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达达
太子挥挥手,身?边的刀剑声渐渐低下来,他站在众将领身?前,“汗阿玛,念着你我父子多年?情谊,只要您愿意用印,您就还是孤的好阿玛,而且今日所有参与此事之人,孤,概不追究”。
这便?是明着挑拨了,四爷眼角扫过,看出有人面?色微变,产生迟疑之意。
这本就是太子的目的,说着,他还朝着四爷微笑示意,在他身?后,有一小太监捧着明黄色的卷轴上前。
这是一个已经写好的退位圣旨,只待用印后便?可昭告天下。
皇上气?血翻涌,一时间恨不得冲上前将太子打一顿,当年?因为二立太子之事,他曾在朝堂上与马齐大打出手,如今,这个他护着的太子却想要他的命。
梁九功看了看闪着寒光的刀剑,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下去,跪着抱住眼前已经暴怒至极的人,“皇上、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呐”。
眼下皇上的身?子可经不住任何刺激了。
爆发的火山之后只有余烬,皇上面?上的神色也终于恢复平静,眼神转如深潭水一般平静无波,他对那小太监招招手,“来,将太子为朕准备好的‘圣旨’呈上来”。
那小太监心?中?一喜,这圣旨若是在他手中?用了印,日后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梁九功。
四爷上前挡了一步,“汗阿玛,不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那小太监心?怀不轨,如春秋专诸鱼腹藏匕那般,又当如何。
皇上只摆摆手,不再说话。
跪在地上的梁九功无力起身?,只拿眼睛直勾勾的在小太监身?上扫射,恨不得用眼神把小太监的皮给拨下来仔细检查一番。
四爷心?里暗叹一口气?,他上前几步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圣旨,既然已经选择站在皇上这边,他心?中?也不怕事,当下打开卷轴仔细查验一番,才呈给皇上。
皇上神色平静的将圣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他叹完这一句,视对面?的众侍卫如无物一般,随意走了两?步,又顺手拔出腰间的匕首扎进那个小太监的心?口,刚刚还在做着美梦的小太监唇边溢出一丝鲜血,瞬间就没了气?息。
皇上用这个‘圣旨’擦了擦匕首上的鲜血,淡淡的看着太子,道?,“看在你尚有些良心?的份上,今日朕,饶你一命”。
太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外头灯火大亮,不知哪里来的侍卫在营地里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胸前印有‘扑’字的制式衣裳,而属于太子的那些侍卫全都被压跪在地上。
原来除了帐篷里的这些侍卫,外头的人已经尽数被擒了。
大势已去。
太子面?上血色全无,手中?长剑落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上发生闷闷的声响,他无奈苦笑两?声,“汗阿玛,还是您技高一筹,儿?臣又输了”。
皇上抿着嘴,脸上的皱纹尽显,“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之人,朕,终其此生,都不愿再见你”。
太子面?上一片平静,帐篷内众人几乎人人带血,他却浑身?清爽,连辫子都没乱一下,他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求道?,“儿?臣今日所带之人都是受于儿?臣胁迫,请万岁爷绕他们一命”。
太子身?后的众人早已泣不成?声,随着太子跪倒在地,甚至有人膝行至太子身?侧,“士为知己?者死,为太子大业献出性命,乃是我等幸事”。
皇上恨恨冷笑几声,“沽名钓誉之辈”,他转身?背对众人,顺便?隐藏自己?面?上的表情,“这些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便?是杀光他们九族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在父母看来,孩子便?是犯了天大的错处,俱都是年?少不懂事,肯定是孩子身?边的人巧言令色引诱所致,在他眼中?,这些人自然全都是该死的。
这些话虽然冷酷至极,却是他肺腑之言。
太子叹了一声,成?王败寇,不过如此,若是今日他胜为王,这些人加官晋爵不在话下,如今身?为输家?,自然要承受后果。
时也,命也!
人群中?有一看不清面?容之人却不信命,他猛然站起身?,拿起身?上一直背着的弓箭,手指连动,射出箭矢。
既然已经九族尽诛的结果,何不大胆拼上一把,老?皇帝若是薨逝,太子继位自然理所应当。
此人动作极为迅速,又素有小李广之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箭矢如流星一般直奔皇上后脑勺而去。
梁九功瞧见了这支箭,他连忙推了一下皇上,但他自己?全身?软绵绵的,又是跪着,使不上半分力气?,只是让万岁爷的身?子晃动了一下而已。
四爷立在另一侧,脑中?电光石火一般显现?皇上在这里薨逝后导致的种种后果,他认命的上前一步,挡在皇上跟前。
万幸,甯楚格没事。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走马观花式闪现?了人生的三十多年?,最后停留在一张微醺的桃花面?上。
这世间当真让人无比眷恋。
可惜。
预计的疼痛没有袭来,四爷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有两?只箭矢,一只乃正常的制式箭,另外一只箭矢则是短小箭杆,浅紫色缠线,黑白尾羽,箭身?刻有幼鹰图案。
这枚短箭将近在咫尺的箭射歪在地。
他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阿玛!!!”
四爷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说甯楚格真的很棒,终于做到他教她的技巧———看到什么就能射中?什么。
只是,下一刻,极速的箭矢带来的剧烈冲击将他带倒在地,胸肺之间,传来一阵剧痛。
哦,原来小李广之名,不仅能像李将军那般射箭没入石棱中?,还可做到一弓两?箭。
失去意识之前,四爷庆幸的想,幸好他比皇上高了许多,本来射向后脑勺的箭矢只到他的胸口处。
感谢娘娘纤细高挑的个头。
*
京城郊外,耿清宁突然觉得心?中?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人直喘不上来气?。
她看了一眼天色,本就天黑了,又或许因为要下暴雨的原因,外头什么也看不清,像是被一块黑布给罩了起来。
屋子闷得厉害,她便?打开窗户,倚在窗前,偏偏雨水未至,一丝风儿?也无,哪里都沉闷的让人心?慌。
耿清宁捂着胸口,只觉得往日里清爽的栀子花香此刻浓烈到几乎让人眩晕过去,她趴在窗台上喘了还好几口气?,只见院中?的灯盏旁边聚集了好些虫豸,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挡住了烛火之光。
到底是怎么了?!
耿清宁只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心?中?空落落的,难受至极。
她站起身?,吩咐小贵子带人再熏一遍虫蚁,又直奔弘昼与小五房中?,摸了两?个孩子的额头,问了孩子们今日的精神,方才放下一半的心?。
她转身?又去了书房,自从父女俩出发之后,几乎每三日就寄来一封信分享路上所见所闻,有手绘的路线,有路上的美景,有当地的特产,甚至还有草原上漂亮的花儿?。
耿清宁盯着面?前的琉璃罩,里头有绚烂的花朵在盛放,看着特别像现?代?的永生花,又像是假花。
她打开一旁装信的盒子,又重温了一遍甯楚格的信件,她说是这花是阿玛在街上买下的,又吩咐工匠将其制成?干花。
她也跟工匠学了一手。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副画儿?,正是甯楚格用花做成?的押花画。
画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盼您忘忧。
是的,这个在草原上极为出名,极为受人喜爱的萱草,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忘忧。
耿清宁看着画,唇边忍不住溢出笑容,她爱惜的整理着信件,将信按照日期整齐的收纳在盒中?。
七月十六,七月十九……八月初三,八月初六。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今日是八月十一。
信件已迟了足足两?日。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骤起,酝酿了一整晚的乌云终于砸下豆大的雨滴。
风雨已至。
第189章
李怀仁冒雨而来。
外间的?雨下得更大了, 栀子的?叶片被风雨打落在地,静静地躺在泥土里,任由雨滴汇聚成串从上流过。
油纸伞根本挡不住这样的?雨势, 李怀仁光溜溜的脑门上已经满是雨水, 顺着脖颈往下滴,身?上的?太监袍子和脚下的靴子早已湿透, 踏在青石砖的?地面上, 一踩一个水印子。
怕弄脏了主子的?屋子,他拘谨的?立在门口?打了个千, “回耿主子的?话,确实没收到王爷和小主子的信”。
一旁的葡萄见他整个人都湿透了, 忙倒了碗热茶塞进他手里,又拿来干帕子。
李怀仁谢过后,才端起热茶小口?啜着,青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
葡萄微微摆手, 自从四爷把这人留下来给主子看院子之后, 他来兰院的?时候连绣凳都不再坐了————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半个兰院的?人了, 既如此,就应该多?关照些。
见耿清宁面上忧虑未减,李怀仁放下空空的?茶碗, 又道, “许是外头的?雨要早些, 耽搁了送信也是有?的?”。
不是他政治不敏感, 实在是热河据此路途遥远,三日准时一封信已是极难, 偶尔有?两日稍晚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耿清宁看了一眼外头的?大雨,是啊, 这里是车马极慢的?清朝,怎可能像现代那样,一个电话打过去,或是一个视频甩过去,就能知道彼此的?情况。
当下,因着这一场大雨,即便?是官道,马蹄会?陷在泥泞里,车轮也会?落入泥坑中。
不准时才是常理。
只是道理她都懂,心还是如同处在蒸笼一般,连身?上的?都觉得黏腻一片,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在身?上肆虐,根本就静不下来片刻。
“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耿清宁僵着身?子,头也蒙蒙的?发沉,“但?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明日,你派个人去府里头问问情况”。
看看到底是单单她没?有?,还有?所有?人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什么答案,只呆呆的?盯着李怀仁躬身?应下,又看着他的?身?影冲进雨滴织成的?雾中。
葡萄轻手轻脚将潲雨的?窗户的?关了半扇,结果风吹来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哒哒的?响声。
耿清宁吓了一跳,有?一瞬间那声音特别像是雨滴打在塑料棚上的?声音,恍然间,她竟不知今夕何夕。
葡萄担忧的?扶住她,“主子,夜深了,该歇了”。
耿清宁顺从的?躺在床上,看着葡萄一盏一盏的?熄灭火烛,屋子里只剩下一盏长?明灯还在幽幽的?发着光。
她看了一会?烛火,努力闭上眼睛,但?身?上的?锦被许是有?些厚重,只觉得后背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要钻出来,她只能掀开被子。
半关的?窗户缝里头吹来丝丝秋夜的?风,带着水气,还带着透骨的?凉意,把人的?骨头缝吹的?发酸。
到底是秋日了,耿清宁翻了个身?,再过四天?便?是中秋。
那是个团圆的?日子。
屏风外,守夜的?大丫头白梨一夜都能听见翻身?的?响动,但?第二天?一早,她只见主子粉面桃腮,眼神发亮,看上去竟然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真不愧是主子啊,熬了一夜竟然还是这么好看。
白梨偷偷的?看了一会?儿,又听外头的?小丫头来报,说?是富察夫人求见。
她知道这位富察夫人,自从主子见过这人一回之后,这人便?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
当然,她不是故意说?上三旗家?的?贵夫人是狗皮膏药,只是这位夫人每三日必会?接着拿信的?名头来求见主子,偏偏主子还就吃她这一套,每回都应,还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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