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系祸水 第26章

作者:不配南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穿越重生

  方?才在雅阁中,李卉琴为了获得他的青睐,恬不知耻投怀送抱,无?所不用其?极。

  可?眼前的尤大娘子?,身陷丑闻泥潭,却依旧自尊自爱,恪守女德,与男子?保持距离,生怕给他人造成麻烦。

  这?样的女娘,如何能?让人不心生怜惜?

  虽说?她抬手掩住玉颜,可?赵琅还是瞧见了她满面的伤情,想极了头遍体鳞伤,欲要去暗处舔舐伤口的幼兽。

  可?她醉得浑身绵软无?力,脱离了他的帮扶,压根就站不住,只斜斜朝前走了一步,便就撑着墙壁喘起了粗气,且哽着喉头,似有?呕吐之感。

  眼瞧她身侧没?有?个伺候的婢女,若任由着她这?样踉跄着走出酒楼,落在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眼中,无?疑与是块随时可?吃干抹净的肥肉。

  赵琅原可?不管,可?到底于心不忍。

  他阔步上前,双膝一弯,将尤妲窈打横抱在怀中,她双脚腾空,低呼了一声?,只能?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面上愈发绯红,操着沙哑的醉嗓紧张道,“……赵公子?,你?这?是?”

  “尤姑娘放心,赵某并无?他意。

  你?如此醉态,岂非让歹人有?可?乘之机?我赁辆马车送你?回去吧。”

  赵琅一面说?,一面抱着她走入方?才那间雅阁之中,然后将她轻柔放置在了椅凳上。这?间房中方?才显然发生了剧烈冲突,地上洒落了酒水,瓷杯碎裂在地,桌上的佳肴也被拂落在地,残渣汤渍沾染得到处都是。

  桌面上,静置了两本正红色的帖子?,上头用正楷写了两字“庚帖”。

  赵琅心中疑惑,不由发问,

  “这?是?”

  伏在桌上动弹不得的女郎,望见那庚帖之后,忽然情绪就激动了起来,她嗓中带着哽咽,眼眶微红,

  “赵公子?,你?说?为何往往最亲近之人,反而却伤人最深?

  分明我是遭人冤污,可?家人非但没?有?站出来庇我护我,反而视我于耻,恨不得将我除名祖谱查无?此人,甚至有?人抬来笔聘金,他们就愿意让我去做一商户的第?八房小妾…赵公子?,若我当真与人有?私便也罢了,沦落得如此结局我认,可?我分明没?有?,所以我委实恨!”

  外头的闲言杂语,赵琅多少也曾听说?过。

  初初事?发的那几日,百姓们也曾想着尤家会如何回应,可?一拖再拖,尤家人压根就没?有?出来辩白半句,丝毫没?有?站出来维护自己女儿的意思,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觉得尤家是认下此事?了。

  她瞧着并不是话多之人。

  可?不知是因实在醉得厉害,还是因情绪撕开了个口子?,一时收不住。

  “身为长女,我温良恭俭,孝悌柔顺,要当幼妹表率。

  可?作为庶女,在后宅中处处受人白眼排挤,嫌恶冷待,我又能?再说?些什么??

  为何?为何偏我活得这?么?累?”

  她铮铮的质问之言,响彻回荡在空旷的隔间之中。

  每一字,每一句,全都直戳赵琅的隐痛,使得他心头震动。

  这?些泣诉,又何尝不是他这?个庶长子?的心声??

  此刻,赵琅真真正正感同身受,与她切实共情了。

  且他更明白,他身为男子?尚且在后宅中举步维艰,可?饶是如此,也能?拼命在功名上挣扎出一线生机来,可?她身为女流之辈,是绝无?可?能?走科举仕途之道的,言行举止受到的约束,比起他来只多不少。

  ……

  眼见赵琅脸上似有?动容,可?不知为何,却再无?多余的动作。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再这?样僵持下去,说?不定或就要偃旗息鼓!尤妲窈心慌之下,又想起来出门时表哥的交代,他说?的明明白白,若是眼瞧着赵琅对她并无?抗拒,可?却依旧不动如山,那便也不怕将话再挑明些!

  她抿了抿唇,干脆心一横,由桌上懒懒支起身子?,接着酒意大胆道,

  “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想要婚事?顺遂,嫁个如意郎君呢?

  我就算要嫁,也要嫁个如同赵公子?你?这?般德才兼备的人中翘楚,可?我有?自知之明,赵公子?你?这?般云尖上的天之骄子?,又是我这?等蒲柳之姿配得上的?可?…可?我也不能?委身嫁个一届商户去做八姨奶奶吧?如若真是如此,我宁愿一死了之。”

  她这?话似是醉中呓语,又像是吐露心声?。

  醉眼微红,娇媚动人,眉眼流动间,眸底尽是潋滟波光。

  就算同样是表明心迹,却不知要比那李卉情莽撞直语要强上多少。

  赵琅的眸光定定眼前活色生香,清艳无?端的女郎,一时挪不开眼。

  可?无?论是吐露心声?也好,表明心意也罢。

  对于这?个隐有?好感,却丑闻缠身的女娘,他心中的顾虑显然要高于一时的情动,他刻意对她语中关于他的部分避而不提,只温声?安慰了句,“婚姻大事?虽由父母做主?,可?你?也切莫冲动觅死,定会还有?其?他的法子?的。”

  已在此处耽搁了许久,再在此处待下去显然不妥。

  所以说?罢这?一句,赵琅本预备着再唤小厮来,给她上些醒酒饮,可?正在此时,她的婢女更衣完毕匆匆赶来,赵琅眼见她有?人照应,便也彻底放下心来,扭身离开了雅阁。

  他一走。

  尤妲窈便也不必演戏了,她坐直了身子?,由袖中取出块巾帕,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渍。

  “姑娘,你?那般说?会不会适得其?反,把赵公子?吓跑了?”

  尤妲窈微吸了吸鼻子?,眸光透过这?满桌的精致宴席,仿佛透过它在望向?远方?,怅然道了句,

  “若赵琅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便不会抱我进来。

  只是他那样心性坚定之人,若是顾忌流言蜚语会挡了他的青云路,那任我如何勾诱,只怕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且再等等看吧。

  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仙客来的天字号雅间,尤妲窈也是头一次来。

  里头的装潢摆件皆出自大家之手,屏风壁画,一盏一杯都格外精致,这?膳桌上的餐食,也囊括了山珍海味,甚至还有?他国的海产珍品……眼过之处,都是她以往从未接触过的事?物。

  她原该觉得兴奋与新鲜的。

  可?方?才在阁中异常紧张,揣着心尖等着,压根就没?将心思放在旁的事?物上,现在应对完了赵琅,更是觉得精气神全都被抽去了,愈发不耐得看,可?到底这?些都是表哥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且不能?浪费。

  她方?才只是做做样子?,将酒撒了一杯,将些不太值钱的菜肴泼洒了些。

  就这?,都已足够让她肉疼了。

  余下那些精致的茶点,与价值不菲的招牌菜品,她是浑然舍不得动的,唤来小厮将其?全都装在食盒中,预备着全都带回小花枝巷中,待一切都打点完毕,她才戴上挂着及腰白纱的帏帽,踏出雅阁,由小厮引领着下楼。

  回到小花枝巷,得知表哥正在后院的亭中饮茶,她便寻了过去。

  这?园子?被打理得极好,里头有?各式各样的仙草奇株,水榭花台,又是正值绚烂春日,百花开得正艳,简直是一步一景,瞧着甚至比忠毅侯那样的公爵人家都还要更雅致些。

  李淮泽难得有?片刻空闲,此时正坐在亭中斟茶自饮。

  听见阵脚步声?抬头望去,远远就瞧见尤妲窈由花丛中,裙摆翩跹走了过来,那张花妍玉色的脸,比园中开得最艳的妖娆芍药,也还要美上三分。

  “如何?

  在仙客来可?还顺利?”

  尤妲窈抿了抿唇,只沉默着并不说?话。

  她心中也晓得,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如此绝境之下,她总不能?盼着赵琅立马就为她如痴若狂,可?这?样几次三番的,得到的回应着实有?限,且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行不行得通,所以不免有?些丧气。

  李淮泽庶务缠身,自然是没?工夫亲自去仙客来。

  可?他作为幕后编排之人,对这?场大戏的最终结果,自然是很关心的。

  “你?可?是按我的交代照做的?

  没?有?出师不利吧?总有?进展吧?”

  “一言一行都是照做的,倒也算不上是出师不利……

  只是子?润哥哥你?莫非是神仙真人么??你?连小到他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大到由踏出雅阁房门时满面怒气……这?些你?都算准了,真真是太厉害。”

  李淮泽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那赵琅可?有?对你?改观?

  他当着你?的面,可?有?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尤妲窈搅着手指,垂头道了句,

  “倒也没?说?什么?,就安慰了两句。”

  “……只是他不仅扶了我。

  还,还抱了我。”

第二十八章

  “……只是他不仅扶了我。

  还,还抱了我。”

  男人最?懂男人。

  在?李淮泽看?来,赵琅生在?那样的世家大族,自小在?家宅中被嫡母打压,却还想尽一切办法博取功名,抓住所有机会向上攀爬,远扬才名,骨子里必然是利己到了极致,靠己之力走?到今日,并无伤天害理之心,倒也无可厚非。

  可对于尤妲窈能不能啃下这块硬骨头,他心中终究是抱着怀疑态度。

  由禁军搜集来的情报来看?,赵琅面上倒也算得上是个温润君子,所以在?李淮泽的预料中,他必然?是不会放任酒醉的尤妲窈不管的,可至多能想到他会伸手扶她,的确没想到赵琅还会抱她。

  看?来这赵琅……好像比预料中还要?更喜欢尤妲窈。

  那样一个懂得权衡利弊,将功名利禄刻到骨头里的的世家子弟,竟也会为?了情爱昏头转向,对一个于他无任何益处的女子动心么??

  究竟是赵琅鬼迷了心窍,还是尤妲窈确实太动人?

  思及此处。

  李淮泽斟茶的指尖微滞,将眸光定定落在?尤妲窈娇美的面容上,压下心底忽冒出?来的异样,将她的话又在?嘴中滚了一遍,缓沉道了句,

  “……抱了你?

  如何抱的?说得细致些。”

  尤妲窈自是老?老?实实交代,甚至手脚并用开始演示。

  “就是在?我装醉的时候,他忽就上前,将我放倒在?怀中,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腰上,另一只手撑在?我的腿弯中,我就这么?靠在?他坚阔的胸膛上…”

  赵琅到底是全京城女眷都想要?嫁的郎君,能有机会与他熟稔亲近,确实不失为?件美事,尤妲窈回想起方才那些细节,心中也觉得有些暖意,嘴角不自觉上扬,流露出?些甜腻笑意……

  丝毫未察觉,对面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她说起来就有些收不住,“……我原也觉得他此举好似有些孟浪,可他抱我的手掌并未落实,而是攥成了拳头,果然?不愧是被京中人人称道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