些药材他再熟悉不过,都是益气补血的。其中有几样,他感觉腹痛如绞时,曾好几次托爷爷去药材铺里抓来吃过。
最主要,人参就不用说了,当归、熟地、川芎、白芍乃是药典中补血调经的经典药方“四物汤”中的主要药材,还有阿胶,这些分明都是女子专用……
臣寻脸色爆红的同时心中大骇,忘了羞耻,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惊出了一身的淋漓冷汗。
夏漪涟她,她,她发现了自己是,是……女子?!
臣寻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急忙换上干净的衣服,即刻出门去找族长和爷爷商议对策。
那厢。
回到辽王府的夏漪涟在自己的闺房内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然后目光一定,一脸坚毅地冲进辽王妃房间:“娘,我要嫁给房季白!”
辽王妃正和红线讨论这次绣花绷子上面绣什么花样儿好,闻言,都愣了愣。
瞥到王妃脸色已变黑,红线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辽王妃在椅子里坐下来,只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声道:“你越来越胡闹了,就算我们辽王府不看门第、不看出身,但是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娶你?你扮女儿家时间久了,还真当自己是母的了吗?!”
夏漪涟嬉笑着附耳对母亲说了一阵子悄悄话。
听罢,辽王妃已放开手,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目中神色复杂,辨不出是喜是忧:“真的??”
“嗯吶!”夏漪涟猛点头,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芒灼灼四射,“娘,真的不能再真了!”
辽王妃喜欢房季白那是没话说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她喜欢极了,恨不能收来做干儿子。
如今,收来做上门“女婿”也不错啊。
她宠儿子宠到极致,加上房季白又是她喜欢的孩子,当下根本完全不顾及门第,只隐隐激动地问夏漪涟道:“季白若不愿意怎么办?还有,她若是得知了你的男儿身,前去告发我们辽王府,皇帝肯定心存芥蒂,然后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也,也……”
辽王妃说着,欣喜的脸色黯淡了下去,目中也没了光彩。
这些问题,夏漪涟自也想到了的,当即回道:“娘亲,我当然会试探一下她的。不过,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而她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怎么试探?”辽王妃闻言,心里又腾起了希望。
夏漪涟便又附耳对母亲叽叽咕咕一阵:“娘亲,到时候我这样那样,然后娘亲你带着人马这样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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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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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寻一夜未归,她爷爷房德急得不行。
孙女自知轻重,是绝不可能会主动留宿别人家的,肯定是出事儿了。
房德咬咬牙,决定前往辽王府要人。
他前脚刚出门去,因为心急找人,自然是走的近路,结果后脚臣寻就回了家。因为她一路上要避开熟人,所以拣背街的路走,便跟爷爷完美错过了。
这壁厢。
间里,辽王妃听管家报说房氏族人求见,便问是哪一个房氏族人。
管家笑眯眯回复道:“是房解元的爷爷房德。”
在辽东,臣寻的名声本来就很响,从小就远近闻名的神童。新近他又考中了举人,还是第一名解元,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得他呢?
辽王妃一听说来人竟然是房季白的爷爷,眉头就皱了起来。
红线是心腹大丫头,平时主要伺候下夏漪涟,次要伺候自己。所以,如果夏漪涟干点什么坏事,肯定少不了红线的穿针引线。
虽说她儿子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说了要在十九岁生辰这天好好闹一场,而且口头上保证了绝对不会闹出问题,但是辽王妃肯定是不放心的,昨日多次把红线叫来,不时询问宴会上的情况,全程都监督着,因此辽王妃自是知道了这次生日宴夏漪涟特意请了房季白来,并且还是特意要欺辱人家的,只为了出口郁气。
虽然心里不赞同,但毕竟亲儿子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所以辽王妃并没有阻止。只要不是太出格,她都默许了。
昨天晚上她会亲往夏漪涟房间打探,便是有点不放心,想看看闹出问题了没。如果出了状况,她便好及时给儿子擦屁股。但直到今天早上,一切都还是很正常的。
辽王妃本来已放心,可这会儿房德找来,肯定是与房季白有关,她心里便是一咯噔。
难道还是出问题了么?
她儿子不是才给她说了那房季白是个……姑娘家么?到底是儿子隐瞒了一些事情没说与她知道?还是胡诌人家是个姑娘家,只是他恶作剧中的一环?且他还把自己这亲娘都诳骗了?
辽王妃压下心头疑惑,向管家道:“去把人请进来吧,带他到后院花厅来见我。”
房德见到辽王妃,阐述了事实,然后跪在地上,滴泪道:“王妃,我们房家只有季白这一个根,他父亲已经死了,同我老头子相依为命。如果他也,也……老头子也不想活了!”
房德这话说得颇重,一旁管家想将他斥退,辽王妃抬手阻止了,“你自去忙吧,我和季白爷爷单独说说话。”
管家离开。
辽王妃看着仍跪在地上哭泣的老人,缓缓说了句:“房德啊。”
“老奴在。”房德不敢抬头,反将额头抵在玉砖上,屏息凝视地面,只等着王妃接下来的话。
两人,上位者和下跪者,都心知肚明刚才那一番话,暗含的意思。
倘若房德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王妃也不可能拨冗见他,辽王府的门都不会让他进。
也不因为是臣寻的名声响亮,辽王妃喜欢她,爱屋及乌,便对她的家人也颇为看重。
而是因为辽王妃对房家的人其实并不陌生,房家以前可是辽王府的家奴呢,不过她家的奴籍已在十多年前除掉了。
十多年前,辽王夫妻因为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夏家香火接续上了,夫妻俩开始积善行德,便规定家奴家里若生女孩儿才送进王府来来做奴仆,但是若生了男丁,就烧了他的奴籍,允许他去考状元或者上疆场打仗,建功立业。
这样的前程肯定是辽东封地里家有男丁的属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谁愿意世世代代做人家的奴才呢?
就算是去前线杀敌,也比作人家的下人强啊。
而且大齐皇帝削藩意志坚定,如果是考科举,还能离开辽东,躲避战祸。
所以,臣寻一生下来,房家人就报请了辽王府,烧了臣寻的奴籍。
但,撇开家奴这一说,辽王妃愿意见房德,只因为,她心里对房家有一丝隐秘的歉疚。
微微叹了口气,辽王妃道:“十多年前我就保证过,不会动你和你的孙子,尔今我还是这句话。”
房德吊着的心放下去大半,抬起头来道:“可是王妃,我孙子的确昨晚一夜未归啊,老头子没有半个字的谎言。”
辽王妃便扬声对门外伺候的丫头道:“去把郡主叫来。”
很快夏漪涟被领到了花厅。
丫头门外伺候,但不敢偷听,所以不知道辽王妃和房德说了什么,以至于夏漪涟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他见母妃在后院花厅见客,本以为是个很重要的客人,结果来了后又见人跪在地上,就又觉得这人不是个重要的人,所以还是一副平时那吊儿郎当的姿态,实实在在一女纨绔模样。
“我问你,你昨天请来赴宴的房季白,他人回去了吗?”辽王妃脸色阴沉,一见他入屋,便劈头问他道。
夏漪涟再度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房德,不知母妃是什么意思。
他不认识臣寻的爷爷,便不知道为何他母亲要当着外人的面问一个如今在他心里分量和地位都已经完全不同的……女人,咳咳,更是他的心上人。
说老实话,如今再提臣寻,夏漪涟脸上是娇羞的……
辽王妃看儿子一脸茫然相,才想起了这茬儿,便指着房德给他说道:“这是季白的爷爷,老人家说孙子一夜未归,这才找来我们府上。”
“啊?!”夏漪涟一听,登时露出一脸谄媚相,几步上前去将房德扶起来,还亲昵地握着人家的双手紧紧不放,口中热情洋溢道:“爷爷好,爷爷早安,爷爷您吃早饭了吗?要是还没吃,我这就去叫人给您准备小米粥、燕窝、水晶虾饺可好?啊,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您孙子……”
“咳咳!”辽王妃抵唇猛烈咳嗽。
这个二皮脸,真是的,想讨好未来媳妇家人,也不看看场合!
夏漪涟回过神来,讪讪地放开了一脸惶恐的房德,正了正脸色,回道:“回爷爷的话,季白已经回家了啊。”
辽王妃又猛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