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车子正正停在周翠面前,张秀芬一脚蹬地,伸出脑袋猛地朝周翠脸上啐了口。
“女儿咋了?伟人都说男女平等!小心老娘把你举报到公安局去。”
“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惦记着我两个水灵的女儿,就凭你那两个长得跟癞蛤蟆一样的儿子,谁嫁你家才是眼瞎。”
音调铿锵有力,吐字极其清晰,保证让周翠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敢往我脸上吐口水!”
周翠一抹老脸,作势就要扑上来,徐秀芬右脚一蹬……车动了,往前扑了个空。
李秀兰可没帮忙的打算,不知从哪摸出把瓜子来靠到门边看起热闹来。
李家也有两个闺女,周翠说女儿是赔钱货,可不得让她恨得牙痒。
“呸!就你家那两个歪瓜裂枣,我们周家才不稀罕。”
面对张秀芬,周翠心里就处于下风,一击不中后也不敢再上前来,只是叉着腰破口大骂。
张秀芬得意地挑了挑眉,推着车停到自家门口。
“那正好,谁也瞧不上谁,你跟你男人说别没事就打听我俩姑娘。”
李秀兰呸地吐出瓜子皮,满脸嘲讽地跟着笑道:“我说咋天天在我面前念什么赔钱货,感情是想败坏小姑娘名声好留给自己家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翠调转枪头。
张秀芬不再理她们,提上菜进了自己屋。
没多久,边系着围裙边又朝秦溪屋里走来,一路还哼着歌曲,心情看似不错。
嘎吱——
房间门一推开,母女俩顿时大眼瞪小眼。
“饿不死你!”
关心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眨眼间面上只剩下副嫌恶的表情。
“妈。”
一声妈,让秦溪觉着分外新奇。
前世,父母早亡,依靠亲戚们的接济读到初中毕业,之后没人再愿意出钱她供读书。
之后秦溪就出门打工去了,干过各种工作,巧合之下成功拜师了个大厨,之后就一直从事厨师。
如果换做原身,此刻听到张秀芬这么一句话,心里肯定委屈得不行。
但秦溪阅人无数,能清洗分辨出隐藏在刻薄话语下的关心。
至少,比起那周翠,张秀芬对女儿还算疼爱。
“没死还不去洗脸刷牙,难道还要我伺候你。”
又翻了个白眼,张秀芬摔门而去。
秦溪摇头轻笑,走到门口的镜子前,仔细端详这张年轻了十几岁的面庞。
原身无疑是好看的。
精致小巧的脸蛋,额头饱满,杏仁眼微微蹙着,眉心有个芝麻大点的红色痕迹。
记忆中好像是被烧火钳烫伤愈合后留下的疤痕,倒像是长了颗美人痣。
薄唇因缺水泛起死皮,嘴角都干得开裂了。
唯一让秦溪觉着熟悉的,是眼底多年习惯养成的一股子倔强之气。
与青春靓丽的脸庞不太相符,就好像孩童穿上了大人衣裳似的。
秦溪捂住脸,摇头轻笑。
“还不快滚过来帮忙洗菜做饭,等我喂到你嘴里呢!”
“来了!”
秦溪走出房间,拿起牙刷走到水管前刷牙,余光偷偷观看周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掐架。
院子很大,有第一家带头后,每家人都在自家门前修建了个洗衣池。
洗漱,洗菜,洗衣服都在池子里,门口就用砖头搭建个小屋子做饭。
水管在大门边,院子中间还有口水井,以防时不时的停水。
说是让秦溪帮忙做饭,可等洗漱完走进厨房时,又被嫌碍事打发了出来。
“……”
穿到秦家的第一天,秦溪有了个心口不一的妈妈。
第2章
暮色渐渐模糊,堆满晚霞的天空平淡下来,天逐渐失去了色彩变得灰暗。
被赶出厨房的秦溪走进爸妈屋子。
面积也差不多二十来平,靠墙壁的木床上被子随意堆放在床尾。
靠窗的地方是一套榆木沙发,沙发照这蓝色碎花布罩,大大小小的柜子上都搭着白色花边布。
而让秦溪意外的是,家里竟然有电视和小冰箱,茶几上还有收音机。
秦溪走到五斗柜前,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照片。
大姐结婚时照的全家福,每个人脸都画得跟猴屁股一样红,龇牙咧嘴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滑稽。
“妹。”
来人声音中带着欢喜,接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到了秦溪左脸。
秦溪一缩,立即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烤红薯香气。
“烤红薯。”
“你不是最喜欢考红薯了吗!快来吃。”
秦溪的二哥秦涛。
浓眉大眼,厚嘴唇,笑起来整个人都透着骨子憨气,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好。
献宝似地举起红薯,一手揽住秦溪往沙发上走。
“快吃,明天哥给你买果丹皮。”
“还吃果丹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有钱少爷呢!”
房子完全不隔音,张秀芬的骂声立刻从隔壁传来。
不过兄妹俩显然都当成了耳旁风。
秦涛凑到清晰耳边,小声地笑道:“放心,二哥藏了不少私房钱,你每天吃都够。”
“谢谢二哥。”秦溪心里一暖,接过红薯掰成两半:“哥你也吃。”
“另一半留给四妹,她那个狗鼻子回来闻到味儿又该闹了。”秦涛憨笑着挠了挠脑袋。
红薯烤得有些干涩,应该是隔夜没卖完又重新加热的。
不过秦溪却吃得津津有味。
被人关心的滋味好像隔得太久太久,长到秦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工作的事不急,哥找了朋友帮忙,一定能找到比菜站好的地方。”
许是知道老妈性格,秦涛说话的声音放得极低。
徐秀芬是听不见了,却让刚进门的秦雪听了个正着。
小姑娘皱皱鼻子,声音压低满脸委屈地嘟囔道:“哥,你偏心,给姐姐买红薯没我份儿。”
“桌上不是给你留了半个吗!”
“真羡慕三姐有个好哥哥,不像我……连红薯都只能吃剩的。”
明艳小脸紧紧皱着,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长相柔弱娇美,表情无辜,开口就茶气冲天。
秦溪努力咽下哽在喉咙的红薯,心里非常奇怪地竟然升起股子羡慕来。
羡慕秦雪能毫无顾忌地表达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来。
不像秦溪,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个大犟种,什么事都习惯了自己扛。
秦涛习以为常,不言不语地伸手拿了红薯自顾自剥皮。
秦雪一看,嗷的一嗓子扑了上去,就着哥哥手咬下大口。
“烫烫烫……”
滚烫的红薯黏在上颚,烫得秦雪眼泪当即飙了出来。
“傻子快吐出来!”秦涛忙不迭起来倒凉水。
秦雪舍不得吐,像只小狗似的张大了嘴吐热气,眼泪汪汪地在屋子里转圈。
“饿死鬼投胎,烫不死你。”
端着菜进来的张秀芬发挥依旧稳定,张嘴刺了句才又冷冷瞥眼秦溪:“去看看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院子里家家户户都有饭菜香味传出,平时早到家的秦海今天破天荒地还没有回来。
秦溪道声“好”又端起水杯灌下口凉水。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破黑暗走到了昏黄灯光下。
“秦海,你搬得这是啥?”
蹲在门口吃饭的邻居吴建国连忙高声问道。
下一秒,好几家门口就有人端着碗走了出来,很快就围到了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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