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夏南北
众人没好气地说:“有啥好通融的?你们不是有单位,就是有商品粮,再不济也有自己大队管饭,咋脸那么大想要吃我们的?”
“我们公社都是自己人今年没分下来的粮食,你是刨坑了还是挑粪了?进了我们公社的地,就忘了自己姓啥从哪来了?”
“要是干啥事都没规矩,那我们都跟着你去你大队里吃,一天吃掉一个月的量,你看你大队长乐意不?”
王老太太被人给怼了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可人家说得句句在理,她找组织说,也没理,毕竟大家伙都安安分分在家里呆着,是她想要多占便宜,所以自作主张将老汉和孙子孙女喊来。
前两天厂里食堂撑坏了不少人,领导重视起来,特别严查进出人员,家属院里也是一波波地巡岗,不让任何一个外来人员浑水摸鱼!
王老太太气得不行,别人能免费吃,偏偏自己做了蠢事,丢了三份白吃的饭,巴巴来京都掏钱买。
“你们在家里呆着,我去厂里打饭吃,大不了咱们少吃点,哪里真能掏钱买吃的,让人笑话?”
家里算上林瑾有三个人能打饭,还养不了六个人?
过一两天,申请表批下来,他们也能去厂里食堂打饭了!
领导给食堂划分了不小的仓库,朱芸对每一类食材做了详细地规划。
采购每天拉来的食材先入库,像是不耐放的肉、鱼、虾、新鲜蔬菜,则取出原来的七成送到各食堂,剩余的量进行粗加工,或做成酱菜,或晾晒成干,也能烘烤成小零食等方便储存。
而对于能储存一段时间的米面油五谷杂、鸡蛋、水果等,则从最开始的一批中往外拨,消耗不掉又达到半个保质期的,则被采购拉去各个厂子,置换成保质期长的硬通货,像是饼干、奶粉、麦乳精、糖果、果脯等。
就是这些每半年也要置换一波,保证仓库里食物的新鲜和充裕。自然她跟褚申宇也会对自家地窖里的粮食,进行及时地更新换代。
只要规划好,大家伙的工作就能有条不紊地进行,以最适合的方式响应组织,又可以掐灭一切不利的苗头。
而且机械厂在食材方面也不是一味地消耗,他们有着一片从原单位继承过来面积不小的农场,因着厂里有农机,又开垦了些田地,除了给一成家属们创造了工作的机会,也有能力养活两成职工,是对组织粮食配额的一个重要补充!
今年新下来的粮食,也被拉到仓库里储放。
朱芸现在养成习惯,早晚都要来仓库溜一圈,瞧着丰富多样的粮食,陶醉会儿,才意犹未尽却心满意足地回去工作学习。
褚父身为京都第一中学的校长,担负的责任重大,学校里也有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师生,因为吃得过多被送往医院的。
知晓儿媳妇一系列有效措施,他征求了机械厂领导的意见,特意带着自己学校食堂大厨,几个兄弟单位的大厨们,一起来参观学习,更是将精髓学了大半,回去也雷厉风行地实施开来。
一股遏制暴饮暴食、不必要浪费的正气之风从京都刮开。
朱芸现在觉得自己真过上了猪一般养膘的生活,去仓库浪一圈,背着手装模做样给徒弟们挑挑毛病,再提笔写几个菜谱,没事啃啃书,坐等徒弟们给自己和男人打饭,晚上躺着等小鲜肉伺候。
神仙也换不来的舒坦日子,是以她觉得自己蹭蹭涨肉,秋老虎正盛,自己的膘已经起来,都快穿不下之前做得长袖裙。
她努力吸着肚子,将拉链给费力地拉上去,站在衣橱镶嵌的全身镜前,臭美地左瞧右看,变了俩松散的蜈蚣辫,戴上婆婆托人捎来的大沿毡帽,真是个大美妞!
自我欣赏一番,她继续挺胸收腹,脚步轻快地往男人跟前转悠。
褚申宇最近正在参加筹备一个新农机项目,一桌子的图纸画稿,人鼻梁上也加上了银框眼镜,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直筒裤,那衬衣扣子规规矩矩系到头,端的是斯文冷峻。
来回走了半天,她都没能让男人从晦涩难懂、横竖弧圆的画纸上抬个头。
朱芸知道自己不该无理取闹,但是他端坐了一上午,一个眼神都没递给自己,就有点小过分了吧?
她忍不住拿着手指戳戳他茂密的头发,心里想着小鲜肉别用脑过度中年成了地中海。
“嗯?”褚申宇怔了下,轻笑着抬头看到已经走了两个大格的时针,拉住她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媳妇,本来我答应带你去市里玩,但是突然来了思路就忘时间了。”
朱芸十分贤惠温婉地笑着说:“市里什么时候去不行?你工作重要嘛。”
褚申宇眉心一跳,媳妇一乖巧,就代表要搞事情。
他的思路已经捋清楚,倒是不怕打扰,迟疑地说:“媳妇儿,不然下午我带你上山,咱寻摸些野鸡野兔,回来吃烧烤?”
朱芸幽幽地看向他,“我这样能上山吗?”
褚申宇看着她的裙子,是少有红白黄拼接的,色块鲜艳撞击在一起,格外亮眼。
又是娃娃领、收腰、同色盘扣改良旗袍的设计,处处彰显着精致优雅。
“衣服好看,我怎么没见你穿过?”他这才眼前一亮,赞叹道。
最喜欢男人这没见识的样子!
朱芸轻哼声,坐在沙发上,双手后撑着,修长白皙的左腿划了个弧,想要优雅兼野性地搭载右腿上,只是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让俩人都怔在原地。
与其说布料撕拉声,不如说是线极为清脆砰砰相继挣断的声音。
朱芸傻愣愣接受无能低头看看,自己软绵的小肚子,它冒出来了,还嚣张地鼓了个圆包,对着男人的一侧露出大片漂亮雪白的腰线以及白色的……
褚申宇脸上笑意快绷不住了,拿着拳头放在嘴边克制有力地咳嗽几声,“幸亏刚才的思路绊住了咱们,不然到了街上,我岂不是为了媳妇的清白,要光着膀子被人当成耍猴的?”
朱芸磨着牙,“合着我是猴?”
她边说边站起来,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赌气道:“中午我只喝粥,晚上吃水果,不瘦下小肚子,我誓不为人!”
“媳妇儿,”褚申宇拉着她,苦心婆妈地劝说:“你干嘛跟自己过意不去?我觉得你现在正好,抱起来跟软绵团子似的,特别舒服。”
“不吃饭治标不治本,别肉没掉下来,将自己饿坏了。”
“还有啊,哪里跟自己打赌的?”
朱芸瞪了他一眼,女人爱美的天性是不畏惧饥饿与寒冷,“要想美,得对自己狠,下不去手掉不了肉!”
说完,她捂着腰去屋里换了个宽松点的衣服,拿出笔和纸将口号写得大大地,掐腰指挥着男人挨个贴在冰箱门上、餐厅的墙上、客厅电视机上、衣橱上、卧室天花板上。
但凡显眼的地方都有,一句比一句狠。
褚申宇劝了好几句,非但没劝住,反而让她减肥大业又开疆拓土了。
“猪与人的区别在于,猪有膘,注定要被宰了上桌!你要站好队!”
“鸡吃粮下蛋,你能下蛋吗?”
“鸟能飞消耗热量大,你是鸟人,吃那么多……”
“人要有追求,嘴上贪好,是最低级的趣味……”
“想要美,就要少吃饭多喝水,摆脱肚腩大象腿……”
“放下筷子,立地成人……”
褚申宇出门打饭,就要经过一个个血淋淋狰狞的口号,打饭回来又要面对着一圈口号吃,边吃边不由地各种对号入座,这种体验真酸爽!
朱芸说要减肥,还真不碰荤腥和主食,只吃青菜抱着粥喝。
任由褚申宇如何引诱,她都跟入定僧般,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吃斋。
晚上她就啃了一个苹果,吃了一层煎饼,喝了一包奶。
褚申宇无奈得紧,关灯搂着人睡觉,不满地说:“我大鱼大肉地吃,你就吃点青菜喝粥。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瞧瞧,都将咱家大白兔给饿瘦了。”
朱芸低呼出声,“真得?”
她怎么忘了这茬,有些人体质就是这样,减肥先缩胸。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呢。
“当然是真得,你有我清楚?”褚申宇见她有了反应,一本正经义正辞严坚定不移地说道。
“好吧好吧,从明天开始我正常吃饭,大不了少吃点肉和主食,不这么激进了,多运动下。”朱芸妥协地窝在他怀里。
减肥被人管着是幸福又堕落呐。
她最不爱运动了!
“那等我起来,就将这些口号给撕下来?”褚申宇为了自己的胃口,继续争取道。
“不行,我得时刻谨记减肥,”朱芸坚定地说:“至少态度要端正,我现在才二十四岁,要是不克制警醒,等三四十岁,横向增长刹不住车的!”
褚申宇拍着她的背,“好好好,小姑奶奶,真没见过这么折腾自己的。”
一个能在大热天为了美白,不惜将自己全身武装的人,足以可见她对美的追求了。
第二天起来,朱芸脑袋有些晕晕的。
她晃了晃,洗漱完挑了宽松的衣服,留恋地瞧瞧彰显好身材的束腰裙,“小可爱们,我会很快让你们重见光明的!”
拎着包,她穿着编制透气皮鞋,歪头浅笑着将手伸进等待自己的男人手里。
对门吱呀打开,林瑾挺着大肚子,捏着手提包,满脸憔悴地走出来,看见恩爱的俩人,紧抿着唇低垂着眼下楼。
经过朱芸的时候,她还气不过地微微用力撞了下。
朱芸下意识顺着力道躲开,眼前蓦然一黑,没了知觉……
第53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3)
朱芸睁开眼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耳边颇为吵杂。
“不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得老娘来伺候,真是脸大,”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在医院小阳台洗刷着东西,摔摔打打地说。
“我生孩子那会儿还干着活呢,生完孩子照样扛锄头,大半年不见,以为自个儿是城里人了,生个孩子非得来医院……”
她浑身没劲,肚子还有些针扎似的疼,侧头看见一个婴儿床,里面的奶娃哼哼唧唧地啃着手。
朱芸闭上眼再睁开,周围仍旧没有变化,这会儿一个男人拎着一兜子水果走进来。
那男人见她不错眼珠子地看过来,一愣随即笑笑,从兜里拿出个苹果递过来,“您吃一个吗?刚洗过的。”
老太太蹭地转过头来,抢过兜子,连带着男人手里的也一起收走,“干嘛,家里钱多啊?一群丫头片子都养不活了,还再养一个?”
朱芸有些接受无能,看看刻薄瞪着自己的老太太,看看满脸歉意的男人,再瞧瞧身侧的娃。
这,说好的寿终正寝呢?
她就被女主一撞,给摔楼梯穿了?
正在她神色不定,费劲地在脑子里搜索剧情君时,男人开口问了:“娘,玲子呢?”
“去拉屎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跟着中间床的小白脸一前一后出去的,哼,生了孩子也不安稳!”老太太自己啃了个苹果,边嚼着,边说话,唾沫、果汁四散……
“娘,”男人无奈隐忍地低声说:“我知道玲子生了个女孩儿您不高兴,但,她也是我的孩子……”
朱芸正扑簌哭着哀悼自己上一世无疾而终的爱情和婚姻,剩下的话没听进去,门外又进了人,那背光颀长挺拔的身影,跟她家的小鲜肉一样。
她哭得更伤心了,就闭着眼跟小兽是的掉眼泪,眼梢、鼻尖泛着红晕,嘴巴微微瘪着,要多可怜就多可怜,委屈地恨不能将脸皱巴到一起,跟旁边刚出生的奶娃一样,挂着老相。
“怎么了这事?”那人突然几步走进来,将人小心翼翼地捞起来,也不顾旁人在,捏着她下巴焦急地问道。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头晕想吐?”
熟悉的声音像是天籁,朱芸傻愣愣地睁开眼,见到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吹了个鼻涕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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