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见临安
村里没?有她的房子,她只能住在?娘家,哪怕现在?没?有她的房间,她要跟家里的那些杂物?一起睡在?杂物?间里,躺在?用木板拼出来的‘床’上,她也要忍,只要忍到小超劳改结束,只要忍到清清回来,那她的好日子又会回来的。
原本她一直抱着忍一忍,再忍一忍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奎哥回来了,她的依靠又来了。
她跟奎哥的相遇,是一场美丽的意?外,那个时候她的死鬼丈夫还在?,她还不是寡妇,更没?嫁给许明华。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个普通的为生活操劳,还被人看不起的女人,哪怕坐个火车都要被人羞辱奚落。
她恨啊,恨宁知知看不起她,恨宁知知什么都有。她不甘心,凭什么呢,凭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宁知知有幸福的家庭有体面的工作,而她却要被生活压垮脊梁,还要被那种人奚落?
她恨不得?杀|了宁知知,恨不得?让宁知知也来感受一下自己的生活。可她有时候办法呢?可她能做什么呢?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奎哥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那个时候的奎哥长得?俊,有钱,出手大?方,最关键的是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只是因?为不小心撞到她,就送她去医院,给她买营养品,听说她被宁知知奚落欺辱了,他就说要给自己报仇。
奎哥对她……一见钟情。
那段时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她从来没?有活的那么痛快过。更让她痛快的是,宁知知的宝贝儿子丢了,被拐子拐走了。
看着失魂落魄跟疯乞丐一样到处找她的儿子,她高?兴的做梦都笑醒了好几回。
唯一让她难过的,就是宁知知儿子不见的时候,奎哥也不见了,想起奎哥说过要替自己出气,也要让宁知知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痛苦,于秋月根本就不敢想奎哥去了哪里,和宁知知儿子的被拐又有什么联系。
她拼命的逼自己忘记这些,忘记宁知知,忘记奎哥,忘记跟奎哥在?一起幸福美好的日子。
好在?,没?多久她那死鬼丈夫就真的死了,她忙的心力交瘁,倒也是真的慢慢就把这些事情忘了。哪怕后?来她在?清清的说服下嫁给了许明华,她也只当自己从来没?见过宁知知,也不知道许长安的被拐可能跟奎哥有关系。
她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的过去了,没?想到在?自己和许明华离婚之?后?,奎哥又出现了。
奎哥就是来拯救她的神明,每当自己有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想到这里,于秋月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看着眼前家里那栋破房子和那些恶心的家人,她都不觉得?厌烦了。
她的奎哥回来了。
**
第二天一早,许幼宁三人起来去国营饭店吃了个早饭,吃过之?后?就直接往向?前大?队去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路都在?摩拳擦掌想着见到人之?后?该怎么奚落对方的刘一一,他可没?有于秋月年纪大?自己就要让着她的想法,对于这个让许幼宁受了十多年苦的原罪,刘一一表示没?弄死她都是因?为杀人犯法。
从知道自己要跟着来找于秋月开始,刘一一就已经在?心里打腹稿,一字一句都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斟酌过,力图达到把于秋月气半死的程度。气死气吐血?虽然?他想,但真的不能,主要是怕被讹上,到时候有理都成?没?理了。
许长安和许幼宁两个人走在?后?面,速度不算快,主要是许幼宁还在?跟许长安说这十年来原主经历的事情。有些事情许长安其?实是第二次听到了,但哪怕是第二次听到,依旧气的慌。既生气许幼宁被欺负的时候自己不在?,也生气许明华被猪油蒙心了,哪怕知道他是被王清清下了药,他还是忍不住迁怒。
最气的就是于秋月一家三口,特别是王清清,小小年纪居然?那么有算计,那么能下得?去手。
她可真毒啊。
“王清清那里就别想了,人都不知道被带到哪去了,她给爸下那种药,肯定是要带走审问的。至于爸那里……。”许幼宁抬头?看了许长安一眼,见他脸色复杂,于是宽慰许长安,轻生道:“其?实后?来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我也不恨他了。只是心里还过不去那道坎,可能等时间久一些了,我就想开了吧。”
毕竟她到底不是原主,轻易原谅感觉对不起原主,但要说恨,遭罪的也不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有更好的结果。
许长安也轻轻‘嗯’了一声,一向?板正的背这一刻有些微微的驼,头?也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
许幼宁有些麻爪,她就不是会安慰人的性?子,只能求助外援。
刘一一小朋友秒懂许幼宁的眼神,蹦蹦跳跳过来跟许长安说话。他虽然?是个小话唠,但很懂得?看颜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会儿他知道许长安心情不好,只捡了许长安不在?时的一些开心事跟他分享。
他说话的时候就跟说单口相声一样,还非常擅长艺术加工,说的引人入胜,许长安到真的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见状许幼宁松了一口气,悄悄加快了一些脚步,一个人走在?前面。
她不是那种自来熟也不是那种热心的人,性?格其?实有些冷淡,哪怕是这具身体的亲哥哥,她其?实这会儿相处起来有些不自在?。平时说说话还挺好,多谈几句可能会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中。
主要还是不熟,像是跟刘一一徐蓁他们许幼宁能唠的就多了,天南海北的瞎扯淡都行?。显然?许长安自己也知道是那么多年没?见,感情有所淡薄,他虽然?心里遗憾,却也觉得?可以理解,还努力的想要拉近和许幼宁的距离。
毕竟,如果没?有这些‘阴差阳错’,他们原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刘一一和许长安聊了一会儿之?后?,自然?而然?的把许幼宁也拉了进来,几句话下来,兄妹俩的话又多了起来。刘一一笑眯了眼睛,觉得?这个家没?他得?散。
**
三人在?说笑声中走到了向?前大?队,站在?村口的时候许幼宁抬手看了眼手表。
八点五十八。
嗯,是个吉利的数字。
她虽然?不迷信,但这种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个吉利的数字,后?续会更顺利。也不知道谢良奎有没?有在?于秋月身边留下人来盯梢,从她在?监控屏里看到听到的两个人的言行?举止和交谈中可以分析出一些情况,谢良奎他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王清清手里有‘强力听话药’,现在?正在?打这个听话药的主意?。
虽然?王清清现在?被抓了,王超也去劳改去了,但是这不是还有于秋月在?海市吗?虽然?已经从城里回到了乡下,但好歹是王清清的亲妈,或许谢良奎觉得?于秋月知道点什么消息呢。
可能不止于秋月,就连王超那边都会有人过去接触。
许幼宁在?心里冷笑一声,对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人简直厌烦透顶。
刘一一这个行?动派已经拦住了一个准备去上工的人打听消息了,他穿着体面,衣服上只有两个小小的布丁,人也白白净净的,
看着就是城里来的,更别说身后?的许长安许幼宁兄妹两个看着就不像是村里出来孩子。不是他们要把人分个三五就等,而是因?为乡下的孩子从能跑能走了就在?外面野,上山下水的,再大?一些就要挣公分。而城里的孩子不用下地?挣公分,哪怕是忙,忙的也就是家里的活儿,太阳都晒得?少。
很多时候但看肤色都能看出来谁是城里的谁是乡下的。
听到刘一一打听于秋月的消息,那个被拦住的队员看了三人一眼,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找于三妞做什么?”
听到于三妞这个名称,刘一一哪怕再聪明也有一片刻的茫然?。
于秋月,原名叫于三妞?
想到于秋月以前介绍自己时说的——我叫于秋月,春花秋月的秋月,刘一一就有些想笑。
哈哈哈哈。
他憋住笑,一脸诚恳:“我们是从食品厂来的,想要来看看她。”
队员瞬间就笑了:“原来是于三妞以前的同事啊,她这会儿应该在?村北那里下地?呢,要我带你们过去吗?”
说话的同时,队员心里还在?嘀咕呢,寻思着于秋月都回大?队那么久了,这到底是什么朋友啊,现在?才来看人的。而且这看人……还有空着手的?
队员悄悄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一对年轻男女,在?他们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他又低头?看身边的这个半个小孩儿,见他脸上笑嘻嘻的,看到自己看过去,还冲自己漏出一个笑。
队员也笑了笑,好奇的问:“你们是于三妞的朋友?”
“朋友?”刘一一把这两个字咀嚼了一遍,他笑嘻嘻的指了指许长安和许幼宁:“后?面那个男的是于秋月的继子,于秋月二婚嫁到许家之?后?一直不让许家人找的许家亲儿子。”
队员:“???”
“至于那一个。”刘一一又指了指许幼宁:“那个是于秋月的继女,那是两兄妹,做哥哥的小时候背拐子拐走了,家里就剩下这一个姑娘。结果于秋月带着两个拖油瓶嫁到许家,吃许家的喝许家的住许家的,最后?还虐待许家的亲女儿,惦记人家姑娘亲妈留给她的工作,房子和嫁妆。去年冬天的时候领导号召知青上山下乡,于秋月母女三个就有意?思了,没?有身份证就要去给许家姑娘报名,想要把她送到乡下去,光明正大?的占了她的工作呢。”
“好在?她聪明,自己拿到了自己亲妈留给她的铁路局的工作,没?便宜了外人。”
队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许长安和许幼宁,见他们两个人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又僵硬的低下头?看一脸笑嘻嘻,还龇出一口小白牙的刘一一。
他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后?者笑容越发灿烂,他最后?指了指自己:“至于我,就是他们俩的表弟啦。”
“我们来找于秋月,可不是来找她叙旧培养感情的,也不是来看什么朋友的。”
“她算什么朋友啊。”
“我们只是来告诉她,她一直不想要我舅舅找到的表哥现在?已经找回来了,这种大?好消息,不来告诉她一声给她报报喜怎么能行?呢?”
“叔,您说是吧?”
您说是吧?
是吧?
吧?
队员只觉得?自己手脚发软眼前发黑。
他这都是带来了什么祖宗!
以前于三妞回娘家探亲的时候,队员们也不是没?听她没?听于家人炫耀过,说许家现在?在?海市也是顶顶好的家庭了。说什么家里一家子基本都是工人,家里老爷子最出息,是海市喂二的八级钳工,市里的领导们都要供着的。还说什么许家人有能耐,在?铁路局都能弄到工作,将来等她家小超长大?了那铁路局的工作就要给他的,以后?小超也是体面的工人。
哈,谁成?想,工作是真的,可惜是人家许家姑娘的亲妈留给当闺女的工作,结果被于三妞这个不要脸的惦记上了。
想到这里,淳朴憨厚的队员大?叔都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向?前大?队有这么一个老鼠屎,他都觉得?跟着丢人啊。
他都不想带人去了,不是他要护着于三妞,他是丢不起这个脸。谁能想到突然?从城里回到大?队的于秋月身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在?呢,他们老于家还没?露出口风来,这可瞒的真紧啊。
刘一一只当没?看出来这个大?队大?叔复杂的表情,他笑嘻嘻的招呼许幼宁和许长安:“哥,姐,咱们快点儿,早点见到于大?婶,咱们还要早点回去呢,要不是要告诉她大?哥回来了这个好消息,我是真的不愿意?见到她。太厚脸皮了,我都怕跟她走进了会被传染。”
“嗯,可不是么。”许幼宁配合的说道:“本来嫁进来的手段就不光彩,连给我爸下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咱们离得?近了,说不定也要被怀疑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了。”
队员:“……。”
队员加快了脚步。
许幼宁三人也没?掉队,很快一行?人就看到了在?地?里干活的于秋月。这里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向?前大?队要干活的地?所在?,除了于秋月之?外,还有不少的队员在?地?里干活。
突然?出现了三个不是本大?队的人,队员们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像是想要看看来的人是谁,又是来找谁的一样。
刘一一不用队员介绍,自己蹦蹦跳跳的跑到田垄边,两只手合成?圈做喇叭的模样放到嘴边,大?声喊:“于秋月于大?婶,好久不见,我带着你的债主来找你了。”
这话一出,就连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队员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被点名了的于秋月也一脸茫然?的抬头?,然?后?她的脸色剧变,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脸都白透了。
带路的队员还有什么不懂的,他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到一边干活去了。
他跟于秋月家是邻居,也算是和于秋月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是怎么都想到以前看着还行?于秋月,现在?变得?那么自私那么恶毒了。
许幼宁这一次没?让刘一一帮忙出头?,她笑盈盈的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地?里一脸操劳满头?大?汗的于秋月,她笑着挥了挥手:“于阿姨,好久不见啊。也就这么一点时间,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真是老了好多呢。”
吃阿瓜的队员们:“……。”
哪来的熊孩子。
有人虽然?看不惯于秋月,但也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大?队的人,当下就要开口,结果被给许幼宁他们带路的队员拉了一把,顿时就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刘一一抓住机会,再次介绍许长安:“于大?婶,给你介绍个人啊,这是我大?哥许长安,原本该是你的继子的,你之?前拦着我舅舅不让我舅舅找他,现在?我们家把他找回来了。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许长安配合的上前,眉眼冷峻:“于大?婶,承蒙你的‘关照’,还的我们一家险些家破人亡。好在?领导庇佑,让我重新回到了自己家,我妹妹也没?有被你们一家算计成?功,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铁路局工人了。你想要算计我妈留给我妹妹的房子嫁妆和工作,没?有算计成?功,反而自己的儿子去劳改了,女儿也不见了,这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听了这话,许幼宁差异的看了许长安一眼,这没?想到他也挺懂给人心里插刀子的。
但许长安知道的哪有自己多,揭老底这种事情当然?得?自己来。而且在?昨天知道了于秋月和谢良奎又重新联系上了,还知道了他俩的打算之?后?,许幼宁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她不打算从于秋月这里知道什么关于谢良奎的消息了,她准备直接从谢良奎那里得?到消息。
有什么比刺激于秋月,让于秋月再去催一催谢良奎,从而让谢良奎早些出手更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