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直到这个月,木兰部落负责押送奴隶的士兵只有去没有回,终于引起上头的注意,也不知他们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最近半月,再没有押送奴隶的队伍出现。
冬日无法耕种,严寒天气下也没办法出去打猎,新来的这一千来人只能由族里养着。
慢慢的,最先来的那一批人开始主动帮族人们做点活儿,除了能得到族人感谢,有时还能得到一捧新鲜的冬菜或蕃薯。
从赤那等人回来后,狄霄一改长在兵营的作风,一连数日,始终留在王帐。
学堂在冬天是没有假期的,明窈要出门,狄霄就管带孩子。
明窈看孩子更温柔细致些,鲜少会做出格的行为。
可狄霄就不一样了,只要是布赫想的,不论是脏还是干净,是安全还是危险,全都叫他体验个遍。
像那摔泥巴骑白狼等,还算是比较柔和的了。
有天傍晚,明窈一回王帐,先在毡帐顶部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脑袋。?SG
定眼一看,那小脑袋的主人可不就是布赫。
明窈当即心里咯登一声,望着高高的帐顶,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正这时,狄霄从王帐里走出来,他只在下身穿了一件兽群,上半身打着赤膊,进到寒冷的环境里,连寒颤都没有打。
望见明窈后,他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
赶在明窈发火前,他走到帐檐边,仰头朝着上面喊了句:“下来了!”
“来啦!”很快,帐顶上的小身影四肢并用,从后面爬到前面来,中途不小心滑了一下,吓得明窈眼前一黑。
幸好,布赫还是顺利爬到了毡帐边缘,探头看了一眼,竟一点不害怕,一边笑着,一边向下终身一跃。
即便狄霄长臂一伸,就把淘气的小孩子接住,可这一幕带给明窈的冲击,还是叫她脑海里一阵晕眩。JSG
明窈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父子,气得嘴唇都发抖。
布赫还没认识到错,伸手朝明窈要抱:“娘亲抱抱。”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布赫伸出去的小手手背上很快红了一片。
明窈气狠狠道:“不抱,娘亲不抱不听话的小孩!”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往王帐走,听见背后紧跟着响起的脚步,她又猛地回头,厉声呵道:“不许跟进来,你俩都是!”
毡门打开又合上,父子俩全被关在了外面。
布赫摸着有点疼的小手,委屈巴巴地说:“娘亲怎么不抱布赫了。”
狄霄微默,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等你娘亲气笑了,就肯抱你了。”
然而两人低估了明窈的怒气,整整一夜,她都没开王帐的门,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两人只好先去旁边的毡帐将就一晚。
可怜狄霄身高腿长的,却要和布赫挤在一张小床上,蜷缩着半条腿,委委屈屈地睡了一夜。
之后两天,父子俩可算没再作妖,老老实实在王帐待着,还知道给可敦/娘亲煮冬菜羊肉粥喝,哄了又哄,可算让明窈的火气消了。
对着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明窈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可面对狄霄,她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何况明窈心里的这点气,也算是憋了有一段时间了。
“布赫还小,他不懂事,可你都那么大了,还纵着他胡闹!”
“之前你带他去玩小弓小弩弄破了人家的毡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从小练习箭法嘛,你说的,我懂。”
“可你们把大狼的尾巴剃秃是怎么回事,它最近几天都不肯出来见人了,喂它新鲜的牛羊肉都没了精神,还有啊,你们摔泥巴就摔泥巴,为什么还要去羊圈里摔?”
明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无法理解两人的想法。
“谷辛都跑来跟我告状了,说可汗和小王子总去羊圈摔泥巴,泥点全溅在了小羊身上,雪白雪白的羊毛全被泥点子糊在一起。”JS?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狄霄看了几天孩子,找明窈告状的族人,不说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
偏偏每次都是他们理亏,弄得明窈只得不住道歉,还好族人们宽容,能容忍小王子的一点淘气,说上一声,这事也就算过了。
“尤其是这次!”说着说着,明窈重重一拍桌,“狄霄,你竟然把布赫送去毡帐顶上!那么高,坡度还那么大,万一他一个没抓稳摔下来……”
是何等后果,明窈想都不敢想。
狄霄想说——
我一直在下面看着的,保证不会叫布赫摔到,我只在最后进王帐去脱毡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偏被你瞧见了。
可望着明窈那张怒气愈盛的面容,他明智地没有争辩:“是我的错。”
“不然还能是我的?”明窈阴阳怪气地反讽一句。
成婚这么多年,狄霄还是头一次见她发了这么大的火,全程不敢说话,刚准备说句知错,明窈又呵道:“你闭嘴,不许说话!”
“……”不说了不说了,再不敢说了。
好不容易等明窈数完,看着沉默的男人,她眉头一扬:“怎么不吱声,可是觉得我错怪你了?”
“……不是。”狄霄赶忙认错,“我只是在反思,带着布赫胡闹,实在是我的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着男人这般诚恳的道歉,明窈心头的那口郁气可算消了点。
她语气渐缓:“我也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布赫还小,怎么热闹怎么喜欢,你作为父汗,总要约束他一些,一些不出格的玩闹还是可以的。”
“好,我知道了。”狄霄凑过来,亲了亲明窈的眼尾,“都听窈窈的。”
这次之后,熊孩子和熊父汗可算收敛了些。
一些骑马骑牛骑羊的行为,比起之前可好了太多,明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再管他们。
狄霄所谓的照看孩子,也只是能保证小孩伤不着饿不着罢了,要说有多精致,能不惹祸,都能叫明窈感到庆幸。
从布赫出生起,他陪伴孩子的时间就不长,这次一陪就是半个月,反而是明窈先不习惯了。
这天清早,明窈问:“可汗最近怎么都不出门了?”
狄霄沉默片刻,终于没再拿“没事”来糊弄人。
他微微上前,捧住了明窈的脸,随及低头,将鼻尖抵在她的额头上。
“怎、怎么了……”对于这等亲密的动作,明窈有些羞赧。
狄霄说:“窈窈,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直到这个时候,明窈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她迷迷糊糊问:“又要带族兵出去拉练吗?去便去吧,又不是第一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去拉练。”狄霄沉声道,“我打算带兵回北部草原一趟。”
“什么?”只一瞬间,明窈就出了一身冷汗,她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旋即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回去?你……早就有打算了对吗?”
难怪能在王帐留这么久,根本就是远征前的休假。
狄霄没有骗她:“草原兵不断向南进犯,木兰部落已经派军驻扎在永固关外,若永固关失守,拔都儿部必陷入战乱之苦。”
“那你不应该去永固关吗,关北部草原什么事?”
“永固关是大瑜的,自有大瑜的兵将守着,但窈窈可知,这几月收入族里的都是什么人?”狄霄将那小一千人的来历和去处说明,摸了摸明窈微颤的眼睑。
“我承诺与他们,将亲至木兰部落,将他们的亲眷救出。”
“少了奴隶赴死,永固关的守将将少许多压力,届时四皇子将派军驰援,不出意外,就可以将木兰部落的骑兵尽数歼灭。”
“木兰部落士兵全部派出,族中空虚,正是打入的好时机。”
“而且——”狄霄微微一笑,“木兰部落在北部草原最南,只要动作够快,是能够在其他十二部支援前,将其吞并的。”
即便狄霄解释了这么多,明窈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抓住了关键字眼:“吞并……狄霄,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窈仿佛在刹那间打通了灵窍,反推回去,发现端倪:“你和四殿下约定了什么?”
狄霄用力按了按她的眼角,轻声问:“窈窈想拥有一整片草原吗?”
不分南北,没有隔阂。
明窈发出一点残音:“不……”
“没有战争,没有吞并,没有奴隶,也没有压迫的草原,我敬爱的可敦,你想见一见和平统一的草原吗?”
“……”明窈闭了闭眼,泪水蜿蜒而下。
与此同时,冠京城。
三天一次的大朝会上,左右文武臣子吵得正热闹。
只见鬓角微白的帝王高坐于阶上,冷艳睥睨,余光扫过最前的几位皇子,对他们面上的动容感到满意。
此番争吵,正是为了四皇子请战之事。
四皇子殷子昂常年驻守边城,在一众武将心中地位甚高,此次大越草原一同侵犯,四皇子几次迎战,均将其挡在嘉晟关外。
直到一年前,陛下发出几道诏令,硬是将四皇子召了回来。
自四皇子离开边城后,边城虽也能抵抗外敌,但其吃力程度,从翻了两三倍的士兵伤亡人数上就能看出,城中无数百姓逃离,嘉晟关内一片混乱。
就在这等惨重的伤亡情况下,陛下还不许四皇子离京,边城几次请求驰援的折子,都被他留中不发了。
三日前,四皇子外祖梁老将军中箭,伤重垂危,连夜送回冠京。
来自边城的请援书再次放在皇帝桌案上,并在转日大朝会上,被数位武将提出。
文武臣子争论半晌,终于听见皇位上的人发了话:“够了。”
“此时容后再议,当下之紧要,当属梁老将军伤势,待梁老将军伤势稳定下来再说吧。”
圣言一出,两边只能一同熄火。
文臣以为自己得了胜利,下朝后对着武将阴阳怪气:“朝中无数能才,区区草原骑兵,如何就只四皇子才能抵抗?”
却不知,下朝后没多久,殷子昂就被皇帝唤去书房。
皇帝问他:“哪怕此去战死沙场,你也要去?”
“马革裹尸,无怨无悔。”
皇帝沉默半晌,又问:“你就不怕这一去,再回来,皇位上的人已经变了?”说着,他偏头咳嗽几声,遮掩的帕子上落了几滴漆黑的淤血。
殷子昂面色微变,却还是单膝跪下:“儿臣愿父皇龙体长安,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啊……”皇帝轻笑,不知想到什么,摆了摆手,“罢了,你去吧。”
二月初,四皇子携虎符返回边城。
然在将要抵达嘉晟关之际,却见四皇子突然调转方向,带着三万大军,直奔永固关而去,而这支军队并没有入关,而是从旁边城池进入又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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