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不言
此时,唯一的选择是这件红色的旗袍。
“可是————,”工作人员有些支支吾吾。
张乐回眸吼了声:“哪有那么多可是?我自己花钱的事情还做不了主了?”
化妆师被吼得不敢吱声。
帮着她将身上的婚纱换掉。
休息间对面,温子期擒住梦瑶的手将人丢了进去,且反手带上门,居高临下地望着梦瑶,目光中的不悦和审视丝毫不掩藏。
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猖狂。
撩拨自己的是她,不要自己的也是她,一边说着散伙一边来参加前男友婚礼的也是她。
温子期面对梦瑶的种种骚操作,再好的脾气都烟消云散了。
“躲了我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现男友死活找不到人,前男友的婚礼你诈尸倒是挺快的,怎么着?要不我帮帮你,去抢婚?”
温子期冷嘲热讽的话语一句紧接着一句。
“就司柏这种遇到点事情就放弃女人的窝囊废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恋的?梦瑶,你脑子里面的屎都是几千年的存货了吧?不然是怎么做出这种旁人不能理解的决定的?”
梦瑶被温子期逼到墙角。
“天底下的正常男人你都不喜欢,就喜欢这种三观歪到祖坟里的窝囊废是吧?”
“你要是嫌弃老子三观太正,我也不是不能歪。”
梦瑶知道,温子期跟司柏不同。
如果司柏是问题少年,那温子期一定是干净又厉害的学霸,整个少年生活都在阳光和爱中被包围大。
她可以选择司柏,因为司柏有裂痕。
是残次品,跟她一样。
她跟司柏在一起,所做的任何事情,自己都不会惶恐不安。
但跟温子期在一起就不行,她始终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干净,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干净得一尘不染,而她,是一个灵魂和身体都破碎不堪的人。
沾染温子期,是罪恶。
她自己已经身在地狱了,拉神仙下凡——会遭天谴的。
“我们不同。”
“哪里不同?”温子期反问。
“我配不上你。”
“我是哪里让你觉得我高贵了?都是爹妈生的,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你怎么就配不上我了?”
“我满身裂痕,而你、干净无杂质。”
砰————温子期伸手,一拳头捶到了梦瑶身后的玻璃橱窗上。
刹那间,鲜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梦瑶惊恐地望着她。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置信。
她只见温子期将手从她脑后收回来,落在她眼前,声声质问:“我还干净吗?这算不算杂志?”
梦瑶:………“你疯了?”
“梦瑶,我从不觉得自己高谁一等,如果父母健在,家庭美满就可以给人优越感的话,那那些为国家捐躯的英雄算什么?你谈恋爱,分手,堕胎,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主动去发生的,如果我因为这些而歧视你,那就只能证明我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万物都有裂痕,也幸好你有裂痕,不然——我怎么挤进你的生活里?”
不长的一段话,男人语调平缓,但却充满力量。
梦瑶凝视着她,脑海中突然想起江意说的一句话:“有时候,我觉得他是我的神。”
“拉他下凡是罪恶。”
“但有时候,我又庆幸,幸好,我拉他下凡了。”
梦瑶直视温子期,眼眶中的泪水如同打开的闸口,奔涌而出。
她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能遇到温子期这样一个浑身被温暖包裹着的男人?
“我不配,”她哽咽着开腔,泪水奔流不止。
温子期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亲吻她的发丝,语调坚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你配。”
“你前半生受苦受难,遇人不淑,就是为了后半生,可以遇到我,梦瑶,信我。”
“我接受你的所有不完美。”
“我不想看见你跟家里人————。”
“那是我的事情,我会解决好。”
屋外,宾客们言笑晏晏。
屋内,梦瑶埋首于温子期胸前,哭得肝肠寸断。
张乐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前往大厅参加仪式时,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一门之隔的后面有低泣声传来。
张乐路过时,原本脸上挤出来的得体浅笑瞬间就消失了。
“是谁在我的婚礼上哭丧?还有没有眼见力了?”
“我马上让人来看看。”
七点,仪式准时开始。
江意被安排到了跟傅奚亭坐一桌,二人坐一起去时,现场的宾客纷纷将好奇的目光落这二人身上来。
打量的眼光接连不断。
而当事人很平静。
平静地面对着周遭的目光。
直至梦瑶红着眼眶从后方出来,江意目光才从前方移开,顺势抽出餐桌上的纸巾递给她:“念念不舍?”
“你就当是吧!”梦瑶接过纸巾,不想开口解释。
傅奚亭的关注点跟江意有所不同,他的目光落在了温子期的手背上,即便满手的鲜血被洗干净了,可也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新鲜的痕迹。
他素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面对温子期受伤的手背,男人仅是勾了勾唇。
这诡异而又正常的气氛让人浮想联翩。
这四人坐在一起,无论是谁都可以单独拎出来写出一本百万字的小说出来。
司柏婚礼现场注定不平凡。
“换婚纱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声,坐在席面上的人纷纷将目光落到张乐身上。
她越是如此,也是多此一举。
江意目光缓缓移过去时,只听有人道:“据说,她刚刚的那件婚纱梦瑶也试过。”
“不会是闹起来了吧!”
“何必呢?”
“什么何必?”
“天底下这么多男人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去找一个心里面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呢?”
“天底下的男人确实是不少,但是像司柏这样有钱又无后顾之忧的男人可不多,你以为张乐是傻子?”
司仪在台上说着话,台下的人也纷纷附和着。
只是好话跟坏话不能一概而论。
前奏结束,司仪邀请父亲牵着女儿的手上台。
司柏站在舞台尽头,看着张市牵着张乐的手一步步地朝着自己前进。
偌大的宴会厅,可容纳千余人。
婚礼现场的布置更是造价不菲,这样一个本该被世人祝福的日子,今日却成了笑话。
司柏从司仪口中接过话筒,清冷的嗓音从嗓间流淌出来:“仪式开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张市。”
张家父女前行的步伐就此顿住。
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司柏突然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舞台。
而张乐,脸上笑容更甚。
似是在期待什么惊喜。
一旁的司仪极其识相地拿过另外一只话筒递给张市。
“你问,”后者面容慈善,望着司柏的眼神中尽是怜爱。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女婿是真欣赏。
自打张乐跟司柏有好消息传出来伊始,张市在首都的名声可谓是水涨船高。
商界的那些人见了他,谁不恭敬几分。
而今,又是女儿女婿的婚礼。
更是红光满面,喜悦之情隐藏不住。
“03年的今天,司家夫妻被逼跳楼一事,你清不清楚?”
轰隆,现场像是被雷劈过。
瞬间静默。
张乐明显看见自己亲爹脸上表情僵住了。
又将目光落到跟前的司柏身上。
她接过话筒,提醒司柏:“私底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另外去说,今天不适合谈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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