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她山
“那请您开几副补身方子吧。”
说罢,起身让墨竹等着,自己往外去了。
这医馆不远处,是广恒的一处善堂,里头尽是不满十岁的孤儿,如今正跟着长者学习修整木条,想来这就是日后他们的谋生之路。
她看的入神,索性在路边的石上坐下,托腮认真看着。
那个最外头小姑娘似是发现了她,偷偷瞥了她一眼,见她生的白净又穿着漂亮衣裙,不由心生羡慕,随后垂头继续着动作,可余光还时不时瞥着。
江晚察觉到她隐晦的眼神,轻笑着垂下双眼,久违想起前世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
幼时别的小伙伴都被人一一领养,自己却总被用各种理由退回,又重新挑了旁人带走,次数多了,妈妈们也不再管她,只是叮嘱她好好读书,日后好好活着。
福利院人来人往是常态,直到最后一个熟悉的伙伴被人领养,她才猛地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换了一批人。
她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可经年之后,才发现那时遗留的不安已经刻到了骨子里,纵然装扮的再好,也难掩内心,连到了这异世竟也没能改过来。
第62章 如何安排
墨竹向来是善解人意的,见她托腮沉默坐在那处,便也跟着凑了过去安静陪着。
苦涩的药材味随风飘起,江晚才回过神,“你来了。”
墨竹见她看来,笑眯眯地说道,“奴婢一直在。”
江晚没忍住笑了出来,好似除了去世多年的爹,墨竹是第一个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不安的,那时候她就经常对自己说奴婢在,奴婢一直在,不想竟也说了这么多年。
“回吧。”
“是。”
另一头。
赵知行此番回京只带了年轻大臣,一路疾行,不过十来日就回到京城。
顾不上回府,他带上那几位大臣直奔皇宫,至于曹副将,连城都没让进,直接安排去了军营督促工匠再制批黑火药。
元景帝听闻他们回来,便把奏折朱笔一扔,让人进来。
看赵知行面上糙了不少,不由奇怪,“你怎么丑成这副模样了?”
赵知行闻言轻咳一声,“北地风沙太大,儿臣又一直在外奔波,有碍观瞻实乃正常。”
元景帝实在不想看他,又要听他述职,无奈捏着鼻子让他们落座。
这一坐,就是深夜。
元景帝也实在累了,趁他们转身出门,忙起身揉了揉后腰。
赵知行摸着鼻子让众人先走,自己则落在最后,眼见众人离开,又回了头,“父皇,儿臣有事找你。”
元景帝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摆手赶他出去,“明日再说。”
赵知行反而上前几步,追着他往里走去,“此乃家事,正适合夜里说,父皇可是要沐浴,儿臣正好新学了一手推拿,按一按保管你明日活蹦乱跳。”
元景帝懒得跟他扯皮,自顾自地让人伺候着脱衣进了浴池。
刚合上眼舒服靠在池子,就觉得水微微波动,睁眼一看赵知行也钻了进来,不由无语,“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知行轻咳一声,“儿臣给父皇按按。”
元景帝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趴在池子边,“有话就说,不然就滚出去。”
赵知行笑着给他捏肩,清了清嗓子说道,“儿臣这不是找到人了,来跟您老人家商量下怎么对外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他呲笑一声,歪了歪头显然是不想听了,赵知行手下用力,换来一个怒瞪。
赵知行忙说道,“父皇此处经络不通,得用力按按。”
又按了几下,他继续轻声游说,“江晚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出去吃不饱穿不暖的,早后悔了,儿臣此番回来,哭着喊着求我带她回来跟父皇道歉,可儿臣一想,她这么不像话,让父皇晚了这么久抱孙子,就狠狠拒绝了她。”
元景帝已经懒得给他回应了,哭着求着回来?怕不是说反了吧?
赵知行看他不出声,沉默趴着仿佛已经睡沉,手下越来越慢,“儿臣这么多年来也没做过什么荒唐事,在朝堂也算是个人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此事江晚错了,可她如今腹中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
感觉指下的肌肉微绷,他勾了勾唇继续说道,“若江晚回不来,儿臣的孩儿落地就没了娘,又摊上儿臣这么个不着调的爹,爹不疼娘不爱的,当真可怜。”
元景帝终于没忍住笑着骂道,“你也知道你不着调。”
旋即侧过身正色问道,“江晚当真怀了?”
赵知行当即点头,“自然是真的,已经有了孕吐之兆,想来儿臣刚找到,教训她的时候就怀了。”
元景帝微微拧眉,若真是这般,想来已有三月,是该想个法子让人合理回来了,再晚些等肚子大了,路途奔波到底是不方便。
想到此处,看向眼珠直转的赵知行,沉声问道,“说说你怎么想的?”
赵知行抬指蹭了下鼻尖,“儿臣都听父皇的。”
元景帝应了声,神色淡漠,“既然听朕的,去母留子。”
赵知行当即瞪大了眼,不满说道,“父皇怎么能这样?”
元景帝呲笑,眉宇间带上属于帝王的凌厉,“若非她是你的妻,朕先治江晚一个欺君之罪。”
赵知行登时不干了,不管他是不是在恐吓自己,直接搬出了已逝多年的先后,“她腹中那可是母后的长孙。”
元景帝眉头紧锁,眼看就要暴起,却看到他胸前的那道伤,那是当年他去建武查案时留下的,若非江晚之父,说不准就折在了那里,那般重的伤,便是如今已近十年,数不尽的舒痕药膏赐下去,依旧还留着浅浅的印子。
原本的怒气渐渐淡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闹个别扭,江晚能瞒天过海,也算她的本事。
赵知行看他拧着眉瞪自己许久,摸了摸鼻尖开始耍赖,“反正儿臣就要江晚,何况满京也就她受得了我这个脾气,您看着办吧。”
元景帝抬手揉向眉心,再次问道,“说吧,你准备怎么做,别跟朕打马虎眼。”
赵知行见他气消得差不多,又殷勤地凑了过去给他捏着肩,“时人喜好求仙问道,儿臣就想着以仙人之名,不如就用上天感动于我们情比金坚,又因着父皇还想抱儿臣的龙孙,所以又赐了江晚一命,这个理由父皇觉得如何?”
元景帝侧目看去,见他满脸认真,不由无语,“你莫不是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
赵知行嬉皮笑脸地说道,“是真是假,不就是父皇一道圣旨么?儿臣可以等,江晚腹中的孩子可不能等了。”
元景帝只觉得头痛,挥手让他滚出去,自己也没心思泡了,起身擦干身子往内殿走去。
赵知行达成目的,心知不能太急,便轻笑着在他身后扬声说道,“儿臣等着父皇的旨意。”
说罢,不等翻脸,一溜烟跑出御书房,随意找了个干净宫室歇下。
一路奔波又跟元景帝折腾到半夜,他当真是累得不行了。
元景帝却被他扰得不胜其烦,翻来覆去许久都没能睡着,起身披上衣物往长乐宫走去。
守夜的宫人见到他沉默着行礼,随后各自散去。
他一一看过那些熟悉的物件,最后将目光落到那副栩栩如生的画像上。
第63章 收为义妹
赵知行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随意吃了点便准备去找元景帝,不想刚出宫殿就被人拦下。
“王爷,皇上让老奴送您出宫。”
眼前笑得眼睛都眯成缝的太监,正是元景帝用了多年的老人林安,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前侍卫。
赵知行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好歹在宫中住了一夜,该跟父皇请个安再出宫。”
林安依旧笑眯眯的,“皇上说了,一家人不必见外,您还是随老奴出宫吧。”
赵知行看了眼他身后的那几个侍卫,感觉在宫中动手不大好,便正色道,“带路吧。”
林安笑着转身,轻轻挥手。
果不其然,身后的赵知行没跑几步就被侍卫困住,七手八脚地抬了起来。
林安笑着一甩拂尘往前走去,“王爷还是莫要为难老奴,皇上亲口下的旨,您还是乖乖出宫吧。”
众人把他抬到宫门才放下,林安笑眯眯地看他站直才说道,“就送王爷到这里了,老奴告退。”
说罢带着侍卫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好在叶白已经等在外头,见他出来便牵马走近,“王爷。”
赵知行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先回府吧。”
刚下马就见林雪瑶迎来,“妾身恭迎王爷回府。”
赵知行应了声,低声说道,“正好本王找你有事,我们谈谈。”
林雪瑶看他面色不大好,心中不由忐忑,捏着手跟了上去。
赵知行吩咐叶白在门外看着,又让林雪瑶落座,才说起来,“之前迎你入府,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
林雪瑶不是傻子,自然懂了,柔声问道,“王爷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赵知行颔首,“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有旁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你。”
林雪瑶微微垂目,“妾身只求一个容身之所,若王府也容不下妾身,妾身便无处可去了。”
赵知行眉头皱起,沉思起来。
林雪瑶看他不应,抿了下唇低声问道,“不知王爷心仪的姑娘是何人?”
赵知行想到她日后总归会知晓,便也不瞒着,“江晚,她还活着。”
林雪瑶睁大双眼,旋即有些果然如此的荒诞念头,忍不住委屈说道,“王爷一颗心都在王妃身上,妾身只求一处容身,王妃竟也容不下吗?”
赵知行听她这般说,沉声打断,“并非是她容不下你,而是我们之间容不下,当初你要来王府的时候我就说过,同你在外独自过活并无区别,我也确实可以当你不存在。”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可江晚不行,她管着后宅大小事务,无论如何也绕不过你,我原以为她不在意而去问询,已然是错,如今来同你商议,更是与她无关,出尔反尔是我不好,你若想打想骂,我自然也该受着,不过还希望你尽快想好日后如何,我好安排。”
林雪瑶原是噙着泪的,听到他最后一段话,却是苦涩轻笑,“王妃当真幸运,竟能得王爷如此相护。”
赵知行眉眼微暖,眼带柔情,“她也护我良多。”
林雪瑶侧目不再看他,缓声说道,“我要嫁位高权重之人,正妻。”
赵知行应了声,垂目思索着有没有合适的大臣,“回头挑个良辰吉日我收你为义妹,再给你立个女户置办处宅子,至于嫁人,此乃人生大事,还需仔细斟酌挑选,我尽快挑几个合适人选安排见见再说,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雪瑶随意应下,“王爷安排就好,妾身一切皆可。”
赵知行点了下头起身往外走去,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日后跟你哥一样叫我赵大哥吧,我让王全给你送块王府令牌来,回头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难处,尽可来王府找人。”
上一篇:重生后,禁欲厉爷为我走下神坛
下一篇:与其内耗自己,不然直接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