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暖的河
曹道元耐心劝道:“玉娘,等翻过年去, 你就要满二十?了, 这婚事可再耽搁不得了。”
曹善拂态度诚恳道:“祖父,我?不想?嫁……”
曹道元不悦打断道:“莫要再说傻话, 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晋王与你年岁相当,人才品性也都不差, 祖父不会害你的。”
曹善拂气恼不已,险些将仙音所言之未来说了出来。
好在理智尚存, 只?闷闷闭嘴,一来是不够信任,二来是那仙音实在飘邈。
这温情戏码是演不下去了, 曹善拂冲木头桩子似的?弟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该你上了!
曹善执不像他阿姐那般好耐心,看了半天没?什么意思的?乐子,终于无聊了, 玩味笑道:“祖父这是要往晋王身上下注了?赵王与郑氏还未决出胜负呢, 是不是为?时尚早?”
曹道元了解这一身反骨的?孙子,正因为?了解,所以知道他肯定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果然,曹善执抱着胳膊立在门边, 笑得十?足惹人嫌道:“天下大乱, 群雄割据, 祖父为?何只?想?到拥立晋王,就没?想?过自?立么?啧啧, 我?知道了,祖父定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是不想?自?立,而是立不住呢。”
这话实在扎心。
曹道元险些气绝,双目一瞪,冠冕堂皇地大骂道:“闭嘴!你这竖子,忠孝仁义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竟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曹道元咬牙切齿,冷笑鄙夷道:“幽州直面西?河戎族,大靖江山真要四分五裂,来日戎族南下,你当那些所谓的?群雄,又?有谁顾得上咱们!晋王有曲阳章氏相扶持,如?今已占据四宜城,若是再拿下富春府,甚至整个并州,便与幽州肩背相抵,如?今与其交好,来日总有益处,你当我?都是为?了谁好?!”
曹善执不听这画饼一样的?大话,富春府也好,并州也罢,也得要他慕容渊拿得下才行。
即便被他拿下了,来日幽州有难,他怕也只?是坐收渔翁之利!
曹善执同样冷笑道:“不管祖父是为?了谁好,但总归都不是为?了我?和阿姐,晋王这桩好婚事,我?阿姐要不起,您还是另外选人吧,我?琢磨着二叔一家,怕是已经在筹谋惦记了。”
曹道元气得浑身哆嗦,食指颤抖着点了点曹善执方向,骂道:“你你,你这混账,真是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玉娘,难不成你也是这样想?祖父的??”曹道元转头质问曹善拂,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委屈。
他是真觉得自?己委屈,在他看来,将大孙女嫁给晋王,确确实实是为?了幽州好,为?了曹家好,更是为?了曹善拂姐弟好!
曹善拂眼里含泪,神情无措,一副夹在祖父与阿弟之间,正左右为?难地可怜模样。
挣扎纠结了许久之后,她才不得不狠心抉择,望着自?家祖父痛哭道:“祖父,您一片苦心,玉娘明白的?,可玉娘也舍不下虎头啊!呜呜呜……”
曹善拂抹泪,继续道:“祖父,您是知道的?,虎头他性子倔,做事又?冲动,上了战场更是不管不顾!前不久西?河国又?派一万贼兵偷袭平荆塞,虎头亲自?带领麒麟军将其击退,若不是有人拦着,他怕是就要杀过宣天河去了!”
曹道元听得心惊肉跳,可见是真怕这混账孙子,当真杀过宣天河去,到时候可就无法收场了。
曹善拂哭得好似发?自?肺腑,实际却偷偷摸摸地将左腿都快掐肿了,最后的?目的?,也是和曹善执一样。
只?见她神色凄楚,委屈谦让道:“祖父,当年阿娘执意要和离归京,彼时虎头还不满两岁,您与父亲又?在军营,是我?照顾着虎头长?大的?,晋王虽是豪杰,可我?却不放心虎头,更舍不得您,要不……,您再问问三妹妹?”
话说到这份上,曹道元还能绑了大孙女嫁人不成,到时候曹善执这混账东西?,怕是要跟他兵戈相对,这不孝的?东西?,绝对做得出来!
曹道元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玉娘若实在不愿,那就算了。”
不等曹善拂松一口气,却又?见祖父目光犀利地看着弟弟,幽幽问道:“你之前亲自?去了冀州一趟,找到那孩子了?”
曹善执却不惧他,只?漫不经心道:“大约是找到了吧,怎么?祖父这是又?打算再那孩子身上下注了?”
曹道元不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也不受他激,只?淡淡道:“真到了四分五裂、拥兵自?立的?时候,谁又?认他这个仁宗遗脉,赌注下他身上,赢面太?小。”
曹道元说到这里,又?严厉警告曹善执道:“你这混账一贯是胆大妄为?,可有些事情,却还是要量力而行,别到时候捅破了天,老夫可没?本事帮你填窟窿!”
曹善执不屑道:“放心,孙儿?一定量力而行,不敢指望您!”
祖孙二人不欢而散,曹善拂哄了老的?,又?急匆匆追出来哄小的?。
灵壁石堆砌的?假山旁,栽种着一丛翠竹和几株红梅,绿的?,红的?,散落在皑皑白雪里,十?分引人注目。
曹善执立在六角亭台内,面上无半分不愉,只?兴致勃勃道:“年后回武襄时,给时悦妹妹带些花木回去吧,她那院子和荒地都秃得很,等大雪化了,怕是一片泥泞。”
曹善拂毫不客气地他腰间掐了一把,恨恨道:“曹虎头,你真是个王八犊子!”
“嘶”
曹善执疼得吸气,委屈道:“阿姐,你骂我?做甚?”
曹善拂柳眉倒竖,又?骂又?劝道:“你说你,每次都跟祖父顶着来,就不知道顺着点,这万一哪天要真把人给推到了二房那边去,我?看你怎么办?!”
还当是什么事呢。
曹善执半点也不在意道:“阿姐放心好了,祖父向着哪边并不重要,谁能给他带来利益才最重要。”
曹善拂嗤笑道:“这么说,你能给他带来利益?”
曹善执摇头,一边打量着哪株梅花适合挖走,一边气死人不偿命道:“我?并不能给他带来利益,但我?要不高兴了,却有能力损掉他现有的?利益。”
曹善拂深吸了好大一口气,依旧压不下揍人的?冲动,狠狠锤了曹善执肩膀几下,咬牙警告道:“你个损人不利己玩意儿?,可真有出息!我?可警告你,这年节时候,你就是装,也要给我?装得乖顺一些,莫要四处跟人顶牛,实在不耐烦废话,就老实当根木头,到时候自?有阿姐替你应酬。”
曹善执心道:我?是有多么地闲得慌,没?事到处跟人呛呢。
嘴上却老老实实道:“好好好,都听阿姐的?,有劳阿姐了。”
得了阿姐的?警告,曹善执虽不至于真当木头,但也装作沉稳话少的?模样,轻易不跟人起争执。
年节时候,除了家里团圆之外,姻亲之间也需要时常走动。
曹善执姐弟舅家远在京城,又?因母亲和离,基本无甚来往。
祖母秦修颐出自?幽州秦氏,乃当地豪族,初二、三的?时候,倒是要抽空上门给舅公秦修巍拜年去。
秦修巍跟曹道元一样,明明是重利轻义之人,却还要拿情分当幌子。
每回见到曹善执姐弟,都要在他们面前大骂曹道元一回。
翻来覆去地将曹道元薄情寡义,害死发?妻,逼死长?子等种种罪状,给重新审判一回。
曹善执姐弟年幼时候还能同仇敌忾,如?今听着便也只?是听着。
说曹道元害死发?妻,逼死长?子,这话其实也不尽然。
曹道元出身武将世家,年轻时候却家道中落,好在其个人能力卓越,又?生得英俊挺拔。
先?是得了秦氏女之青睐,之后又?得幽州秦氏之帮扶,很快便在军中冒出头来。
只?这一冒头,便又?被仁宗皇帝之父,穆宗皇帝给瞧入了眼,就此开始飞黄腾达。
仁宗登基第一年,曾封曹道元为?大司空,与太?尉郑郗分别执掌大靖兵事。
可惜,论?行军打仗,郑郗不如?曹道元,比政治权谋,却是十?个曹道元都不如?郑郗!
郑郗之算计,早有伏笔,且阴险又?不择手段。
穆宗在位第二十?五年。
郑郗算计之一便是,趁着曹道元酒醉之际,污蔑其欺辱侄女张氏,硬要告他一个奸污世家女之罪责。
捉奸在床,偏偏那张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强迫的?,跳河上吊,数次寻死。
曹道元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俱都是百口莫辩。
曹善执祖母生产时曾遭逢大难,自?此留下病根,身子羸弱,禁不起大悲大怒。
丈夫背叛,想?要娶张氏为?平妻消弭事态,张氏又?几番上门挑衅,步步相逼。
连翻打击之下,秦修颐虽未妥协,却也难免抑郁心寒,没?熬过半年,就病逝了。
曹善执祖母病亡后不到十?日,祖父娶张氏进门,变相地算是对郑氏低头妥协,也暗暗埋下了将来背叛仁宗皇帝之苗头。
仁宗登基第二年。
又?有郑氏再次运作,曹道元被任命为?幽州刺史,看似坐镇一方,其实不过是被撵出京城而已。
因祖母之死,秦氏与曹氏彻底决裂,又?有仁宗极力扶持曹绍堂,几番争夺与算计之下,幽州兵权一分为?三。
比起曹道元与秦修巍之虎贲、豹滔,年纪轻轻就统领麒麟军的?曹绍堂,实在是耀眼得刺目。
仁宗登基第十?七年,兇虏八万大军越过宣天河,虎贲、豹滔皆避战,唯有麒麟全力迎击。
仁宗登基第十?八年,平荆塞一役,曹绍堂战死,剿灭兇虏三万兵力,其子曹善执临危受命,又?花近一年时间,才终于将兇虏贼兵彻底剿灭并驱逐。
虎贲、豹滔隔岸观火,都有趁机吞并麒麟之心,若说是谁逼死曹善执之父,曹道元与秦修颐都有份。
曹善执姐弟心里恩怨分明,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第五十章
有?人在花团锦簇中逗闷子, 也有?人在烟火人情里找乐子,不知不觉,冰雪慢慢消融, 万物开始复苏。
骤然到了陌生的新环境, 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大致会随着时间推移, 分为三个阶段:
先是新鲜,因此处处好奇。
再是磨合,导致思乡念旧。
最后适应, 回不到过去,只能无奈认命。
立春, 小雨。
千丝万缕的水线萦绕在天?地间,好似轻烟薄雾,使瓦舍变得朦胧, 青山变得飘邈。
赵时悦胯间绑着草木灰布兜子,正无精打采地歪靠在炕上?,透过半开的葛纱木窗,看着这一副乡野山川水墨画, 品不出半分意境, 只觉胸腔肺腑之间,全都填满了思乡的愁绪。
她?怀念冬日里的大棚小白菜,嘴馋超市里的可乐、巧克力?。
不知道穿越前收藏的连载小说,是不是已经?完结了?最喜欢看的下饭综艺, 第三季是不是也已经?开播了?
222系统虽察觉到宿主此时正情绪低沉, 却还是不得不小心询问道:【……平漳堡那边也开始下春雨了, 你?那个假泉眼?还要继续维持吗?】
赵时悦用手暖着小腹,遗憾却又不遗憾道:【自打小寒过后, 积分增长就几乎为零,冀州那边逃难的流民,估计该逃的、能逃的,都已经?逃了,没逃的也不用再逃了,那假泉眼?也算是尽到了使命,以后就不用再维持了吧。】
过年的时候,赵时悦没能抵挡得住大佬忽悠,半推半就地又买了一大包火锅底料,浪费了80点功德积分。
如今积分余额为:1265.85,离3.6亿还差十万八千里,梦想果然是遥不可及!
赵妮妮顶着一头的小水珠,从屋外蹦跶进来?,关?切道:“阿姐,你?好点儿了么,月娘婶子、桂花婶子、还有?郑二婶她?们都来?看你?了。”
赵妮妮话音刚落,桂花婶子就打头一个进了屋,风风火火道:“时悦丫头,妮妮着急忙慌地说你?生病流血了,早饭一口没吃,又一直躺在炕上?,我听她?那描述,猜你?多半是小日子来?了,如今怎么样了?”
赵时悦尴尬得嘴角直抽搐,无语道:“没怎么样啊,也就后腰有?些酸疼,小腹微微有?些胀痛,不是……,妮妮都跟谁说了啊,都有?谁知道了?!”
赵妮妮眨了眨眼?,抬头望着木顶天?花,心虚得不敢接话,看来?已经?知道这事不能乱说了。
郑何氏跟在后头进来?,还带着赵寄奴和?郑四郎、郑五妞三个萝卜头,笑着宽慰道:“妮妮只找到月娘嫂子说了,我和?桂花嫂子刚好在张家买豆腐,就只有?我们三人听见了,你?放心好了。”
赵时悦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不是说月娘婶子也来?了么,她?人呢?”
桂花婶子坐在炕边,答道:“我家那几只母鸡年后又开始下蛋了,我给你?拿了几个鸡蛋过来?,你?郑二婶把郑都伯军中赏赐的红糖也拿了三两过来?,月娘这会儿正在灶房里给你?煮红糖鸡蛋呢。”
上一篇:穿为七十年代美人小姨
下一篇:去他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