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教育学原理
“咋不吃饭?”宋慧娟忙伸手去探,果真已经凉了,便要端起再热,“可等上会儿,再去热热。”
说着便要转身,可恰在此时耳边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
“热甚。”
“还热着哩。”
这两句话一出口,屋子里却是静默了一瞬,但赵学清立刻笑着说道,“快坐下吃吧,莫再忙了。”
这话出口,对面的陈庚望眼角一挑,也发?了话,“吃吧。”
只这两个人的方才那两句话,宋慧娟也是反应过来不对劲了,便坐了下来,嘴边扯起一个角度,“可快些吃,再晚就怕真凉了,这焦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罢,宋慧娟头一回坐在了这堂屋的方桌前端起了碗,拾起了一个馒头,掰了一小块塞进了嘴里。
紧接着,那桌边的两人也陆续端起了碗,满屋子只听得几人的咀嚼声,连那打岔儿的小儿似乎也彻底安睡了下来。
蓦的,宋慧娟率先开口道,“你那可备吃的了?前几天听说知青可都回城探亲了,就留下你一个?”
不等赵学清回答,又叹了一口气?,“可是难过,菜卷子吃不?红薯馍馍也有,我去拾几个你带回去吃。”
说着才放下碗,将?要起身时,陈庚望却放下手中的碗先开了口,“这几日学清不怕冷清,还正好不怕那戚同志来了。”
“戚同志?”宋慧娟听的莫名?,却也没?坐下来,只看了一眼赵学清,见?他神色复杂,便没?接着问下去,仍是起了身去够悬挂在房梁上的篮子。
陈庚望把这妇人看得那一眼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仿若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还是站起身一伸手就取下了那妇人垫着脚仍够不到的篮子,好生生递给了她。
宋慧娟接过篮子,低着头不曾看他,又要去寻个篮子,忙得团团转。
那被人忽视的陈庚望看不过去她这般模样,死活压下心中的怒火,“忙甚?过年也没?得几日,正好学清分在了咱们东边这几户,忙个甚?”
这话除他之外,另两人都不曾知,猛然?听到都有些惊讶,宋慧娟手上的动作便稍稍放缓了些,赵学清也劝道:“我一个人倒吃不了这么多,何况前几天队里还送了粮食,哪儿吃的完,过了十五人也都回来了,伙上也开火了。。”
宋慧娟听了思?索一会儿,手上仍是继续,“那也不成,多带些,啥时候想吃了就热上两个,”于?是她还是寻了个篮子捡了小半的馍馍和鱼肉。
等她收拾好,方桌上那两人早已放下了碗筷,三个人都在,话是说不了许多,赵学清起身要走,宋慧娟好歹是把这篮子让他带走了。
等赵学清拐了角,宋慧娟才转身踏进了门,身后那插门的声音被人故意折腾得震天响一般,宋慧娟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不曾转过身去看身后的人,随后便径直走进了堂屋收起那几个碗筷进了厨房。
直到她看见?那人进了堂屋一时半会儿,宋慧娟才无力?的放下手中的碗,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才又攒够气?力?,继续忙起来。
她这边还未忙完,便见?陈庚望出了门,一句话也没?。
宋慧娟忙完厨房里的活儿,又去忙活院子里种的那点子萝卜。
活儿总是干不完的。
等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她才点着了火,燃了灶火,做起了晚饭。
陈庚望拍门时,灶里的火还燃着,但天色已经大黑了许久,宋慧娟听了那熟悉的声音,连忙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来开了门。
门从里面一打开,外面的男人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就要摔过来,那熏人的酒味也随着人一股脑的扑过来,宋慧娟鼻子一缩,却还是忙伸出了一条胳膊去扶,但一米八几的陈庚望也不是她轻易能扶住的。
幸好陈庚望醉的不是太厉害,且他身后跟着陈庚良将?人一把扶住了,对她笑了笑,道,“今儿队里灌得多了,怪我没?挡住,教大哥多喝了几杯。”
边说陈庚良就要扶着人往里走,宋慧娟听了这般说辞,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侧过身便让他将?人扶进了东屋。
人一沾了床便如同烂泥一般,但还好陈庚望酒品不错,没?有同那些人一样撒泼打滚之类的。
“嫂子,那我先回了,”陈庚良将?人扶进屋子已经是大不妥了,更?是不能久待。
宋慧娟抱着小家伙将?人送出门,才上了门插,转身进到了那屋子里。
满身的酒气?极快的散布了一整个屋子,宋慧娟皱着鼻子拉着摇篮放到西屋,又试图把小家伙放进去,可不知怎的,小家伙一旦离了手便嘟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见?他这般,宋慧娟便只得把人牢牢抱在怀里了。
但此时那东屋里的男人也还得人去伺候,小家伙一时半刻脱不了手,她便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从厨房端了盆热水进来。
一只手拿着布巾稍稍浸了水,再把水压出来,才搭在了盆沿儿上。
这还只是刚开始,更?主要的还得把他那身衣裳脱下来,但此刻单手的她最多是给他解开扣子,褪下鞋,剩下的还得他自己个儿折腾。
宋慧娟靠近叫了几声,陈庚望刚开始没?什么反应,后面又有些不大耐烦,转头就要睡过去。
宋慧娟看得两眼,如何也叫不醒人,便伸手去沾了那木桶里的凉水,猛的一下子牢牢地?按在了他头上。
陈庚望被这刚打上来的井水冻得睁开了眼,还未来得及张口,只见?那妇人就出现?在面前,递了一块布巾过来,“先擦擦脸,脱了衣裳再睡。”
迷迷糊糊的陈庚望竟真的坐起身接了过来,胡乱擦了两下,扯下身上的大袄就要躺下时,那妇人忙唤道:“棉裤!棉裤还没?脱。”
本来意识还不清晰的陈庚望听了这话,面前猛的闪现?出这妇人和她那竹马当?着他的面谈笑的一幕幕,压在心中的那股子邪火蹭的窜了上来,“你脱!你男人的衣裳你不脱……”
说没?完,人已经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
宋慧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一愣,倒不是常年不喝酒的陈庚望会醉成这副模样回来,更?多的是他喝醉酒后竟也会露出这一副样子来是在少见?。
上辈子两人一个院子住了那么些年,他喝醉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更?不必提醉了之后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只那几回大多也是喝完一场老老实实睡上一觉,梦话也是少说,如何还会对她说上一句,实在少见?。
但今夜却是见?了,且也得
与他伺候上一回了。
幸好这小家伙睡熟了,宋慧娟把他放进摇篮里也没?有再哭闹,她便腾出手来了。
与陈庚望脱了衣裳,又擦了一遍脸,把人塞进了被子里,她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吹了灯进了西屋。
等她抱着小家伙躺进了被窝里,才有气?力?想起今天闹得这一场,赵学清来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更?难办的还是让俩人碰一起了。
小家伙的满月没?请他来,一方面是来的人多是妇人们,甚至连她自个儿的娘家人也没?来,这时候多是孩子的姥姥来,若是姥姥不在,姑姥姥来也是一样,可她那边一没?亲娘,二没?姑姑,自然?是无人能来。
另一方面的确是她私心,还是怕会耽误他,她不是看不出他的那心意,可她自己一开始不是存着好心来的,对着他这一片赤诚真心自惭形秽,又怕他这知青会和当?地?人闹起来,以后想回城里了会有困难。
他来这一趟她是能明白的其中的心意的,那些话她不是不明白,陈庚望故意提起的那女同志她都听见?了,但她什么都不能问,她看出来他的躲避了。
上辈子这些事她都不甚清楚,那时一心扑在了陈家的一亩三分地?儿上,甚至她原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碰见?了,但老天总是看不得人心里轻快一点,总爱为难人。
就晌午这么一顿饭,吃得她已经筋疲力?尽,不晓得那几天要如何过呢?
第74章
一夜无梦,因着怀里的小家伙宋慧娟仍是醒了几回,路过那东屋时,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就着那扇小窗户投下来的月光打量着床上的那人,只见他?眉头微皱,嘴上嘟囔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宋慧娟没得走近去听?,看得那身上的被子不大合帖了,只伸出手?与他?盖了,然后便转身出了这道门。
待到第二日再起床,已然是腊月二十九了。
这天的习俗是上午把家里好好的打扫一遍,下午继续洗了衣裳,只待晚上沐浴迎新了。
这些行为都?是有说法的,等迎来?了新年,初五之前是不能扫院子的,这会把送好运之类的各路神仙“扫地出门的”。
而脏衣裳也是不能洗的,因为按着传下来?的说法,水神的生辰是在大年初一,洗衣裳自然也是忌讳的。
于?是宋慧娟一睁开了眼看过怀里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把他?锢在被褥里,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这时那天还?是白茫茫一片的雾气,太阳还?未露出来?,宋慧娟已?经开始忙了。
厨房里的火堪堪点?上,她还?未坐下切面剂子,就听?得那东屋里有了动静。
不过一刻钟,她这边正上手?切时,便瞧见那人穿着昨夜那沾了酒气的衣裳走了过来?,鼻子不由得一皱,很快又恢复如常。
“锅里烧了热水,先去洗洗吧,”宋慧娟头也未抬,对着案桌边上露出的那暗蓝的大袄说道。
陈庚望把她那缩鼻子皱眉的神奇看得一清二楚,现下又得了她这话,大脚一迈,挖出两碗热水利落地端着出了门。
陈庚望不曾像往常一般在厨房檐下洗漱,反倒端着盆进?了东屋,门稍稍一关,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裳就开始忙活。
宋慧娟这厢却是忙着蒸馍馍,等把面剂子一个个放进?锅里蒸上,确认过灶里的火还?燃着,她才?有工夫腾出手?来?进?西?屋看看小家伙。
每每看到正挥着手?脚自娱自乐的小家伙,宋慧娟的嘴角都?会自然地露出一个笑来?,她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的心疼人,从小便晓得这么乖了。
给小家伙套上衣裳喂过了奶后,宋慧娟便把人捆在了身后,腾出两只手?去收拾起了衣裳。
西?屋不过睡了一晚还?未什么要洗的衣物,但东屋那套被褥却是要洗了,宋慧娟一手?背在身后托着后面的小家伙,一手?便推开了那道门。
一推开门,宋慧娟就愣了一下,入目的竟是赤条条的陈庚望,她不曾想到陈庚望竟大白天的站在屋内洗澡,实在是这事太不像会发生在他?身上了。
宋慧娟本能的低下了头,还?未等她继续有什么动作,这时那屋内的陈庚望感受到似乎有什么盯着自己,猛地回过了头,正好逮住那妇人低头的一瞬间?。
“你且洗,”宋慧娟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开口道,说罢镇定的转过身就要关门往出走。
可那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随着人一起越逼越近,宋慧娟脚下的步子也不慢,到底还?是早了一步,牢牢地关上了门。
实在是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人脱了衣裳的模样了,那副身子停留在她印象中的还?是上辈子晚年时他?发了一回烧,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自己给他?擦身子时的模样。
可那时两人不知?是过了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哪里还?会注意那些东西?。
年轻的模样她虽然见得少,可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再怎么样也没有今天这么赤裸裸的直面相对过,更何况那档子事哪回不是灭了灯夜里的事。
屋内的陈庚望却是难以接受她这般反应,想起昨日她对那人露出的笑模样更是气恼,却还?是重新换了身衣裳,拿着那换下来?的让人皱眉头的衣裳走了出来?。
可等他?从屋内出来?的时候,那妇人早已?安安静静坐在灶台前烧火了,怀里抱着那小儿与他?吱吱呀呀的说着什么,早不见方才?那般模样了。
那模样不是羞涩,不是坦然,教他?琢磨好一阵儿,才?觉出味儿来?,是疏离。
独独不该是存在于?夫妻间?的疏离,少年夫妻有少见的羞涩,老年伴儿有惯常的坦然,唯独他?们之间?是这样奇怪。
一遇见难处就低头逃走不是他?陈庚望做事的道,也唯有她让他?的心如同那火上的生肉炙烤煎熬,不知?到底如何是好。
可无论怎样,让他?退出成全别人是不可能的。
暗暗定了心,陈庚望把手?中的衣裳一并扔在了那木盆里,转身便钻进?了那间?小小的厨房。
她在烧火,他?便提起木桶去打了水来?,一桶一桶填满了那个水缸。
不多时,水缸盛满了,那锅里的饭也做好了。
宋慧娟端出饭来?放到案桌上,等陈庚望坐下捡起了筷子她便也吃起了饭。
一道萝卜干,一个杂面馍馍,另加一小碗红薯粥也就够了。
菜她是吃不了几口的,馍馍掰开泡在碗里也就一起吃了,可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吃完的,怀里搂着愈发爱动的小家伙是没法子的。
陈庚望吃得快,一大碗粥也喝得快,但已?经比上辈子慢很多了,那时人已?到了四五十偶然一次检查发觉他?的肠胃不好,从那之后就细嚼慢咽很多了,很明显这习惯已?经带到这辈子了。
陈庚望放下手?里的碗,把那盛着萝卜干的碗推到她面前,又伸开手?拍了两下,把那小儿的眼睛引了过来?,一把就从那妇人手?里夺了过来?。
宋慧娟对他?这般早已?习以为常了,这几个月来?每每怀里的小家伙闹得人吃不了饭时,他?便伸手?把人抱走,她也并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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