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另一个皮肤黑些的青年是胡峰的双胞胎弟弟胡海,跟哥哥的大咧咧比起来,要心细些。
“秦溪同志,这是黎医生画的图纸,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秦溪接过,余光扫过脖颈都红了的黎书青。
初识的冷漠洁癖医生,竟然如此容易害羞。
黎书青想出来的法子是直接用大面积帆布连亭子一起盖住,并且在前后都留出距离。
亭子后的帆布撑起来,用竹竿固定在泥地里。
前面的用木头做一个框架,帆布就搭在框架上,不用时可以卷起来堆在报刊亭上。
有了这层帆布,夏天亭子里没那么热,冬天还能防寒。
就算以后用不着,以后也能拆下来带走。
按照胡峰保证,这块帆布能用二十年,期间坏了随时通知他们兄弟来换就成。
“你觉得怎么样?”黎书青轻声问。
“很好,简单又实用。”秦溪回,接着就面临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么好的帆布多少钱一米?”
胡峰悄悄偷瞄了眼黎书青,然后连连摆手:“不值多少钱,就当我们兄弟谢谢黎医生的救命之恩。”
帆布是厂子里专门用做出口的产品,这么一块就得两百多快,怎么可能不值钱。
不过从厂子里买出来前黎书青就付了钱,他们兄弟就是受人所托不能说出来而已。
“那怎么行,不能让你们吃亏,如今这个年月谁家都没有闲钱。”
秦溪虽然不懂行情,但也明白这种军用帆布在市面上难得一见。
能用几十年的东西,价格怎么可能便宜。
“真不用!”胡峰还是摆手。
“人情归人情,该给的钱还是得给。”秦溪坚持,胡峰说不动就想将目标转移到胡海身上,脑袋刚动,胳膊忽然一凉,黎书青的声音响起:“我已经给过钱了。”
秦溪:“……”
“天儿不早了,我们兄弟还是快些帮你弄好,不然得挨到天黑。”
胡峰瞧着眼色,觉着还是应该在此时插话。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应该刚确定关系没多久,脸皮都还薄呢!
“嘿嘿。”
转身去忙前,胡峰望着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
“我去帮忙。”黎书青掩唇轻咳两声,也挽起袖子去帮忙。
秦溪把头发扎起,绕到亭子后边生火打算给几人烧水泡点茶。
刚进入亭子,秦溪就注意到了放在角落的麻布袋子。
刚才她就注意到黎书青提着个跟他格格不入的袋子,经过时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空气中……淡淡的茉莉花香飘散。
秦溪看看屋外蹲在地上钉木架子的几人,猛地蹲下身,慢慢地挪动到了墙边。
小心解开袋子,入目之处一片绿油油的。
秦溪突然轻笑出声,眼尾不自觉地跟着泛起热意。
一束花苞全掉完了的茉莉花。
本就娇弱的茉莉花叶叶在闷热亭子里放上两个小时,也因脱水变得蔫巴巴的。
秦溪把花束拿出来,就连袋子里的茉莉花也小心翼翼捧出来。
亭子里没有花瓶,就找了个大碗,把花泡在水里。
茉莉花花苞也没扔,用水清洗后用筲箕装着晾干。
架子支好,帆布搭上屋顶,又调整好前后距离。
“哎哟!这天眼看着又要下雨了,我们得赶快回家去。”
刚收拾完工具,晴空万里的天忽地又暗了下去。
眼看着天边乌云越聚越拢,一场大雨势在必行。
胡峰俩兄弟把剩余碎布全部装上三轮车,婉拒了秦溪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匆忙离开了。
轰隆——
雨未至,轰隆雷声先一步响彻天空,大风带着丝丝寒气卷来。
“你别搬,我来!”
风吹得架子有些摇晃起来,黎书青见状,弯腰就去搬刚用泥土装的袋子。
秦溪连忙喊停,把人按到一边坐好。
那双好看的手得拿手术刀,万一有个磕着碰着秦溪就成了罪人。
一手提起袋子压到架子边缘,小的再挂到帆布边缘。
咔嚓声落,雨势迅疾而来,大雨如注,帆布边缘数条水滴倾泻而下。
“我们进去吧,雨飘过来了。”
一阵风刮过,将雨水吹进来,很快就沾湿了秦溪脚下。
她推着黎书青走入报刊亭,而后将前后窗子都推开。
铺上帆布后,那恼人的噼啪声也跟着消失不见,狭小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明显了起来。
忽然,秦溪感觉到黎书青的呼吸声顿了顿。
黎书青望着桌上大碗里的茉莉花叶,撑在桌面上的手猛地收紧,心跳早已乱得寻不到节拍。
“你知道茉莉花的花语吗?”秦溪笑着问。
黎书青个子实在太高,在报刊亭里根本直不起身体,所以一进来秦溪就把人按到了凳子上坐着。
此刻秦溪居高临下地望着,能将黎书青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尽收眼底。
黎书青摇头,手指在桌子边缘轻点两下,又开口:“我在国外留学期间,听别人说表白时最好带上花束……”
“所以你是要表白?”
“嗯……”
秦溪的话就像是个开关。
黎书青撑着桌子猛地站起,微微弯着腰,头正好将头顶的灯泡挡了个严严实实。
屋里好像一下黑了下来。
“我喜欢你。”黎书青沉声道。
秦溪仰起头,整个人像是被黎书青笼罩在身前,近得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
“然后呢?”
“秦溪同志,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我愿意。”
秦溪笑了起来,一如先前拒绝罗正峰时说的那样,只要黎书青提出处对象,那她一定会说愿意。
黎书青或许根本没想到秦溪会如此干脆,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花呢?”秦溪用眼神示意桌上的茉莉花叶“不是说了外国人表白时都会送花吗?”
黎书青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去拿花。
哗啦声响,水流得到处都是。
秦溪伸手握住那只微有些颤抖的手,任由水滴落到两人中间。
“以后就别叫我秦同志了,叫我秦溪吧。”
“那你也叫我黎书青。”
秦溪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清甜:“黎书青。”
“秦溪。”
就算只是零星几个花苞,茉莉花的香味依然浓烈。
许多年后,黎书青的记忆中,这一天是弥漫着茉莉花的香味。
而秦溪……则完全是被满屋子的黑烟所充斥 。
“糟糕,我忘记把锅端开了。”
秦溪连忙抽回手,转身把锅子从蜂窝灶上端下来。
汤水早已烧干,锅底变得黑漆漆一片,其中几块焦黑的肉粘在锅底。
“因为你我才忘记的,这口锅你去洗。”
搬重物不行,洗洗锅还是可以的。
“你这束茉莉花是从哪买的?”秦溪问。
“从我外婆养的花盆里,今早天没亮我就偷偷去剪了。”黎书青带着笑意回答。
“不怕被外婆骂?”
“如果外婆知道我处对象了,一定让我把花全剪秃。”
“明早几点的火车……”
“八点。”
“那我去送你。”
“火车站远,我来找你,你在家等我。”
“好。”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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