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曦皓月
马车停在宫门外,兄妹二人走了好一阵子才出了宫门。
宫门口停着另一驾乌漆色阔大的马车,车顶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马灯,上面一个鎏金“魏”字。
是魏明霁的马车。
林星微还没见过魏明霁的马车呢?他从前出行都是骑马的,甚少乘坐马车,至少自己从未乘坐过魏明霁的马车。
林星微看着那驾马车定定地出神。
乌漆马车的窗扉突然开了,露出一个俏丽的面容,笑着向林星微打招呼,“有宁郡主,好久不见。”
是陈溪南。
林星微还没从刚才魏明霁的冲击中缓过来,看见陈溪南后心头的石头更沉了。
“陈姑娘有何赐教?”温林走过来,将林星微挡在了身后。
陈溪南笑得骄矜,声色温柔,“魏将军进宫赴宫宴,叫我在此处等他,温侍郎和有宁郡主没有见到魏将军吗?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温林道:“见过了,我们有事提前出来了。”
陈溪南起身从马车上下来,一身靓丽的朱红色长裳,风姿袅袅走到林星微眼前。
陈溪南笑容可亲,道:“我知道你看见魏将军后心头难受,你应当比我更清楚魏明霁的心思才对。”
“他这个人心思重是重,但对郡主你没得说。自同你退婚,他狠狠地大哭一场后又醉了三天三夜,悔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挖出来。”
“你同我说这些做甚?与我无关了。”林星微冷冷地道。
“他因你难过,怎的与你无关呢?”陈溪南轻轻叹息,“我看着你们难过竟然有些高兴。”
“听说有宁郡主一病不起,夜夜梦魇,在别庄里静养,我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大摆宴席来庆祝!可惜啊,好消息竟无人同我分享了。”
林星微神色丝毫不变,往前一步靠到陈溪南耳边淡淡道:“放心,你的好消息也很快就来了,我前一阵子替你卜了一卦,你必将死于魏明霁的睚眦火焰长钉槊下,你已经没有家人了,自己的丧事也要尽快的提前准备了。”
陈溪南的脸色一阵煞白,怔了片刻,破口道:“那你也小心一下自己吧,树倒猢狲散,你们南阳侯府的结局比我家好不到哪里去!”
“陈溪南,你对有宁郡主胡说什么!”
魏明霁的斥责之声从几人身后传来,几人扭头去看,林星微看到母亲脸色阴沉的同魏明霁并肩走在一起。
陈溪南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地道:“有宁郡主咒我不得好死,难道我还有好话同她说吗?”
“不要胡言乱语,回到车上去!”魏明霁呵斥道。
陈溪南憎恨地瞪了一眼林星微,转身上了乌漆马车。
林星微目光无他,略过魏明霁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而去,胳膊被人拽住了,林星微抬头,对上的是魏明霁那双如鸱鸮般深邃的眼眸。
“刚才在宴堂上对不住。”魏明霁道。
“好,我接受。……可以放开我了么?”林星微问。
魏明霁的手依旧抓得紧紧的。
“星微。”另一个声音响起,远处站在皓首童颜的曹意。
魏明霁这才放开了林星微,眼神警惕地看着面带微笑信步走了过来曹意。
曹意走到林星微跟前,站定道:“你之前用的那把剑有些轻,我之前在铁匠铺重新定做了一把,今日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
林星微望向母亲,侯夫人有些疼惜的看着女儿,轻声道:“去吧。”
女儿这一年受的苦不亚于当年自己丧子丧夫,要不是有曹意照顾,说不定今日看不到生龙活虎的女儿了。
“我同你一起去。”温林追过来。
曹意教林星微的剑法招数一般,就是很消耗精力。剑都已经换了几柄了,每换一次曹意都会多加一两斤重量。
林星微没管身后眸色阴沉的魏明霁,自顾登上马车同温林曹意扬长而去。
到了路口,温林扣了扣车壁,要马车停下。
“兄长还未到铁匠铺呢。”林星微诧异道。
温林道:“刚才是怕魏明霁吃知昂公子的醋,这才说陪你们的,我对武器不感兴趣,先走了,也好查查你交代我的事。”
温林一走,曹意脸上的笑更加温和了,喃喃道:“温侍郎是个识时务的。”
马车重新启动,林星微问,“你今日怎么找我来了?”
曹意语气冷淡,“没旁的事,铁匠铺的伙计传话说我要剑做好了,我便找你来了,侯府的人说你进宫了,我便到宫门等你,没想到会遇见他,否则我就不来了。”
林星微觉得他是故意的。
曹意到宫门口时,自己和魏明霁已经在那拉扯了,他看见魏明霁理当不会出现才是,怎会突兀的喊她闺名,而且还那么大声?他可是一直喊她“郡主”的。
“魏明霁可能要动我外祖父了。”林星微面色忧愁地道。
曹意有些惊讶,“为何?”
“不知道,八成也同当年的何峥谋反案脱不了干系,这些年他办的每一桩案子都是为了给阳翟军报仇,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林星微如是猜测着,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第199章 放过我的家人可以吗?
陈溪南的那句话说得很好,树倒猢狲散,苏太尉一出事,跟苏太尉沾亲带故的人都要跟着倒霉。
“其他人不好说,南阳侯府一定会没事。”曹意道,他的眼中有些醋意,“我看魏明霁对你还是有情的,应当不会伤害南阳侯府的。”
这话林星微不信,也不敢信。
从前陈瑞倒台,曹荣倒台,哪次没有连累到她?如果说从前的连累是擦伤的话,这次苏太尉若倒台,那就更不用说了,如同一把匕首直接插到林家人的心脏上。
说不定如同曹家一样,亦是灭顶之灾。
当初皇后禁足,铜陵王自戕,那时林星微就该想到了。都怪自己病得不对,对这些权谋里弯弯绕放松警惕了。
林星微恍然大悟,去年正月,魏明霁为了调查曹荣而对林星微不理不睬,说不定那时他的手上已经握着外祖父的罪证了。
不然怎会对自己那么冷淡?
后来退亲也是,林星微都没想着同他退亲,魏明霁倒干脆利落,不由分说就要退亲。
袁丞相举报废太子受贿,废太子因此被废,是不是自那时起,魏明霁和皇帝就已经在密谋着涤荡苏太尉了?
林星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时没有细想的事情,现在细思极恐。
“你怎么了?”曹意看林星微神色不对,焦急的问。
林星微猛地敲了两下车壁,喊道:“掉头,快掉头,去魏府!”
“到底怎么了?你找魏明霁做什么?”曹意真的怕了林星微精神亢奋的样子了。
“不要掉头!”曹意向车外喊道,他一定要听林星微将话讲明白。
曹意拗不过,林星微的马车在魏府门口停下了。
*
书房中,魏明霁在泥炉上烹茶,神情凝重地对陆屹道:“养父,在何峥谋反之事上,苏太尉的罪过比起其他人小了很多,然儿子还是不想放过他。”
陆屹似有所思地睨了一眼魏明霁,“为父知道你是怎样想的,是怕苏太尉的罪责连累到南阳侯府,其实对南阳侯府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魏明霁用求教般的眼神盯着养父,陆屹继续道:“南阳侯爵已经空悬好几年,南阳侯夫人甚少仰仗娘家人,不过就是褫夺了爵位和郡主封号,少了宫中奉养罢了。”
魏明霁忧心,“可她们孤女寡母,少了宫中奉养,便没多少家财了。”
陆屹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魏明霁,他的这位养子历来杀伐果决,如今怎么优柔寡断起来了?
“难道你想因为她们母女而放过苏太尉?”陆屹不解的问道。
“怎会?”魏明霁眸子里透出杀意,“何峥起兵造反时,苏太尉可是给他送过粮饷!我怎会放过助纣为虐之人。”
陆屹眸色沉沉,“此事一定要做到证据确凿,苏太尉在朝堂树大根深,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很难打痛他。”
魏明霁阴冷一笑,“此事陛下有多大的决心,我就有多大的决心。”
“陛下已有废后之意,若不是苏太尉一家在背后撺掇,皇后和铜陵王也不会犯下诸多罪行!给何峥送粮打痛不了他,那这十余年中结党营私所犯下的事呢?”
陆屹道:“陛下早就忌惮他们一家了,苏太尉和苏太傅必死不可。这是一场硬仗,你要小心。”
魏明霁什么也不怕,自他来到都城的这十几年间,得罪的能排成一支部队了,杀过的人如黄蜂那般多,他可曾怕过谁?
嚣张如陈瑞,顽固如曹荣,还不是被他连根拔了。
魏明霁阴笑着道:“陛下的安抚做得不错,明面上更加仰仗苏家,背地里却让我们出刀子,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陆屹得意一笑。
父子二人吃着茶,另一边吕世修急跑而来,在书房门口被左丘知拦下。
“快去禀告我家二郎,有宁郡主来了!”吕世修紧张地舌头有些打结。
“她来作甚?”左丘知不解。
“我哪里知道啊?”吕世修两手一摊,“我看郡主面色不善,你快进去同二郎说吧!”
左丘知进去了通传了。
林星微自己上门,魏明霁没有拒绝的道理,让鲍商将她带去了偏厅。
林星微一个人进来的,她让曹意在魏府门口等着。
这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冷得渗人,林星微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被晾在偏厅半个时辰,魏明霁踱步进来。他看见林星微冷得颤抖,脸色也冻得发青,这才让人挪个火笼子进来,放在了林星微的脚边。
“什么事,说吧。”魏明霁的语气比正月里的寒风还要冷。
林星微伸出冻僵的手在火笼子上烤了烤,去捂已经没有知觉的耳朵,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打算何时动太尉府?”
魏明霁一点也不奇怪,林星微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吃了半场宫宴就看出来其中的关窍来了。
他笑了一笑,“你猜?”
林星微紧张地喉头滑动了一下,“大抵是不会出这个正月了,对吗?”
魏明霁也不瞒她,如实道:“陛下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南阳侯府也在惩治之列吧?”林星微问道。
魏明霁点了点头。
林星微喃喃道:“应该的,我父亲的侯爵,我的郡主头衔都是陛下看在我外祖父的面上赏赐的,若我外祖父倒台,理应被褫夺。”
魏明霁以为她会向自己求情,没想到她会这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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