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不言
就是那个从开始到现在趴在栏杆上盯着他们一根又一根抽烟的小子。
傅奚亭恩目光落到江意身后,江意顺着他的视线回眸望去,挑了挑眉:“怎么?”
“去吧,”傅奚亭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摆,理了理她的仪容。
淡然的摸样让她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杀戮是假象。
江意恩了声,推开车门下车。
傅奚亭坐在车里,按下车窗,目送江意进去。
“傅董,关青电话。”
三五分钟前,关青给傅奚亭打电话没打通,索性就达到方池这里来了。
方池心想,能通就怪了。
人家夫妻二人正云里雾里的侧颈缠绵,哪有时间接你的电话。
男人修长的指尖接过方池递过来的电话:“说。”
简短的一个字让关青一愣,傅董嗓音低沉但透露着一股子愉悦,与前几日阴间的气息大有不同。
这是——心情好了?
小太太发力了?
关青脑子里的思绪如波涛翻涌,但这翻涌之时还不忘禀报工作:“赵家那边盯着的人说,老爷子跟卜思大吵了一架,两个人在客厅里动手砸东西了,状况很是惨烈。”
怎么能不说傅董手段高超,将外部矛盾直接内部化,小太太手中一点鲜血都没沾染。
派人盯着卜思,将卜思的言行与举动都录下来交给赵老爷子,让赵老爷子觉得卜思才是危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从赵振在江意地盘上的事情以传到他耳里时,这人就已经开始在为自家爱人谋划这一切了。
关青不仅一次分析傅奚亭对江意的感情。
可越分析,越令他悚然。
傅奚亭伸出指尖勾了勾脖子上的领带,从口袋里摸出了根烟,方池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将打火机递上去,男人抽了口烟,浑身姿态都带着一股子时候的餍足感:“记者安排了?”
“来的路上了。”
傅奚亭抬起指尖,在车窗旁点了点烟灰:“继续盯着。”
江意回聚餐点,先是去卫生间洗了把手,刚出来就看见倚在门边抽烟的司翰。
“孔子曰:色.欲贵有节。”
江意一抬手,将擦手的纸巾精准的抛进了垃圾桶:“孔子又曰:食色.性也。”
“这么明目张胆的车战,不怕头版头条?”
司翰跟在江意身后准备上二楼天台。
怕?
这个字好像离自己太遥远了。
江意听闻这句话,微微转身回眸。
望着司翰:“怕能解决问题?”
“我怕他们就能不要我命?”
司翰:..........
江意话语轻飘飘的,但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悲鸣。
他时常觉得江意身上的气质实在是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该有的,浑身上下深沉的宛如一个见过朝代更迭的智者。
好像世间所有的大起大落都不足以让她有丝毫的诧异。
“去哪儿了?大家刚刚都在找你,”江意刚一上去,闻思蕊就迎了上来。
行了两步,鼻尖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江意后脖颈一麻。
心想,幸好闻思蕊单纯、未经人事,不然——————。
“洗手液?”她善于将问题反抛回去。
闻思蕊没有执着于江意身上的味道,反倒是拉着她去了员工身边。
大家起哄让她喝一杯,江意抬了抬手:“我一会儿还得开车见客户聊事情,饮料行不行?”
“良好市民不能知法犯法,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大抵是江意平日里在工作上太过严苛,大家都不敢在劝。
须臾,江意将杯子搁下,交代了闻思蕊两句。
后者紧跟上来:“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江意伸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用,你们好好玩儿。”
“反正司翰也没喝酒,让他送你?”
听闻这话,江意目光落向靠在栏杆上的司翰身上,脑海中想起于司柏的交谈,垂在身旁的指尖缓缓的捻在一起,淡淡的磋磨着。
“让他来。”
司柏对她多有探究,如果司翰留在身边充当司柏的探照灯的话,那留着,也无用了。
远远的,江意见闻思蕊走过去跟司柏言语了句。
后者将手中的烟掐在烟灰缸里行了过来。
“去哪儿?”
“京郊精神病院。”
司翰一边调转车头,一边疑惑询问:“去那儿干嘛?”
“看个朋友,”江意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回应。
司翰透过后视镜望了眼坐在后座的江意,啧啧道:“好家伙,精神病院都有朋友。”
“想知道人家为什么在精神病院吗?”江意将手机关上放进包里,抬眸望着司翰一本正经开腔。
而此时,开车的人完全不知晓江意此时在想什么。
他不知晓江意今日的所作所为所言都带着刻意性。
“为什么?”
江意弹了弹指甲,薄唇轻启:“因为他背叛了我。”
江意这话出来时,司翰莫名觉得后背一僵。
懒散随意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子警告与威胁,司翰虽说是众人口中的二世祖,不学无术,但这么多年没让他哥给他擦屁股这事儿就能看出来,这人智商不低,且远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人畜无害。
江意的这句提点,他明显是参透了深意。
紧绷的气氛在车里流淌开来,司翰似是想打破这中间的尴尬,笑问:“那人有精神疾病?”
江意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目光从司翰身上缓缓收回,望向窗外,悠然道:“我让他有,他就得有。”
司翰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
我让他有,他就得有,这强势霸道的话语让他想起了傅奚亭。
傅奚亭心狠手辣,他尚且可以理解,一个被自己亲妈陷害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对这个世界很难再有半分怜悯之心,即便是有,也是装的。
可江意这半分不输他的气势,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出身良好,父母恩爱,仅这两点,江意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但显然,她并非如此。
司翰一路上背脊紧绷,脑海里在思量江意的敲打。
车子停在精神病院门口时,江意邀请司翰一起进去。
后者摇了摇头:“我抽根烟,在外头等您。”
听到这个您字,江意唇角微微掀起,司翰可从未用过敬语,今儿约莫是给人吓着了。
江意含笑点了点头:“那你等会儿。”
司翰目送江意离去,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都是抖的。
总觉得江意看似青涩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数之不尽的心狠手辣。
不不不、不用觉得,就是的。
那轻飘飘敲打的语气没坐个几年高位说不出来。
江意一路行至精神病院,站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一声进。
她伸手推开门进去,就看见洁白的病房里摆放着数台电脑,好似一个外人并不知晓的秘密基地。
“挺早的,再早点我该睡了。”
电脑前,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睛,冷嘲热讽的腔调在机器的运作声中响起。
江意反手带上门进去,望着坐在电脑跟前的人:“你只说了晚上见,没说具体时间。”
男人回眸凝了她一眼:“温柔乡里爬出来不容易吧?你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将吻痕展现在一个神经病跟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本想说什么,可一回眸就看见江意脖子上的吻痕,颇有些扎眼。
认识江意这么多年,前面跟林景舟保持恋爱关系这么多年都没让人看见一点儿痕迹,而今跟傅奚亭在一起的时间远不及林景舟长久,却露出这种拙劣的马脚。
厉行从电脑桌前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拿出打火机点燃。
转动着电脑椅望向江意,盯着她的目光像极了老师在盯着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江意单手插兜,望着他,面色揶揄,还带着几分旁人看不见的松散。
厉行抽了口烟,看着烟圈飘到天上,似是在怀疑什么:“傅奚亭其人,虽豪门世家出身,但豪门世家该有的矜持他是半分都没有,行事草莽缩手段颇多,你就这么名目张胆的来,不怕他抓住你?”
厉行其人,跟江意认识多年,二人初入江湖时互相搀扶着走了一段极长的路。
在名利场中合营互助,可谓是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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