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暖的河
贸然要求搭伙的人是一名男子,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左右。
穿着一身还算整洁的深褐色细布短打,外面罩着一件银灰色的狼皮短褂,只简单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麻布皮儿包袱。
身量比赵时悦还要高半个头左右,大约有一米八几,一头浓密的黑发被编成了无数根小辫,又仔细用锦带扎在了一起。
鼻梁笔直高挺,嘴唇略薄却红润,搭配着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俊美得非常突出,高贵得异常耀眼!
更长了一双不笑也勾人桃花眼,得亏系统说过,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非玄幻架空衍生世界,要不然赵时悦都要以为,这是从山林里蹿出来了一个男妖精。
赵时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上又重新涂上的泥壳子,心里有些不平衡:这人都好看成这样了,却还敢明目张胆地露出来显摆!哼,仗着性别为男,就不好好保护自己,以后有他吃亏的地方!
男子大约也看到了赵时悦和赵妮妮眼里的警惕,率先作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曹,被家里人唤作虎头,乃阖县三泉镇人。”
曹虎头说完,便自顾自地凑到火堆旁坐下。
赵时悦朝着“本地人”赵妮妮眨了眨眼:阖县三泉镇真的有个叫曹虎头的人?
“本地人”赵妮妮心虚又茫然:我也不知道啊,三泉镇在阖县哪个方向来着?
曹虎头仿佛没有瞧见对面两个女孩的眉来眼去,只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用干荷叶包着的小包裹。
打开后,大一些的荷叶包裹里包着十来个像月饼一样的糕点,小一些的荷叶包裹里包着一块巴掌大的油亮红润、肥瘦相宜的咸猪肉。
赵时悦瞬间就觉得自己手里的麦饼不香了。
赵妮妮也有些眼馋。
赵寄奴更是没出息得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曹虎头倒是十分热情,直言道:“逃难时走得匆忙,东西准备得也不够齐全,如今连个热水也喝不上,我看你们好像带了陶罐陶碗,不知可否借来一用,我只熬个肉汤,到时候还请三位一起品尝。”
带了糕点,还带了咸肉,就这还准备得不够齐全啊?!
赵妮妮询问似的看了姐姐一眼,赵时悦点了点头,转身将陶罐陶碗拿了出来,说道:“你用就是,别弄坏了就成。”
至于肉汤,你愿意给,我们还不一定敢喝呢。
自从找到了“水源”之后,倒也不必再过分节约,因此陶罐和陶碗都是洗过了的。
赵妮妮帮着将陶罐架在了火上。
曹虎头取下腰间的匕首,将那块油亮红润的咸肉分作两半,一半重新包好收了起来,另一半切成薄片,全都撒在了陶罐里。
咸肉片是六分瘦三分肥,高温将油脂烘了出来,在陶罐里滋滋作响,闻着更加馋人了。
曹虎头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牛皮水囊,往陶罐里“滋溜”一声倒了半罐子水,只等着肉汤烧开。
赵寄奴已经将半个麦饼啃完了。
赵时悦又把刚刚烤好的完整麦饼又分了他小半个,赵妮妮则吃另外半个。
三人拿着麦饼没滋没味地啃着。
曹虎头倒是愿意跟他们分享手里的点心,却被赵时悦坚决推拒了。
一是因为,逃难在外,谁的干粮也没有多余的,不好凭白无故地占别人便宜。
二来就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还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呢,更何况还是个半夜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
肉汤煮好,曹虎头给自己盛了一碗,又邀请赵时悦他们一起喝。
赵时悦却客气道:“不用了,不过是借个陶罐而已,不值当什么。”
曹虎头却无奈笑道:“半罐子汤水,我一人也喝不完啊,小娘子莫不是怕我在肉里下毒?”
赵时悦摆手干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赵时悦嘴上是这么说,眼睛却看着他手里的汤碗,就差没出言催促道:说是没下毒,你倒是先喝一口给我看看啊!
曹虎头大约也看出来了赵时悦的意思,心里如何想不知道,只有些好笑又好气地低下头,一口将陶碗里的肉汤干掉了小半碗,咽下后,才摊手示意道:放心了吗?没下毒!
赵时悦放心了,笑得真诚又殷勤道:“曹兄弟也要去幽州吗?难得在这里遇上,也是有缘,就不跟你客气了啊,往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只管说就是。”
至于帮不帮得上,那可就不一定了。
赵时悦说完,便拿起木勺,给自己和赵妮妮、赵寄奴各舀了半碗肉汤,里面只一片咸肉,尝尝味儿就好,并不贪多,也不过分占人便宜。
半碗咸肉汤下肚,赵时悦感觉自己好像比之前又更恢复了几分力气,人果然不能缺了盐!
肉汤喝完,赵时悦主动将陶罐陶碗简单涮了涮,便收进了背篓里。
曹虎头似不经意地瞥了背篓里的木匣子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快得连系统都没发现。
222系统:【你要看看自己的积分余额吗?已经在迅速增长了哦。】
赵时悦抽空看了一眼,积分余额:8.65、9.93、11.45……15.88、17.12、……
快速变化数字,晃得人脑壳疼。
赵时悦果断屏蔽,暗道:等今晚这波涨幅过了,我再看看最终结果就好,过不了平漳堡的难民,没有一万,也应该有几千吧,这要是每个人都取了“泉眼”里水,那得有多少积分啊?!发财了,发财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听着越来越来安静的丛林,赵时悦估摸着应该是夜深了。
赵时悦并不怎么懂得如何带孩子,只学着李青禾的模样,将狼皮袄翻了出来,又用野草铺了个厚厚的草窝,便招呼赵妮妮和赵寄奴过来睡觉。
赵妮妮有些羞涩地凑到赵时悦耳边,小声道:“阿姐,我想解手。”
人有三急,赵时悦也不可能让她憋着,只道:“走吧,我陪你到那边林子里去。”
赵时悦才刚说完,看着蹲在自己腿边的赵寄奴有些为难。
曹虎头却主动开口道:“两位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方便,我倒是可以帮忙看着这位小郎君。”
赵时悦无法,只能带着赵妮妮直奔小树林,打算速战速决。
曹虎头等赵时悦她们离开后,才起身走到已经躺进了草窝里的赵寄奴旁边。
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赵寄奴的眉眼,却并未多说什么,只安静守着。
赵寄奴看着他眨了眨眼,扭着小身子,往草窝另一边让了让,轻轻地“啊”了一声,仿佛在说:咱们挤着睡吧。
曹虎头笑了,轻声道::“你阿姐可没准备我的地儿,快些睡吧,说不定马上就要睡不成了。”
曹虎头这话却不是危言耸听,还没等赵时悦她们回来呢,便有“骨碌碌”的车轮声从不远处传来,被这寂静的夜衬托得十分瘆人。
赵时悦带着赵妮妮从林子窜了出来,对着曹虎头道:“好像又有人来了。”
曹虎头点了点头,回答道:“听着声音,大概只有不到百米远。”
赵时悦心里很矛盾,只有她们姐弟三人时候,她很害怕,如今不断地有人来,她同样很害怕。
可惜害怕也无济于事,更无法阻止那“骨碌碌”的车轮声越来越近。
临到眼前,却还是暗处赶路的人,最先认出了篝火旁边的赵时悦,十分惊喜道:“恩公!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您,真是太巧了!”
第十一章
话音刚落,说话之人也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赵时悦恍然道:“哦,原来是那个用金子买水……,哦,不,原来是张记食肆的少东家啊。”
张宏宾将手里的板车,停在了篝火旁边,笑得跟哭一样,惨然道:“哪还有什么张记食肆,早就在战火中被烧成废墟了,在下也不再是什么少东家,不过是流离失所的难民罢了。”
赵时悦沉默了片刻,宽慰道:“谁又不是呢,还请节哀,张少、张大哥一家也是要去幽州吗?为何这么晚了才到这里?”
张宏宾一家取了泉水,煮了麦粥,填饱了肚子,缓过了精神头之后,才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平漳堡。
张宏宾解释道:“……没有同族作保,又不敢随便找人联保,人过去得差不多后,官军们便拿着刀剑撵人,我掏了一枚金饼出来,给领头的军爷跪下磕头,才终于求得那军爷同意,准许我们一家都过了平漳堡。”
张宏宾额头上还是血肉模糊的惨状,语气却只是平平淡淡,可里面的藏着的屈辱和苦难,又有谁听不出来、看不出来呢。
赵时悦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能遇到李青禾一家,是她的幸运,……幸运地躲过了不少挫折和恶意。
曹虎头却神色巨变,不顾众人的伤感与低沉,只俯身在地上听了片刻,便肃声警醒道:“后面还有人来,是马蹄声,赶紧躲起来!”
赵时悦手脚动得比脑子快。
只听曹虎头话音刚落,她就立马背上了背篓,一把将裹着狼皮袄的赵寄奴夹在胳膊底下,拉着赵妮妮迅速往旁边的树林里跑。
曹虎头被她这雷厉风行的反应给惊呆了,只愣愣地看着。
赵时悦扭头,十分不满道:“不是你说让躲起来的吗,还愣着干什么?!”
曹虎头:“……”
刚刚不过请你喝碗肉汤,竟怀疑我在里面下毒,这回怎么就只一开口,便立马相信了?
赵时悦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只会不以为然道:这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无牵无挂的孤身一人,又没有家小需要庇护,就算有土匪强盗来了,也能轻松跑掉,哪里知道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难处!
曹虎头也只呆愣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却没有立马跟着一起躲进树林里。
张宏宾不明所以,焦急恐慌道:“这位公子,你刚刚说是有马蹄声?”
自己为何没听见?
曹虎头大约是个时常发号施令之人,只命令般道:“来人还有不到五里的远距离,共有十骑左右,若是不想死,便立即照我说的话做。”
张宏宾一家自然是不想死的。
曹虎头说什么,他们便照着做什么,半点也不敢耽搁。
张宏宾的亲娘张王氏和妻子月娘喝过了水,吃了麦粥之后,如今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机。
月娘年轻,已经可以下地自己走上一段距离了。
张王氏勉强能站得起来,却还需要人扶着走。
两人下了板车,相互搀扶着也进了树林里。
张宏宾的父亲和儿子将木板车上的行礼全都抗在身上,着急忙慌地也跟着一起躲进了茂密的林子里。
曹虎头跟张宏宾两人则合力抬了两块石头压在木板车上,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沿着泥巴小路,“骨碌碌”地迅速往前跑。
离开之前,曹虎头还特意将篝火熄灭了,又把赵时悦铺的草窝也给烧没了。
五里远的山路并没有多长,骑马跑过来,也仅仅只是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赵时悦觉得自己带着弟妹还没走多远呢,就听见林子外果然传来了马蹄声,还有人高声道:“头儿,这里有燃过篝火的痕迹!”
赵时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示意跟在后面的张家人全都停下,大家一起蹲下来,躲在灌木丛后面,莫要再弄出半点响声。
外面陆续又有声音传来,都是凶神恶煞、粗鲁野蛮的调调,也分不出谁是谁?
“她娘的,赵家那个老妇,说那对姐妹花往幽州去了,这都追出来快二十里远了,难不成连夜赶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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