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几人谈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走在队伍最后的少年稍稍侧目,片刻又收回目光,低着头,在城门士兵那里交了两枚铜板的过路费,身影很快消失在滚滚黄烟中。
又过两日,送亲的队伍自边城出发。
青杏和若桃在城里找了两日,只买到两把尚未开刃的匕首,剩下的多是银钗银簪,对着木板用力戳,反把钗子簪子折断了。
两人惴惴不安地跪坐在一侧,惟恐没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被丢在半路上。
好在明窈并未责怪,只将其中一把匕首收在袖中,面上波澜无惊,顺便宽慰了两句:“做得很好了,这也只是以防万一,有将军们在,希望一路平安。”
可想到那把刀口极钝的匕首,她仍忍不住在心里轻叹——
罢了,聊胜于无。
作者有话说:
带着窈窈姗姗来迟ing~
开文啦!前三天留评发小红包啦~
写在文前:
1.非女强,娇娇女vs糙汉,普普通通谈恋爱+基建日常
2.架空架空架空!多朝代混杂,草原稍参考匈奴,但也会有超级多的架空!
3.更新v前随榜v后日更,有事会挂假条
笔芯么么么么啾~~
第2章
几日后,和亲的队伍正式进入草原,草原广袤,却又少有人烟,一连数日,明窈都没见过除了送亲士兵之外的人。
时值九月,原野苍茫,天空中大片的云积聚,偶有几只鸿雁掠过,转瞬即逝。
远处的草已经冒出黄尖,黄绿交接,登上野山坡远眺,一眼望不见边际,心头顿生广阔感。
打出了关,整个和亲的队伍陷入一股诡异的压抑和紧迫,原本只有白天赶路,现在却是日夜兼程了。
草原上没有能过夜的地方,领队的将军也不许扎营,实在走得累了,就停下车马原地休整,左右不过一个时辰,又要踏上前行的路途。
之前置办防身武器的时候,明窈并未多想,只是觉得人生地不熟的,手里有点东西,也能安心。
可在草原上走了几天,她也被这种氛围感染,每日眼睛都不敢合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抓紧袖里的匕首。
好不容易听领队的将军说,他们距离拔都儿部的临时部落已经很近了,大家休息一夜,等第二天傍晚就能抵达。
明窈无法分辨她的心情,一方面能结束长途跋涉,另一方面又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感到恐惧。
——草原游牧族。
这对于她实在是个太陌生的词语,她曾熟读诗书礼义,看遍山川游记,甚至是公子们最喜欢的投壶游戏也能略通一二。
但草原上的人少,连游记的记载都不多。
若非此番奇遇,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和草原有一丁点儿的牵扯。
怀着忐忑又微怯的心情,明窈在马车内睡了最后一晚。
可是谁也没想到,等众人奔波数月,好不容易到了约定的地点后,只见四周尽是荒凉萧瑟,野鸭子扑棱着翅膀,茫然四顾,看不见一个人。
空地上只余下些挪不走的围栏,地上还能看见木桩固定过的痕迹。
士兵上前查看,拱手道:“回将军!前方草地上有牛羊啃食过的痕迹,然新草已经发芽,这里的人估摸着已经离开半个月了。”
话落,队伍里顿时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明窈不知前情,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很快便听见带队将军的厉呵。
“肃静!”
“吩咐下去,就地休整!”
草原上辨别方向本就困难,领队的将军姓田,是禁军中的一个校尉,护送公主和亲,除了路上艰苦点,应该没什么难度。
和亲的首领带着整个部族都不见了,和亲的队伍又不能直接回去。
田壑同部下商议后决定,派出十个三人小队,携带信号烟花,分别前往不同的方向,找寻离开的拔都儿部族人。
至于他还是带领大部队,护送公主往前。
士气低靡,田壑索性叫人在此休整一晚,等转天天亮再出发。
火把照亮黑夜,明窈没有下马车,分到两块又粗又硬的干粮,用热水泡软,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她把剩下的干粮分给侍女,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小声问:“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听说已经到了拔都儿部了,可不知怎的,整个部族都不见了,将军打算继续往前,先找找看……”
侍女说完,吞了吞口水:“公主您说,咱们还能回去吗?”
依明窈看,回去的希望实在渺茫。
她摇了摇头,往马车的角落里凑了凑,身上盖上羊皮毯子,努力汲取温度。
夜色渐深,除了轮守的士兵外,其余人都歇下了。
明窈意识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睡着,脑袋却磕在了车厢上,咚的一声,她生生被疼醒。
她眼里很快含了一汪泪,额头一阵刺痛,拿手一碰,已经鼓起包了。
明窈忍了一会儿,实在耐不得疼,正想喊醒侍女,却听外面一阵声响。
大量火把被重新点燃,惊醒的士兵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田壑被匆匆叫醒,等看清少年的样子,顿时醒神了。
明窈已经在侍女的陪同下下了马车,看见来人后则是一阵怔神。
当日她在边城曾见过一个异瞳少年,如今闯入送亲队伍的,可不就是那个异瞳少年。
少年浑身是血,他的右腿伤到了,只能抬着脚,单腿跳着往前走。
他的双手也受了伤,不知道被什么摩擦过,两只手掌血肉模糊,抹一把脸,蹭了满脸的血。
前不久见他还凶巴巴的,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在大越的城池也敢威胁人。
谁知再见面,他却狼狈成这样。
“你是哪个部族的?你知道拔都儿部在哪里吗?”
“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
田壑带着几个人围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盘问着,大概是他们的语气不算好,少年并不配合,紧紧咬着牙关,半天不肯说话。
其中一人是个急性子,扬手就要打人。
少年虽然受了伤,动作仍旧灵敏,只见他忽然往后窜去,同时一踢脚,将动手那个人踹了个踉跄。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跌倒在地。
“放肆!”
“护卫!”
旁边的士兵全围过来,拔出刀剑对着中间的少年。
少年呲牙咧嘴,嗓音嘶哑着,叽哩咕噜说了好一大段:“巫喀拉索……”
“……”夜风拂过,一群人面面相觑。
“大越话,会说?”
“钴么他吉拉……”
明窈这才明白,原来是语言不通。
大越和大瑜的语言有些相似,而且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大越话能听能说能写。
可到了草原上就不一样了,这里上百个部族,各自散居,几年都不一定碰上,各自语言文化基本自成体系。
来不及多想,眼看田壑欲将少年抓起来,明窈小指一颤:“等等——”
众人闻声望去,田壑问:“公主有何吩咐?”
明窈也是出声后才意识到不妥,众目睽睽之下,她咬了咬舌尖。
“我认识他,放他走吧。”
几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可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田壑等人总不至于驳一个即将离开的公主的面子。
片刻沉默后,田壑挥手:“放他走。”
然而,少年并没有动,只遥遥看了明窈许久,忽然起身,大步走到距离马车不远的位置。
迎着许多人戒备的目光,少年席地而坐,他自顾自检查着伤口,看他的架势,似是不打算走了。
一夜观察后,田壑见他没有多余的举动,很快就把他忘在脑后。
少年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面,有人找他问路,毫无疑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几经迟疑后,田壑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而后便继续往草原深处走。
是夜,队伍停在一处小山坡下。
明窈下来走动,舒展舒展筋骨。
谁知一下车就看见少年蹲坐在旁边,从嘴里吐出嚼碎的草,反手敷在伤口上。
明窈脚步一顿,刚想说叫他去找田将军要伤药,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语言不通。
少年抬头瞥了她一眼,并未出声,而是一转身,背对过去。
他的脊背紧紧绷着,仅从姿势看,是一种很明显的抗拒和生疏。
明明那些士兵对他刀剑相向,他却能不计前嫌,和这些人行走在一起。
而明窈出言护了他,他却主动画出界限。
见状,明窈抿了抿唇,也不多待了。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透亮,夜里还有过来喝水的野兔子。
士兵们看见兔子就像恶狼看见口粮,当即扑了上去,点火,烤兔子,哪怕不加任何调料,现烤的兔肉也比干粮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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