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达达
当真是瞌睡时来了枕头,耿清宁心中转的飞快,云嬷嬷代表的是德妃娘娘,肯定会对福晋的决定产生影响,而且甯楚格过年的时候在永和宫‘托班’那里适应的很好,无?论怎么看,永和宫都是比福晋的正院更令人放心的地方。
她将身子转向云嬷嬷,“甯楚格这两日正念着?娘娘呢,她若得娘娘照拂,妾身侍疾之行将再无?忧虑”。
“哦?”云嬷嬷垂着?眼皮定睛看了一会,似惊讶,似赞叹,过了好半晌才点头道,“怪不得娘娘说耿格格是有福之人,如今看来,娘娘所言果真不虚”。
打铁需得趁热,耿清宁忙转向福晋,“甯楚格有娘娘照顾,妾身再无?后顾之忧,还?望福晋恩准妾身侍疾之事”。
看着?耿清宁当真十分想去侍疾的模样,云嬷嬷突然想起临行前娘娘的交代,德妃娘娘跪在佛前,一面虔诚的捡着?佛珠,一面道,“甯楚格这般神异,想来那耿氏也是个有福气的,你这次出宫,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她亲自去伺候老四”。
福晋看着?一旁的云嬷嬷,又看了一眼特别想去找死的耿清宁,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
兰院里兵荒马乱,一部?分人在收拾耿清宁的行李,另一部?分则是在收拾甯楚格的东西,乱糟糟的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耿清宁制止了慌张的众人,挨个开始吩咐,“葡萄,你的任务是看好兰院”。
葡萄眼泪不停的流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她哽咽道,“格格,让奴婢跟您一块,若是……路上也有人伺候”。
耿清宁摇头拒绝,“有于进?忠跟我一道便尽够了,他行事比你我便宜,兰院是我的家,无?论人在还?是不在,你需得日夜守好兰院,绝不可?出现?一丝一毫纰漏”。
可?不能出现?她在外辛苦打拼,回?府发现?家被?偷了的惨剧。
见葡萄含泪应下,耿清宁又看向一旁的徐嬷嬷,“这次在永和宫你一步都不能离开甯楚格,要竭尽全力护她”。
徐嬷嬷本就宫里出身,在宫里多少有一点旧日的关系,遇到事儿的时候也能回?转一二。
不过耿清宁也不是全然的放心徐嬷嬷,四阿哥带走了徐嬷嬷的大儿子,这次她打算将徐嬷嬷的小儿子带在身侧。
于进?忠背着?两个包裹,这便是所有的东西了,耿清宁本就没打算带太多,路途不便,东西带多了都是累赘,她只将阅读器藏在怀里,为了以防万一,还?在衣裳的下摆处缝进?去几?张银票。
临行前,耿清宁最后抱了一下甯楚格,“乖女儿,记着?,一定要听?玛嬷的话”。若是她与四阿哥当真回?不来,甯楚格能依靠的只有德妃娘娘了。
她不舍的亲了下闺女的笑脸,将甯楚格送到云嬷嬷的怀里,“嬷嬷,甯楚格还?小,若是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先在这儿替她向您赔个不是,还?望嬷嬷海涵,多教教她”。
云嬷嬷郑重的行了礼,“耿格格且放心去罢,二格格是德妃娘娘的亲孙女,是奴婢的主子,永和宫上下只有敬与爱,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耿清宁点点头,用目光抚过甯楚格的全身,无?视甯楚格突然爆发的哭声,头也不回?的出了兰院。
大门处,几?匹快马正在那里等着?。
耿清宁也是刚刚才知晓原来她并不是要去草原上,早在太医诊治出时疫之时,四阿哥连带着?所有伺候的人就被?连夜赶去了热河行宫——这是定然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时疫这种东西自然要远离皇上的。
不过正好,前去的路途又短了一截,耿清宁知道热河行宫,她还?曾经去游玩过,不过在现?代的时候热河行宫改名叫承德避暑山庄,一个五A级景区,她去的时候正是夏季,算是旺季的时候,门票要一百三十块钱。
从北京出发,大约两百多公里,走高速不到3个小时就能到承德,而现?下没有高速公路,只有一条狭窄的官道。
六月的天气很热,车内有蓬顶挡着?也是一阵阵的热浪逼人,耿清宁撩开帘子,只见烈日下的官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行车马,车辙滚动间,带起的灰尘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见远方的景色。
耿清宁喊来于进?忠,吩咐他去问?这般行走需得多久才能到热河处。
于进?忠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就带回?了消息,说是马车走得慢,即便日夜兼程,至少也需得3天的时间才能到。
三天的时间,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于进?忠热得满头是汗,他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才道,“单人单马最快,只是您身子……”
自康熙四十二年热河行宫完全落成之后,皇上几?乎每年都要去那边避暑,有时候有什么耽搁不得的机要之事,一匹快马不停歇的跑上3个时辰也就到了。
旁人不知耿清宁怀孕之事,但兰院这几?个心腹不是旁人,于进?忠自是知晓格格肚子里还?有一位小主子的。
“若是因?此伤了身子……”于进?忠意有所指,“您总得替自个儿考虑着?些”。
在于进?忠看来,四阿哥那边生死不知,格格即便是去了,不过多个守着?门的人,也不能帮上什么,可?格格肚子的这个小主子若是个阿哥,那就是格格一辈子的依靠,说句不好听?的话,主子爷便是就此去了,凭着?这个小阿哥,格格往后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
耿清宁沉默了一会儿,阅读器是她最大的秘密,院子里的人也看不出阅读器的神异之处,可?是她自个儿心里清楚,这里面说不定真的有能治愈时疫的良方,若是因?为路上的耽搁导致了四阿哥的死亡,当真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自个儿的身子我心里清楚”,耿清宁说,“你去找几?匹快马,叫上陈大夫,徐二与我们同去”。
即便是官道,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太监独自上路也不甚安全,叫的这些人都是与四阿哥利益相?关之人,也是真正盼着?他好转的人,众人弃车骑马而去,想必既快又能保证安全。
于进?忠还?想再劝,却被?耿清宁挥手?退下,奴才终究是拗不过主子的,他长叹了一口气,前去找府医、徐二等人告知此事。
第92章
官道上, 几匹快马如风,一路向北。
烈日炎炎,官道两旁只有少?许被晒得蔫耷耷的灌木与杂草, 少?了高大的?乔木, 阳光便直直的照在人身上各处,有衣裳挡住的?地方还好受些, 但?抓着缰绳的?手背裸露着, 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之感,显然已经被晒伤了。
这些不适耿清宁勉强还能忍受, 但?迎面而来的?风将帷帽上的面纱吹打在脸上,那感觉如同像被小石子砸中一般, 一阵阵尖锐的?痛意,实在忍无可忍,她拽紧缰绳,只听马匹嘶鸣一声?, 打了个响鼻后被勒停在原地。
前?后的?几匹马也随之停下, 只见被围在中间之人将头上帷帽摘下, 素手轻动,轻而易举便将垂在帽沿下的?黑纱撕下,又将其中最大的一块系在脸上, 只露出一双灿若寒星的?眼睛。
耿清宁不用照镜子便知此刻她的?形象应当与抢银行的?劫匪高度重合, 但?夏日的?紫外线过于强烈, 若不如此行事?, 只怕等到了热河,脸上的?皮也会脱落一层。
一于进忠跳下马, 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徐二,一遛烟跑到耿清宁旁边, 担心是格格身子不适,他低声?询问?道,“格格,前?面不远便是古北口行宫,咱们要不要在那里稍微休整片刻?”
时间紧迫,他只来得及拿了两身衣裳,连便服都没换,此刻身上穿的?还是太监的?制式衣裳,天气炎热,前?胸后背之处都被汗水湿透,蓝色的?衣裳几乎被荫成了深蓝色。
本来就热,衣裳又湿答答的?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像蒸笼里受热气熏蒸的?包子一般,又闷又热。
于进忠胡乱抹了一把汗,他一个下人受这样的?折腾也不算什么?,只是格格长期娇养在内院,此刻又怀着身孕,还是得多歇息才是。
耿清宁将手置于眉下眺望远方,只可惜热河行宫仍在远方,视野中只能看?见热气蒸腾的?旷野,因为太热,远处的?空气甚至看?上去有些扭曲。她叹了口气,一面将剩下的?黑纱裹在手上,一边摇头道,“最热的?时辰已经过去了,现?下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她的?意思是继续赶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是一点到三点,现?下差不多四点多,若是在北古口行宫歇下,再用个晚膳,说不定还要在那歇上一晚,这样一算,耽搁的?时间可就多多了。
于进忠眯着眼,这样额头上滚落下来的?汗珠便不会进到眼睛里去,他又道,“格格说的?有理,只是座下马儿受不了,好歹让它们喝点水,缓口气儿”。
耿清宁伸手摸向马脖颈处,只摸到了一手的?汗水,可见是热得狠了,不仅如此,马嘴旁边还出现?了些许白沫,若是在这般剧烈跑下去,说不定要倒在半路上,她沉默了一瞬,也是,终究不可能像八百里加急那般,还带着空马便于随时更?换。
“前?头找个阴凉的?地儿歇息一会儿吧”,耿清宁没再坚持,只是也没打算如于进忠说的?那般去行宫休憩,“等到太阳稍落的?时候,咱们再走”。
于进忠见主子愿意休息,高兴的?哎了一声?,一个人骑马跑在最前?头,打算先去找个茶馆之类的?,好让格格能坐下来歇歇。
这条官道从京城直通赛外,正是为了去木兰围场所?建造,因皇上希望满人不忘勇武之风,是以?这条官道每年都被走上好几遍。因有利可图,路上的?茶水摊子不在少?数,耿清宁一行人也没讲究排场,就在遇到的?第一个摊子上歇脚。
这茶摊的?老主顾通常是驿站的?人,除了茶水之外最擅长的?便是伺候马儿,所?有人的?马都被牵到后头,那里有上好的?草料,加了黄豆,还加了生鸡蛋,摊主的?孙子孙女也没闲着,端着水盆往马身上浇着晒了一下午的?井水。
刚才路上的?时候也没觉得如何,此刻一停下来,耿清宁只觉得全身又酸又痛,大腿内侧更?是火辣辣的?,她忍着嫌弃去了又脏又臭的?净房,果不其然,大腿内侧处娇嫩的?皮肤已经被磨破了皮。
耿清宁狠心当作没看?见,将汗透的?裤子重新穿上,湿透的?衣裳黏在受伤的?地方,蜇的?皮肤一阵阵的?收缩。
想到净房门口于进忠正等着,耿清宁突然有点尴尬,体会到没带宫女的?诸多不方便之处,她尽量动作自然的?走到桌旁,将头上围着的?面纱去掉,一口气将碗中的?茶水饮尽,全然没有注意到碗上还有豁口。
不过即便有豁口对她也无碍,虽然在古代锦衣玉食的?养了这些年,但?现?代大学?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更?深,不说别的?,当年食堂里别说碗上有豁口,便是鸡腿上有个豁口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真?不是矫情的?时候。
耿清宁又喝了两碗茶,才压下那股渴意,刚才她去净房的?时候都没有尿意,应该是出汗太多导致缺水所?致,待会出的?汗只多不少?,肯定要多补充一点水分。
想到这里,她又吩咐徐二将水囊里的?水全都加上盐巴和糖块,自制一点电解质水,可以?防止过度出汗引起的?身体功能紊乱。
种种行为都被一旁的?府医陈大夫看?在眼里,原来耿主子不仅身壮如牛,更?是深喑养生之道,就连喝水这种小道都颇有讲究,怪不得即便这般颠簸怀象仍旧安稳,可见是平日的?功夫深呐。
看?来要想要身子康健的?活得长久,还是得跟耿主子学?才是。
陈大夫自觉医术又有所?精进,正暗自点头,就见耿清宁已经站起身打算出发了。
唉,耿主子就这点不好,也学?会了四阿哥的?那套急性子,好好的?马车不坐,偏偏要骑马,难不成她还真?打算日夜兼程一口气直接跑到热河行宫去?
当陈大夫如同一摊烂泥似的?从马上被扶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耿主子真?的?可以?一口气跑到四阿哥身边去。
耿清宁也是被人扶下来的?,四阿哥虽病着,可也是龙子,伺候的?人不知凡几,此刻被派来伺候她的?正是热河行宫的?宫女,两个人架着她前?往四阿哥处。
耿清宁其实还有力气,只是身上酸痛,走路两腿摩擦之间痛意更?甚,借着别人的?力道总是能舒服些,当下危难,她也并?不客气,吩咐身旁宫女,“先给我备水沐浴”。
又对旁边同样被架着的?陈大夫交代,“你也不必先去看?四爷,都先去沐浴,再去看?望”。
她们这一行人从京城而来,身上的?菌群、病毒等与四阿哥身上并?不相同,若是再带了什么?病毒过来,对于免疫力正弱的?四阿哥而言,可能会造成交叉感染,还是先沐浴净身为好。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应下,毕竟耿清宁是来侍疾的?,其中一个宫女已经面露不屑之色,以?为沐浴不过是耿清宁畏惧侍疾之事?的?拖延,另一个宫女倒是反应挺快,见耿清宁在这一行人中颇有威信,便柔顺的?应下了。
耿清宁根本没空在意身边两个小小宫女的?想法,她对于四阿哥而言是侍候的?奴才,可对于这些宫女而言是主子,危难之时,身边之人自然是听话乖顺的?才好,至于不听话不乖顺的?,撵走便是。
至于撵走什么?下场,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旁人了。
耿清宁飞快的?沐浴,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叫人领着去四阿哥的?屋子,她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如今更?是黑沉沉的?不见一丝星光,承德不愧是避暑胜地,此刻她竟感觉有些寒意绕身。
四阿哥屋子外面守着许多人,耿清宁一眼就看?见了苏培盛,他像个门神一样紧紧的?守在门口,只是脸色青白,像鬼一样。
见是府里来的?人,苏培盛眼珠子动了一下,他拉扯嘴角,也没能挤出来一个笑?。
耿清宁见他这副如丧考批的?模样,心中免不得一咯噔,苏培盛作为四阿哥身边第一人,可以?说是四阿哥的?人形晴雨表,可见四阿哥现?下的?情况当真?有些不妙。
“您来了”,苏培盛上前?两步,打了个千才接着道,“主子爷一个时辰前?刚睡下”。
耿清宁没走,二人就站在门口,压低了嗓音说话,四阿哥目前?的?症状一个是吐、一个是拉肚子,还有就是发热,人也咳嗽的?厉害,痰也不少?。
咳嗽有痰通常是细菌感染所?致,但?是一般细菌感染不会引起吐和拉肚子,这两样症状倒像是病毒感染导致的?,耿清宁边听边想,也可能是两者都有。
苏培盛的?声?音压的?更?低,他说话的?时候,屋子里还传来了两声?咳嗽声?,屋内每咳一声?,外头苏培盛的?身子就颤一下,一时间,二人不敢说话,都侧耳去听屋内的?声?音,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四阿哥吐了。
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屋内点着长明灯,连扶着塌沿的?手臂上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四阿哥正趴在榻上,吐得脖子上震出了青筋,脸色也通红一片,甚至在眼周之处能看?到细小的?红血丝,那是过于用力导致的?出血点。
耿清宁顾不上多想,她快步上前?,轻抚四阿哥的?背部,就如同他以?前?安慰她那般,又扭头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倒一盏热水,还特?意交代在水上放上一些细盐。
淡盐水漱口能够杀菌,还能让吐之后的?口腔舒服一些。
四阿哥吐了好一阵子,到最后,别的?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吐出一些淡黄色苦胆水的?时候,才缓和过来。
他胸膛剧烈的?喘了两下,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甯楚格怎么?办?”
第93章
都?这?个时候了, 还操心着呢,耿清宁眉心微蹙却不忍责怪,口中回道, “甯楚格在娘娘那?儿, 你只管安心养病便是”。
德妃娘娘虽然对她不怎么?样,但是对甯楚格真的没话说, 至于能不能护住甯楚格, 耿清宁只能说不要轻易怀疑一个宫斗冠军的实力。
四阿哥心中自然清楚娘娘的能耐,那?是个再妥帖不过的人物, 他松了一口气,面色放松下来, 只是这?样一个平常动作他如今做来都?十?分费力,胸膛起伏的程度让耿清宁觉得仿佛他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来气一般。
她?伸手握住他的,“怎么就病的这般厉害了?”
四阿哥将?她?的手回握住,“你来这?里做什么??”
两?个人都?没回答对方的问题, 长明灯的烛光微微摇晃, 带来一室的暖意?。
耿清宁突然就想说一说京中的事情, 兰院的葡萄今年结的果子?特别好,她?摘了一个颗偷偷摸摸变紫的吃了,甜中带一点点酸头, 好吃极了。
甯楚格这?一个多月不仅人长高了一点, 而且都?会说整句的话了, 每日在院子?里叽叽喳喳, 比树上的雀儿还吵杂。
上一篇:金手指是情绪头条系统
下一篇:我在修仙界变废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