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暖的河
为了保险起见,众人都默契地没有烧火煮东西,就怕升起的炊烟再引来什么祸患。
赵时悦姐弟三人是就着竹筒里的凉水吃的麦饼,好在那凉水是在假泉眼那边烧开了又重新灌进竹筒里的,应该喝不出什么毛病来。
张宏宾一家则是每人吃了半碗用凉水兑的炒豆面糊糊。
曹虎头就更不用人操心了,人家还有好几块月饼模样的点心呢。
众人保持着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态,又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后,才继续赶路。
曹虎头不愧是个有秘密的少年,即便是在密不透风的老林子里面,人家也寻得着方向。
赵时悦不必再像陀螺似的,被系统指挥着转圈圈,倒也乐得轻松。
也不知道曹虎头和张宏宾之前都一起经历了些什么?
赵时悦发现,张宏宾看曹虎头的眼神里,似乎有着几分不一样的敬畏。
第十三章
却说另一边。
平漳堡校尉丁占奎,带着十八名心腹出去狩猎“猪羊”,却倒霉遇到了硬茬子。
再回来时,只有十一人是完好无缺,有五人已经死透成了尸体,就连丁占奎也受了不轻的伤。
平漳堡驻军私下里扮作土匪强盗,勒索商队,贩卖流民之事,早已经是不算秘密的秘密。
人长时间扮作畜生,久了,便不是畜生也成了畜生。
丁占奎带着心腹杀了不少赵氏族里的反抗之人,搜刮干净钱财,又劫走数名年轻女子时,并未有丝毫不忍,更无半点怜悯之心。
如今更是深恨赵氏族长奸猾,不但自己躲去了新乡,还不知死活地包庇逆王细作!
脑海里心心念念的貌美仙女,此时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夜里被鬼魅索命的噩梦,还在不停回放!
茂密阴森的林子里,丁占奎亲自带着六名心腹下马搜人。
普通百姓,即便逃跑时有心遮掩痕迹,却也做不到无影无踪。
丁占奎只当那仙女是插翅难飞,注定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却不知竟有吃人的鬼魅,正隐匿在黑暗里,稍不注意,便会突然被其夺走性命。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心腹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丁占奎即惊怕又愤怒,却也无济于事,就连凶手的半点痕迹都抓不住。
直到仅剩下一名下马的心腹还活着,丁占奎自己也被偷袭,险些叫那鬼魅给捅穿了胸膛时。
两人才慌不择路地逃出那片林子,跟等在路边守着马匹的另外三名心腹汇合。
几人骑马迅速离开,与另外八名带着钱财和赵氏女子的心腹在岔路口汇合,待到日出时,才又带着更多的人马,再去探查了一回那片林子。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查到,只带回了死去的五名心腹的尸体。
一心腹回禀道:“据赵氏族人仔细交代,那人确实是一名女子,因救了赵氏主支幼子一回,便被赵氏主支宗妇认作长女,相比一般女子,的确要更为高大敏捷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丁占奎半死不活地歪靠在坐榻上,恨声道:“即便不是那女子假扮的鬼魅,那鬼魅也定然跟她扯不开干系!”
心腹猜测道:“莫不是真有逆王细作混进了并州?校尉,要不要将此事禀告于刺史大人?”
丁占奎神情莫测,筹谋算计道:“郑夯若是知晓了昨夜之事,一个失察之罪必定会落到我等头上,到时候平漳堡这淘金之地,怕是再也轮不到你我来守了,之前昧下的钱财,估计也得加倍吐出来。”
心腹闻言却担忧道:“可若是瞒而不报,再被刺史知晓,到时候我等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丁占奎却是不惧,只冷笑道:“赵王一个多月前已攻下阖县,如今更是占据了宣庆城,其麾下只区区一细作便有此等本事,你以为郑家人还剩几分气候?郑夯且自顾不暇呢,哪里还顾得上区区一个平漳堡?”
丁占奎话虽是这般说,却又严厉叮嘱道:“昨夜在林子里遇到了野狼,不幸死了五名兄弟,往后狩猎‘猪羊’之事,便先停一停吧。”
心腹不敢多说什么,只照着丁占奎的吩咐,仔细交代了下去。
赵时悦不知道曹虎头的厉害,张宏宾却见过这杀神的另一面。
蜿蜒山道上,赵妮妮背着赵寄奴走得好不吃力,脚下一崴,眼瞅着一大一小就要滚下坡去。
赵时悦赶忙要去拽人,却因为背着背篓,所以没有曹虎头动作快。
只见他纵身一跃,再伸手一捞,就将赵寄奴抱在了怀里,又把赵妮妮给扶稳站好了。
赵时悦松了一口气,咧着牙花子,笑得好不真诚道:“妮妮,还不赶快谢谢你曹哥哥,这山路崎岖,有曹哥哥帮你带着寄奴,下回可不能再走路不小心了啊。”
“……”
曹虎头十分无语,跟怀里的小娃娃对视一眼,暗道:这小包袱,算是甩到我手里来了?
赵妮妮在阿姐和曹哥哥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颇为犹豫道:“谢谢曹哥哥,寄奴很乖的,你的大恩大德,妮妮和阿姐往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赵时悦、曹虎头:“……”倒也不必如此。
曹虎头被怀里的小娃娃贴着胸膛,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只能抱着他,继续在前面带路。
张宏宾旁观了这一幕,暗道:若是叫赵姑娘见过了曹公子昨夜对付“土匪”的手段,也不知她还敢不敢教唆弟妹,赖上去。
*
这个时代的人口密度简直低得可怕,赵时悦他们沿着山道走了将近六日,愣是没见着一个村庄。
张宏宾一家人倒是习以为常,只忧愁于干粮已经吃光了,离着幽州却还有不远的距离。
就连偶尔能从系统里“偷渡”出来一两个麦饼的赵时悦,最近两日也只能将大半个麦饼掰碎了煮成糊糊稀粥,带着弟妹和早就吃光了点心、咸肉的曹虎头一起,勉强混了水饱。
偶尔倒也能看见一两只野物,不过却机敏得很,才一听见丁点儿声响,就飞快地跑了。
若真想要吃个野味儿,估计得花费不少的功夫藏在林子里耐心蹲守,才有可能有机会抓住。
可惜天气越来越冷,赵时悦他们哪敢在路上多耽搁?!
好在水总是不缺的。
越是往北走,旱灾带来的影响,就越不是那么严重。
就算没有赵时悦偷偷制造的“假泉眼”,仔细找找,也能找到能入口的水源地。
等到终于看见有人烟的时候,赵时悦他们都很兴奋。
那是一个隐在山坳里的小村镇。
泥墙茅草顶的房子挤挤挨挨,外边围着一圈将近两米左右的土墙。
远远看着,只比另一个世界的普通村子稍大一些,却也依旧让人看到了希望。
第十四章
光阴伴随着赶路的脚步不断流逝,又到了日落黄昏时。
在进入小镇之前,赵时悦等人还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虽还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也不至于太过邋遢。
土墙栏门处,守着两名青年男子,手里只拿着一根包铁的木棍当武器,姿态闲散松懈,看着远不如平漳堡的兵士凶悍强势。
曹虎头说这样的小村镇一般不设官衙,也不驻军,那两名青年应该是镇上自主招募的乡兵,跟平漳堡的兵士自然不能比。
想要进入小镇,同样也得交借路费,一人只一文钱,便宜了一百倍,跟平漳堡同样没法比!
那两名青年乡兵,看见赵时悦隐隐露出来的相貌时,面上虽也有惊艳之色,眼里却无贪婪之意。
这让赵时悦的心情又好上了不少,只觉这个世界也并非到处都是活人地狱。
张宏宾比赵时悦姐弟阅历丰富,只多给了两文钱,便从那两名青年口中,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客栈?”
“咱们兄弟守在此处,两个月都不一定能见着半个过路人,哪儿来的正经客栈?往东边走个百十来米远,倒是有一家客舍,勉强能歇脚过夜。”
“……买粮?”
“今年天干雨少,粮食减收,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不饱呢!只有东边魏员外家开的粮店里还有卖,不过价格极贵,这会儿多半已经关门了,明儿一早你们自个去问问吧。”
“……布庄?成衣铺?车马行?!”
“得了,得了,咱们镇上买卖东西都是在东边集市上,集市上有什么,就只能买到什么,明儿你们自个去瞧瞧吧!”
两名乡兵被问得有些不耐烦,暗道:也不看看这镇子才多大,你当什么都有呢?!还车马行,咱们镇上就没见过有马!
客舍也真的就只是客舍,是一户人家将后院三间茅草屋隔了出来,偶尔能租出去赚些添头。
小镇来往的客旅不多,那屋舍一年也租不出去几回。
难得有大生意上门,主人家曹老汉带着儿孙和媳妇、儿媳们,忙里忙外地将三间屋舍都打扫了出来。
屋里除了各有一个大通铺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摆设。
虽有共患难的交情,但彼此却还算陌生。
张家人挤着住了左边最大的那间的屋舍,赵时悦姐弟住中间,曹虎头则住最右边。
屋舍房钱都是各给各的,除此之外,几人还又一起另凑了三十文钱给曹老汉,请他帮忙再准备一些吃的和热水。
曹老汉一家也不黑心,很快就蒸好了一锅杂粮饼,配着一大罐用咸菜煮的热汤,送了过来。
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众人却难得吃饱了一回。
用了晚饭过后,曹老汉又带着两个儿子,分别挑了三桶热水,三桶凉水过来。
曹老汉的媳妇和两个儿媳,则分别拿着三个洗澡的大木盆。
赵时悦、赵妮妮和月娘一起,拿了个洗澡的盆子进中间那屋,又让张宏宾帮着提了一桶热水和一桶凉水进去,准备简单梳洗一番,再歇息。
张宏宾和父亲、儿子也是这般打算,同样只一个木盆、一桶凉水、一桶热水。
只有曹虎头是一人一盆、一凉一热。
其他人倒也没什么意见。
只有赵时悦敲开了曹虎头的房门,不由分说地将弟弟又塞到了他手里,解释道:“乖寄奴,你是男子,不好跟着姐姐们一块洗浴,到你曹哥哥那屋去,听话啊。”
又对着一脸呆滞的曹虎头,笑得十分讨好道:“曹哥哥,你若是顺手的话,劳烦你给这小子也涮一涮,莫要涮太久,还要尽快擦干,免得着凉了。”
曹虎头依旧呆滞,直到赵时悦丢下弟弟离开后,才无奈地抱着小娃娃进了屋,暗自腹诽:这小包袱,真是一旦沾上,麻烦就越来越多。
小家伙自逃难以来,已经连着有一个多月未好好洗澡了,抱在怀里,就跟抱了一个酸菜坛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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