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不言
可傅奚亭听闻之后,沉默了。
默不作声,低垂着首,周身情绪紧绷。
一时间让她折磨不透,她默了默,思考了片刻,伸手小心翼翼地推搡着他。
询问怎么了。
低头的男人缓缓抬眸望向她,一脸认真同她道:“意意、你如此,会让我有愧疚感。”
她不解,追问道:“是我鞋子不合脚让你有愧疚感,还是我脚起了水泡让你有愧疚感?”
他说:“你花一百块钱买双鞋子让我有愧疚感。”
江意又问:“这在市井中很常见,而且,我只是过渡一下而已。”
“市井是市井,你是你,不能一概而论,她们没有首富老公,你有,她们没有满屋华衫,你有,意意、我没那么大的宏图报复,我努力工作的动力不是造福百姓,是为自己,为家人,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将就,就会显得我越没用。”
“我自己可以吃苦,但你不行,我可以受难,但你不行,意意,我有责任让你嫁给我之后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果没有,那我岂不是在害你?”傅奚亭凝着她,一字一句开口。
而今,又是这句话。
苦难?江意不怕。
她走上谈判官那条路吃的苦够别人几辈子的了,在战乱地区的那些岁月,连土都吃过,更何况是苦?
“傅奚亭,你知道的,一个谈判官,不会有多娇贵,”傅奚亭知道的,他知道谈判官的审核,知道她们也会跟军人一样去训练,知道他们也会充当俘虏被训练,心理素质跟身体素质是她们每年必须要考核的。
她没那么娇贵。
能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哪个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吃苦?
她不怕的。
高傲?
那是因为坐上那个位置之后,需要这样,如果她不把姿态放高,在首都这群看人下菜的豺狼虎豹之中,她又怎么能保自己周全?
她的骨子里,永远都是那个自己一个人在家,独立坚强且能忍的女孩子。
没那么娇贵。
而这日,傅奚亭是如何回答她的?
他先是沉着脸,一言不发,而后肃然之色紧紧地锁着江意,一字一句万般认真开口:“我说你娇贵,你便是娇贵,我的妻子该以我的家庭标准来衡量,而不该以你工作场上的标准而定,下属要坚强,要能吃苦耐劳,但妻子,只需要安安稳稳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你越娇贵,我越欢喜。”
傅奚亭何许人也?
曾几何时,江意听到某位学道之人讲了“华盖局”三个字,于是,她问那人,什么是华盖局。
那人如此解释。
【你若自命清高,不愿随波逐流,六亲不靠,自主沉浮,知心朋友少,那便是华盖局,可这种人,若能自控,便是高人,若是不能自控,轻者抑郁,重者走火入魔】
而今,她猛然想起这句话,这二字,简直就是为傅奚亭量身定做。
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江意想,只要她这辈子不背叛傅奚亭,不与他背道而驰,不与她站在沙场上刀刃相见,都不会太差。
因为这个男人,愿意给她最好的一切,这便足以。
七月、万物生。
书房里,因傅奚亭的这段话而静默无声。
男人低睨着江意,而江意,伸手勾住了傅奚亭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薄吻。
静谧的午后只听得见院子里的蝉鸣声,屋子里的中央空调发出正在工作中的声音,但这声响与二人纠缠的声响比起来不值一提。
十一点半,素馨便喊了东庭老总们用餐。
诸位老总看着傅奚亭往楼上而去。
直至十二点都未见人上来。
素馨眼看着餐桌上的饭菜要凉了,于是乎与诸位老总道了句稍等,边上楼去唤自家先生。
楼下,素馨将走。
吴江白看了眼候在一旁的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散了。
约莫着是这种时刻并不少见,屋子里的佣人都极其识相,将餐厅的空间留给了诸位老总。
佣人离去,屋子里有人叹息了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我觉得不必等傅董了,我们完全可以先吃起来,以免浪费了厨师的好厨艺。”
谁人不知豫园的厨子是傅董花大价钱在外挖回来的。
高薪养着,早年间江意没进门之前,他们夜晚加班时还能吃到大厨做的饭菜,可自打傅董雨江意结婚之后啊!此等机会、实在是难求。
难求啊!
这好不容易有一次,却看着眼前的美食逐渐冰凉,这不是叫人心痛吗?
餐桌上,有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知足吧!”
“你该庆幸傅董现如今只是想正儿八经谈恋爱,不会学成文,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就罢了,还想将人拉进公司来。”
提起这个话题,有人开始好奇了:“哪里来的女子?如此有魅力?”
“这成文好歹也是从家族战场中厮杀出来的猛将,何以至于如此?苏妲己不成?”
“见是未见过,听却听了不少,据说,仙气飘飘,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
“人在世间,以粟米为生,说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这不是玷污农民吗?说点人能听的话,”有人不耐烦的叫嚷着,懒得听那些阴阳怪气的说辞。
“今日夜间的画展,谁收到邀请函了?据说可是请了首都的半壁江山呢!”
那人说着,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吴江白身上,只见人缓缓地举手。
而关青,也随后举起。
但急忙之间,他开口解释:“若不是看在傅董的面子上,我应该是够不上的。”
吴江白眯了眯眼,嘶了口:“巧了,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管是妖是孽,今晚去看看不就知晓了?”
楼下,老总们闲聊着,等着豫园的男女主人前来。
楼上,二人厮磨结束,傅奚亭搂着江意缓缓抚着她的背脊,近乎咬牙切齿地话语凭空响起:“诚心的是不是?”
喘息中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嗯了声,带着疑惑。
傅奚亭又道:“早上来大姨妈,中午勾我,你不是诚心的是什么?”
江意闻言,猝然失笑,望着傅奚亭的目光有些俏皮:“我要是真勾你,昨晚就不该让你折腾我,傅先生——。”
江意伸手整了整傅奚亭的衣衫:“做人呐!要有良心.”
男人失声浅笑,搂着江意的腰肢缓缓地磨蹭着:“我这良心啊,在决定爱你的时候就没了。”
“你怎么不说在你遇见我的时候就没了呢?”
傅奚亭俯身亲了亲她的鼻尖:“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别人的未婚妻,我这人、虽然不择手段,但有原则。”
江意微微歪着脑袋望着他:“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傅奚亭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愿意的话?
她可不愿意,这黑心肝儿的男人嘴里每一句实话,江意踮起脚尖想去吻他,而傅奚亭似是看出了江意的来意,附身,配合着她。
谁最惨?
约莫着是素馨了。
上来喊人吃饭的人,刚一跨步进来就一眼望到了正在缠绵的二人,吓得脚步一顿。
兴许是声响太大,吓着江意了。
刚送上薄唇的人吓得一下就窝到了傅奚亭的颈窝里。
心里想的是上来的是东庭的某位老总。
傅奚亭顺势将江意搂紧,目光落在门口,语气不善,冷冷开腔:“是谁?”
“先生,楼下各位总们在等着您用餐。”
素馨恭恭敬敬的嗓音传来,傅奚亭眉头微拧,嗯了声:“让他们先用,不必等我。”
素馨微微颔首,应允了声,转身离开了。
深呼吸了数次才平复自己一颗动荡的心。
难!实在是难!
难得让她难以抱怨!
男女主人感情不和时,受伤的是他们这些佣人。
男女主人感情升温,如胶似漆,受伤的也还是他们这些佣人。
午餐过后,江意困顿。
傅奚亭领着人,将她安顿到床上了才下楼。
这日、下午四点,江意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数秒之后,那侧的郭思清才缓缓开腔:“可以见一面吗?”
江意未有思忖,直言开口:“来豫园吧!”
四点半,郭思清驱车上了豫园。
豫园,她来过,只是未曾在白日里的光景中好好看看这座院子,大抵是江意事先告知了门卫,是以她的上山之路,也算是畅通无粗。
一路驱车往山上去,郭思清的脑海中翻滚的是自己这些年来走过的路。
她将车子停在院落里时,才知晓,东庭的数位老总都在。
而她一个正在休假中的人却以死是的名义进了这处高贵的府邸。
将下车,素馨迎了上来:“郭总,太太在楼上,我带您上去。”
郭思清提着包下车,跟在素馨身后,走在院子里,太阳落在身上稍有些滚烫,素馨撑着伞站在她身旁,为她挡住了大半太阳。
“东庭老总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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