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秦溪烤好蛋糕胚子,带着秦雪,秦望家和包志明按时去摆摊。
不过今天两人结束得很早,七点一到秦溪就关门,四人早早等在厂区大门外。
秦溪一直抬头看着天空。
没有霓虹污染的天空,月色皎洁,黑夜之中繁星点点,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其中一颗似的。
前世几十年加起来,好像都没有今世一年多抬头的次数多。
“姐,那个就是杜鹃阿姨。”秦雪从石墩上跳起,猛然从夜色中窜出,还吓了胡杜鹃一跳。
看清来人竟然是秦雪后,诧异神色一闪而过:“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头?”
“杜鹃姨,我有事要跟你说……”
秦雪急吼吼地抓着胡杜鹃的胳膊往何处里带,秦溪抱着早睡着的包志明站起来。
“秦溪?”胡杜鹃不确定地问道。
她跟秦溪几乎没什么交集,两人属于那种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陌生人。
之所以认得秦溪的脸,还不是因其名气在厂区里比厂长还大。
“胡阿姨你好。”
秦溪把呼呼大睡的孩子换了只手,笑眯眯地走近。
胡杜鹃有些疑惑,大大小小四个人好像是专门在这等她,难道是……
“难道是我家三能那臭小子欺负你家志明了?”
“杜鹃姨,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三能没有闯祸,相反他是个好孩子。”
秦雪说完,嫌弃地抹了下嘴,觉着每说一次那个刘大能就觉着恶心。
“……”
没有激动,没有愤怒,胡杜鹃甚至连面上表情都没有变过。
简简单单的吐出口气,而后淡淡道:“七年前我嫁给刘有根,刘大能十岁,我就抓到他偷看我洗澡……”
嫁进刘家第二个月胡杜鹃就发现十岁的继子总看着他露出那种色眯眯的眼神。
那时年轻怕羞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刘有根。
后来跟刘家人相熟时日增多,她就懒得再说。
要她说:“刘家从根儿上就是烂的,三能他爷爷就不是个好东西。”
刘大能之所以小小年纪就学会耍流氓,那都是从小刘爷爷言传身教。
胡杜鹃就曾经亲眼见刘爷爷抱着刚满半岁的三能,教他摸妇女同志的胸部。
所以后来她宁肯去外边找了份又脏又累的工作,也不愿跟婆婆在家照看人家孩子。
“看来刘大能耍流氓不是一年两年,以前没娃娃家长发现这事?”秦溪疑惑。
“就是没有人说,我才不知道那个小畜生竟然对孩子耍流氓。”胡杜鹃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她又怎么会认为刘大能只是小时候不懂事。
“那现在知道了,胡阿姨你打算怎么做?”秦溪又问。
“如果是我家三能,我回去就敲断他的腿,但刘大能和刘二能不是我的亲儿子,他们也从没把我当成妈……我管不了!”
胡杜鹃出生于非常贫穷的农村,嫁到城里来之前就没吃过顿饱饭。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是牢刻在思想上的一道枷锁。
就算知道刘家从根上都烂透了,她能做的也只有教育好三能,攒钱早些把三能送到学校里去读书。
“刘有根是不是还打你?”
秦溪目光在胡杜鹃扣到脖颈最上一颗的扣子上停留片刻,突然问道。
适应月光之后,秦溪看清胡杜鹃穿着的翻领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袖子也同样扣得规规矩矩。
要知道现在可是炎夏,大家都穿无袖褂子出门。
胡杜鹃不热吗?秦溪靠近了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热气和汗味。
肯定是热的……
所以秦溪才猜刘有根是不是还家暴了她。
胡杜鹃点头:“打!喝醉了不高兴打,不愿意跟他弄那事也打……”
所以她才说刘家是从根上烂了,祖孙三代都是好色的狗东西,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随着解开的一颗颗扣子,大片大片青紫露了出来。
直至一条刚结疤的长条伤痕从胸口下蜿蜒而出时,彻底引发了秦溪姐妹的愤怒。
刘有根是厂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人缘好又热心,之所以大家都把孩子送到刘家帮满照看,也是因为刘家让人放心。
“难怪我爸说刘有根不是个好东西,厂子里的那些人都被他骗了!”秦雪气愤道。
秦海就看不惯这么个假老好人,三令五申不准家里孩子跟刘家来往。
所以秦雪照顾刘三能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秦海发现。
“你想不想摆脱刘有根?”秦溪突然问。
“想是当然想……”胡杜鹃又重新把扣子扣上,苦笑连连:“离婚的话三能肯定带不走,而且我也没地方能去,我只能继续熬着,熬到老天有眼收了他的时候。”
“不。”秦溪摇头,坚定地没有半点犹豫:“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杜鹃阿姨,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忙……”秦雪把白天和秦溪商量的事都说了说。
说完忙看向秦溪:“姐,是不是计划改变了?”
“对。”
先前秦溪只想把刘大能和刘二能赶出厂区。
现在多了胡杜鹃的事,那她要把刘家这爷孙几人都一起赶走,顺道还要把刘有根的工作也抢过来。
“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决心!如果狠不下心,那今晚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秦溪静静望着胡杜鹃一字一句地说出:“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如果想好了明天送信给我。”
秦溪看出胡杜鹃不是决断的人,所以给了她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说完,胡杜鹃神色复杂地先回了家。
这一夜睡到半夜,秦溪突然听到门外李秀兰和张秀芬八卦的声音。
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飘飘荡荡地传来。
秦溪闭上眼翻了个身。
明天稳了!
***
天刚微亮,一个人影早早等在秦溪每天买菜的必经路口,死死盯着面前的石块,眼神充满了恨意。
秦溪早猜到胡杜鹃会在这。
经过路口,径直朝昨晚提前说过的小巷口走去,而后低头。
“想好了?”
“想好了!刘有根是个畜生,死了也没有半点可惜。”
缓缓抬起的头起,脖颈又新增了许多可怖的咬痕,深得还在往外沁出血丝。
“那你再忍两天,这周六劳动节厂子里开表彰大会就是咱们的机会。”
“好!这两天我就再努把力,让刘有根那个狗娘养的再多打我几回,老娘要他翻不了身。”胡杜鹃站起来,缓缓将衣领扣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朝两边不同方向越走越远。
周六,华国劳动节。
对工人们来说仅次于过年的最热闹节日,厂子里会召开各种大会。
一大早张秀芬就穿着新衣服准备去参加大会,走之前还骂了两句在床上哼唧的秦海。
“一年就一次表彰大会,你竟然还病了!”
“咳咳——反正我也拿不到表彰。”秦海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被字里传出来。
张秀芬笑:“你倒是对自己认识还挺清楚。”
说罢,高高兴兴地挽着乔珊一起出门了。
出门前当然没忘让秦溪和秦雪给秦海去诊所开点感冒药。
一院子大人走得一个没剩,崔秀霞和她婆婆也收拾后去凑热闹。
秦海突然掀开被子,麻溜穿好衣服裤子,嘭地一声拉开房门,中气十足地吼:“秦溪,爸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生龙活虎,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秦溪无奈转头:“爸,你等等。”
“还等什么呢……早抓早了!”
有了上回将周老三送入劳改所的经历,秦海觉着设置圈套抓坏人是件非常刺激的事。
“等望家送消息回来,那边有确切消息了咱们才能动。”
秦溪表示很忙。
尹母后天生日,昨天烤好的蛋糕胚子因烤炉温度没掌控好有些糊,今天还得重新烤一次。
虽然失败的胚子在孩子们眼中已经非常好吃,秦溪还是觉着不满意。
“那我先吃早点,一会可不能掉链子。”
小心观察着简易烤箱温度,第二次,秦溪终于成功。
见整个蛋糕胚从盆里倒出来的同时,秦望家风风火火地跑近的身影很快靠近厨房。
先嗅了嗅空气里飘散的香味,忙开口报告:“姐,刘大能已经知道四姐生病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秦溪点头:“你走得时候杜鹃阿姨在干什么?”
“她在家,说是中午要做几个好菜给刘有根庆祝当选劳模。”秦望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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