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鸢
淮安王冷冷扫了她一眼,厉声道:“住嘴!”
商夕照自幼娇生惯养,父王从未对她说过如此狠话,眼眶不禁红了一圈:“父王竟因为这样的女子?骂我?”
淮安王忍不住蹙眉提醒:“此处是王宫。”
商夕照是他?的第一个子?嗣,自是娇生惯养,不成想发脾气也不看场合,天子?和众多大?臣都在眼前,别说区区郡主,便是他?也不敢随意表现不满。
商夕照怒不可遏站起身:“不过一个亡了国的王姬也能成为大?齐的王后,真是天大?的笑话,父王竟被?这种卑贱之人吓得魂不守舍。”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淮安王叹息了一声,接连饮下几口烈酒。
若是在自家封地,商夕照说什?么话都不会传出分毫,可这里是王宫,是商阙的地盘,自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商阙可不是刚登基时的毛头小子?,其心思?深沉,谈笑间就能让一个国家灰飞烟灭,纵使?他?身居高位,面对商阙时也会惊惧。
别说商阙娶亡国王姬为后,哪怕娶寡妇、男子?为后,他?也不敢质疑什?么,何况几百年来,位卑者亦有人登上高位,令他?没想到竟是这个不起眼的女子?成了大?齐王后。
一场节目结束,姜姒意犹未尽。
商阙笑着拿过册子?:“再点一次即可,何必这般魂不守舍。”
姜姒按住他?的手:“都到了这个时辰,想必大?家都饿了,不如先用?午膳,待宫宴结束后,再将人请来。”
宫宴的菜式不少,每一样都精致的很,姜姒心里高兴便吃了不少,直起腰睨了一直为她布菜的商阙:“今日?宫宴结束后,更坐实王上惧内的传闻。”
“管他?们如何说,我只在意你。”
纵使?听过不少情话,姜姒依旧面颊通红:“妾去御花园消消食。”
“我与你同?去……”
姜姒按住他?的手:“宫宴还这么多人,王上若走了,宴便散了。”
御花园里的雪特意处理过,路上没有积雪,只枝丫和凉亭上还有些许,突然商夕照怒气冲冲迎面而来。
姜姒不明所以却还是笑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怎料商夕照冷哼了一声,擦肩而过。
如月没好气道:“晨曦郡主眼睛长在头顶上,竟敢冲撞王后,奴婢定将此事告知?王上。”
“好了,莫要为她生气,这几日?忙着宫宴都没去看它?们,趁着这会儿闲暇去看看吧。”
姜姒轻车熟路走到将养金丝猴的院子?,都城的冬日?太冷,金丝猴也怕冷,一个个躲在室内不愿意出来。
刚看了几眼,长乐匆忙走来,声音急促:“王后快去看看吧,晨曦郡主在宫宴上闹了起来。”
没想到商夕照这么大?胆。
姜姒问:“可有伤到人?”
长乐摇摇头:“来的匆忙,并未看到。”
宫宴由姜姒主持大?局,自然不想出现丝毫差池,步履不由得快了几分。
还未走近就听到商夕照双眼含泪,大?声控诉:“王兄还未登位之时,是父王将王兄扶持到这个位置。
自王兄娶了王后后,一切都变了,不仅遣散后宫还将其母亲的相好推到高位,更是听枕边风要处置父王。
父王事事以王兄为先,王兄却听信魅惑之言,天子?便是如此对待至亲?”
此言一出,众人惊惧不已?。
这话不就是说王上不仁不义,不慈不孝,不仅如此,还敢说颇为受宠的王后。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姜姒脚步一僵,她知?晓商夕照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题是……此等?私密只三?人知?晓,商阙不会告知
?,监御史忠心耿耿亦不会告知?,唯有她……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向旁人哪怕是母亲都未曾吐露半分。
坏了商阙的大?计,若因此恼羞成怒……说商阙徇私更是子?虚乌有的事,若非卫澜发明了造纸工艺,怎能进?了少府。
姜姒脑子?乱如麻,深吸了一口气干脆什?么都不想,走到商夕照面前冷声道:“妹妹吃多了酒开始胡言乱语,来人,将她拉去醒酒。”
商夕照甩开宫人的手,轻蔑一笑:“你现在很得意吧,让王兄治父王的罪,再让天下人耻笑王兄……我知?道了,你是他?国派来的奸细!”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给她台阶都不知?道下,姜姒都不知?淮安王怎会养出这么蠢的女儿,噗嗤一笑:“妹妹是在做梦还是醉酒?吾生在赵国,长在赵国,嫁到齐国后渐渐爱慕王上,怎会挑拨王上与王叔之间的关系。
说吾是奸细,更是无稽之谈,吾已?经成了最尊贵的王后,还有什?么值得吾冒险。还是说妹妹将道听途说的消息宣之于众,甚至不惜破坏吾准备多日?的宫宴。”
明明声音含着笑意却气势十足,商夕照吓得打了个冷颤,很快开口:“根本不是道听途说,我亲耳听到的,难道有假?”
她气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像是要吃掉姜姒一般。
姜姒不恼不羞抱着手炉:“既不是道听途说,可有人证、物证?”
商夕照刚想开口辩解却被?淮安王上前打了几个巴掌,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商夕照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
淮安王面不改色,弯腰行了一礼:“王上王后莫要听夕照胡言乱语,她酒量一向很浅,今日?宫宴高兴,喝多了酒才会发疯,是臣管教不严,还请王上王后责罚。”
淮安王已?经上了年纪,如此行礼姿势,身子?逐渐吃不消,再加上头顶那道难以忽视的灼热目光,只觉得后背出了一层又一层汗,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商阙冷眼扫向他?:“身为郡主,满口污言秽语,胡乱攀咬王后还怀疑孤,如此种种,其心可诛。眼下晨曦到了婚嫁年纪,王叔该好好操心此事。”
淮安王将腰压得更弯:“臣遵旨。”
商阙冷了脸:“孤心情不佳,带王后先行歇息,诸位爱卿慢慢享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商夕照说姜姒后,商阙的脸色如炭一般黑,见状,所有人纷纷告辞。
直到出宫的路上,商夕照才崩溃大?哭:“父王为何打女儿,女儿所言句句属实,怎会有假。”
商夕照去御花园散心途中,听闻商阙贴身内官长乐暗地谈及此事,一时情急才会在宴席上哭诉。
淮安王对于此事深感怀疑,以他?对商阙的了解,此等?秘事未行动之前绝对不会暴露半分,怎会让商夕照知?晓,且经她那么一闹,所有人皆知?晓此事。
一旁的商夕照还在哭哭啼啼惹人心烦,淮安王脑子?乱糟糟,没好气道:“越发没个郡主样子?,当着王上的面胡言乱语还让王后下不来台面,若非顶着郡主的名号,不知?道死多少次。此次归家后,本王要尽快为你选一户人家。”
商阙要惩戒他?的事需要时间慢慢查,商夕照出嫁的事却迫在眉睫。
商夕照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父王就这样放弃了女儿?女儿可都是为了父王着想啊。”
淮安王何尝不知?,可商夕照行事丝毫不过脑子?,留在家中只会为他?添乱。
商夕照是他?的嫡女,只需要从众多门生中择一人即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亏待。
只是商阙工于心计,今日?走的这一步棋,意欲何为?
越想淮安王心越慌的厉害,眼看天色渐黑,他?沉声对车帘外的马夫说道:“先回趟客栈。”
刚坐定,不过片刻一袭常服之人谨慎进?了屋子?。
淮安王迎过去:“消息是真是假?”
男子?垂下头:“今日?宫宴结束后,天子?赐了长乐一杯毒酒,随后召孙炎武与刘颇入了宫,直到方才还未出宫……”
他?抿了抿唇,不敢说。
淮安王催促道:“直言便是。”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声开口:“方才来时发现城中戒备比平时严了不少,不仅如此,还有身穿盔甲的禁军穿梭其中。”
难道说,商夕照说的都是真的?
那他?现在还有逃出城的机会吗?
淮安王惊的跌坐在椅子?上:“不可能,王上怎会这般待我……”
自王兄登上高位后,他?被?赐了城池作?为封地,商阙统一六国后,封地按照国策归于国有,他?的门客众多,早就把控了封地,封地被?保护的密不透风且远在千里之外,商阙根本不可能知?晓其中之事,难不成城中有奸细?
淮安王沉下心思?:“王上怎突然注意到本王?”
男子?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早在一年前,监御史李广陵偷偷潜入城池,如今归来,怕是掌握了确凿证据……”
所以,商阙打算不顾念亲情打算拿他?开刀?
想到“亲情”二字,淮安王不禁笑了起来,想当年他?曾是父王最宠爱的儿子?,原本以为登上高位是铁板钉钉的事,不曾想半路杀出个商满,抢了他?的王位还将他?赶到封地。
早在商满薨世之前,他?已?经召集好兵马,只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惜啊可惜,他?竟然败在张随那群老东西?的手里。
张随等?人只用?了阴谋诡计就逼得他?城池都未踏出半步,余生一想起此事恨得咬牙切齿,可惜商阙能力太强而他?年岁越来越大?,只能活在一隅之地。
在那座属于他?的城池中,他?是唯一的王,唯一的主宰,所有人、物都是他?的所有,他?习惯了被?人敬仰,怎愿再回到往日?的落魄。
如今商阙连那个小小的城池都要要收回去,甚至于想治他?的罪,他?不甘心啊,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之与商阙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往港口,等?渡海去了别国,再想法子?将宅邸里的金银珠宝运走,这样即便到了别国也能过上逍遥日?子?,说不定比在大?齐还要好的日?子?。
想到此,淮安王不再犹豫,从手指卸下来几块宝石戒指:“安心隐匿在城中为本王打探消息。”
男子?双眼发亮,急忙接过戒指:“奴才定不辱命。”
等?男子?小心离开后,淮安王也换好衣衫乘着不打眼的马车离开,一路上都在胆颤心惊,尤其出城之时,盘查格外严。
好在商都城临近的城镇有一处港口,马车快行不过两个多时辰便到了。
马车停在隐匿之处,淮安王以袖遮面大?步往人潮汹涌的港口去,眼看着船马上就能开走,身边突然多了不少人,为首的正是孙炎武。
“淮安王不归家,这是要去哪里?”
淮安王不仅穿的朴素,还在脸上涂了一层黑炭,若不仔细还真能让人跑了不去。
没想到孙炎武的速度那么快,淮安王顿了顿才道:“本王心情不愉,多喝了些酒,不知?怎么来了此处,孙将军怎会在此。”
孙炎武并非不知?其在装傻充愣,他?可不惯着:“王上有诏,特令本将请淮安王入宫一见。”
今日?之事果然不是意外。
淮安王心中杂乱无章,只想往后拖时间以便想对策:“本王身子?有异,不知?明日?可否再进?宫拜见?”
“孤带有千里马,可保王叔尽快入宫得到医治。”
一听声音,淮安王顿时吓得魂不守舍,忙跪在地上:“王上大?驾,有失远迎,望王上海涵。”
商阙牵姜姒的手缓缓走来:“王叔不必客气。”
像是才察觉他?的异常,商阙惊讶道:“王叔怎这般打扮?”
淮安王悻悻按照方才的措辞解释。
商阙点点头:“原来如此,王叔受累了。”
船舱四处漏风又坐落在海上,风一吹来,人冻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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