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曦皓月
他来得匆忙,走得匆忙,难道就为了叫她回都城吗?
“姑嫜知道将军已经走了吗?”林星微问。
云珠说:“知道的,房夫人送了将军的,到现在都眼圈红红。”
林星微轻轻叹息了一下,没再说话。
云珠又问:“那关行云怎么办?穿得好生单薄被拘在院中,冻得瑟瑟发抖。”
林星微下床,轻声道:“你去给他们拿两件大氅,或者将他们带到旁边的暖阁去,千万别冻坏了。”
云珠应声出去了。
林星微穿戴打扮完毕,待她披上绒氅出门到廊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迷瞪的眼睛,突然发现院中多了两个雪人,瑟瑟发抖依然挺立不屈。
一个雪人看见林星微,略略向她招手:“星、星儿姐姐……”
“云、云珠!”林星微急急大喊。
云珠端着一盅汤正从小厨房走过来,为难道:“姑娘,我让大公子去暖阁等,他不干,他就要在秀樾厢前。”
“那、那你怎么不早说!”林星微吓得语无伦次。
“可姑娘已经在梳洗了,奴婢……以为您会很快就出来的。”
昨夜当真是没睡好,林星微磨蹭了些。
“快、快!”林星微拍了两下云珠的背,催道:“一起到暖阁去,让何妇端上热汤,炉火点旺些!”
林星微急急往暖阁走去,魏明煦和关行云哆哆嗦嗦跟上。
暖阁在远黛山的后院,那儿狭小是个冬暖夏凉之所。
林星微觉得此处清净,便收拾出来偶尔会在那里和云珠看看书,又或者和何妇做做针线。
一行人进去后,魏明煦坐在软垫上打坐,关行云则围着火盆,喷嚏一个接一个,可见是冻坏了。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林星微连连道歉,扑到关行云身边,摸了一下他的手,跟房檐上倒挂的冰棱子一样凉。
“云珠,让大娘去厨房再要两大碗姜汤来,你再多备一个火盆来,一个火盆不够。”林星微向外吩咐道。
关行云裂嘴笑了,冻得青紫的嘴唇中间露出两排大白牙来。
关行云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道:“郡主,我不冷了!”
林星微气得牙根痒痒,泪眼汪汪地问:“阿芙呢?你是怎么被魏将军捉住的?”
关行云还没来得及开口,静坐的魏明煦睁开了眼角,淡声道:“弟妹就不向我解释一下吗?这份大礼明煦受之有愧。”
林星微转身抽噎道:“这都是魏明霁干的,我都不知情,他昨夜突然将关星云装进麻袋绑了来,后又让他住到大伯兄的院子去,还说什么什么‘让兄长少看两本经书,多了解了解这世间的乐事。’这都是他的原话。”
又哭哭啼啼道:“将军做什么我都阻止不了,昨夜本想在宴席上将这事儿说出来,让嫜父和家姑来处理,可他死拦着不让,后还威胁我,现在魏明霁已经回了都城,让我来应付大伯兄的责问,我……我该怎么办?”
魏明煦看她哭得难过,起身扔下一张素帕在林星微怀中,叹声道:“我的院子不要他,既然是明霁带来的人,你们夫妇看着办吧。”
“大伯兄、兄长!”林星微扑身去抓魏明煦的衣襟,还是差了一寸,让他走脱了。
关行云冻得哆哆嗦嗦,连喝了两大碗何妇端来的姜汤,才感觉没那么冷了。
他面色含羞道:“温公子让阿芙照料我,她已经是我的妻,我贸然被魏明霁绑来,阿芙肯定会着急,郡主还是送我回去吧。”
林星微说:“也好,魏将军可能不知道你的处境,想着我喜欢听你的戏,就将你带来了,我向他替你道歉。”
一阵拖延,已经到了日中。
房夫人也没差人来叫林星微去三聚堂吃饭,林星微便让自己小厨房的庖厨做了好几个都城菜,端到了暖阁,同关行云一起吃了。
关行云行迹狼狈,衣衫都不曾更换,还是昨日被绑来时穿的那身纱衣,外头就披了件林星微送的绒氅。
用过午膳,下午雪化了一些,林星微便着人好生将关行云送走了。
三月,魏娇嫁去都城,全家人都去都城送亲,只有林星微没去。
魏明霁原以为她会跟来都城,在亲人里巡视了一圈也没找到她的人影,心头极为失落。
房夫人看出儿子心事,安慰道:“二媳妇原本是要来的,家里头生意忙,你爹将她留下了。”
魏明霁心思敏感,怎会看不出母亲的心思。林星微要是执意要来都城,父亲还能执意留下她?可见是她自己不愿来,并非父亲之故。
他眉目一转,笑着道:“父亲母亲来一趟都城不容易,不如多待一阵,让儿子多陪陪你们。”
林星微不是想在北海郡有一番天地吗?他将父母都留在都城,就让林星微一个在家好好挑大梁,盘天地,主持家务主持个够!
儿子相留,老两口自然高兴,魏娇的婚礼后,魏家所有人都回了北海郡,独独魏谨德和房夫人在都城多留了两个月。
偌大的魏家二房宅院,独独留下林星微和魏明煦。
从前魏明煦还会出来走动,自从魏家人都去都城后,魏明煦也“闭关”不出了。
在都城时,林星微就做过留守儿童,现在在魏家各种不自在。
林星微每日都要往驿馆去信,询问姑嫜何时回家,然这些信都被魏明霁压下,还想魏谨德谎报说林星微将家中一切都处理得当,让父母在都城安心住着。
林星微左右盼不来姑嫜,就知道是魏明霁在捣鬼,便将信发给温林,温林亲自转交给魏谨德。
魏谨德得知真相,好生将魏明霁训斥了一顿,一日也住不下去了,连忙拔营往青州赶。
等回到北海郡家中,已经是六月中旬了。
第242章 夫君被人陷害
变故出现在八月底寒露那天。
林星微卜了三次卦,出现的都是凶兆。
林星微心急如焚,当即收拾行李赶往都城。
到都城那日是霜降,马车未停,一路使往魏府,魏府的大门上了封条,她又跑到上都府,一个阳翟军小兄弟告诉她,魏明霁涉嫌谋反已经下狱半个多月了。
林星微找到温林,温林带她去了廷尉牢狱,林星微见到魏明霁时,几乎不认识他了。
狱中阴暗寒冷,魏明霁只穿了身脏兮兮的中衣,胡子拉渣,蓬头垢面,与除夕见他时判若两人。
魏明霁听到狱门外的动向,睁开空洞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发现是林星微后,没有欣喜,淡淡地问道:“你来了?我父母兄长呢?”
林星微压抑着情绪,轻声道:“他们不知道你出了事,只我一个人来的。”
温林让狱卒将牢门打开,放林星微进去。
林星微将包裹放在案上,她颤抖着手去解魏明霁的脏衣,尽量保持语气平稳,“我带了干净舒服的衣裳,我替你换。”
魏明霁拨开了她伸向自己的手,瞥过了脸去,“和离书我已经交给你兄长了,你签了字就同我没关系了。”
林星微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又来这招?”她怔怔地问,没忍住一个巴掌扇在了魏明霁的脸上,咆哮道:“你到底当我是什么?说成亲就成亲,说退亲就退亲,说和离就和离?”
魏明霁轻声抽噎,“你放心,这次之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我大老远来看你,你耍着我好玩是吗?”林星微哭着道。
“我是在保护你。”魏明霁轻吼,“我这次得罪的人比我厉害,我翻不了身了,你签了和离书,乖乖回林家去,旁人就不会伤害你。”
林星微泪流满面,她恶狠狠的去抓魏明霁的领口,“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全毁你手里了!你出了事,我可以全身而退,大不了隐姓埋名活着,那你北海郡的养父养母呢?你的兄长呢?你难道要他们陪着你死?”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给老娘说清楚!”
魏明霁闭目不言。
“还是我来说吧,魏将军的卷宗都在我这儿,你跟我去看。”温林将情绪激动的妹妹从魏明霁身边拉开,牵着她出了牢房。
魏明霁难过的匍匐在地上,大喊道:“温侍郎,拜托了,让她走得远远的……”
温林将林星微带到僻静的房中,给她一碗热汤,叫她稳稳情绪。
温林叫人将魏明霁的卷宗都拿了过来,林星微只扫了两眼就将卷宗推到了地上,愤懑道:“太子冤枉他!”
温林平静地道:“太子手段阴狠,不比从前的废太子,自入主东宫的这两年多,朝中半数机要府门都成了太子麾下,连新进的一些权贵也站在了太子身后。”
“陛下让魏明霁领了光禄勋正尉,并入上都府,太子感受到了威胁,这才使了绊子。”
林星微神色紧绷,问道:“四皇子呢?他这两年是何情形?”
“四皇子很得陛下赏识,这两年风头渐渐盖过了太子,收到了太子不小的排挤,然在臣民心中的形象很不错,将来也许是一方贤王。”温林赞许道。
“那他最近呢?我是说魏明霁出事后的这一个月他在忙什么?”林星微又问。
温林不紧不慢地道:“平时魏明霁和四皇子走得并不近,魏明霁出了事,四皇子在陛下面前连一句好话都没说,应当置身事外了?”
“那陛下呢?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明霁已经被关了半个月了,陛下就没有什么旨意?”林星微焦急不已,越是拖延的久,出现的变故就越大,有可能是好的方向,有可能是坏的方向。
“这件事陛下还在查,若真是太子陷害,必然会给魏明霁一个公道,你也不必焦急。”温林道。
林星微快急哭了,怎么不焦急,“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连一个替明霁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行,我要去找陛下!”
“你站住!”温林拽住她,“回家同大家商量一下再说!你一年多没回来,一回来就失了魂一般,想让母亲担心?”
林星微听了温林的话,先回家了。
晚上的时候,全家聚在青松堂,苏夫人和宋安大人也在,陆氏夫妇也在,后来连四皇子也来了。
四皇子说:“太子已经坐实了魏明霁就是谋反,陛下就是想偏向魏明霁也没有理由。”
“陛下不查,我查。”林星微斩钉截铁道。
“你疯了,你查?”林庭屿第一个反对,“连陛下都束手无策的事,你查你怎么查,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安沉思了片刻,“陛下御下甚严,从前那些佞臣除了死没有其他出路,我的建议是先保住魏明霁的性命,再想办法翻案。”
陆屹忧心忡忡,愤慨不已,“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明霁是被陷害的,可就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光是求情没有用!”
林星微环视了一圈,悠悠道:“大家都不好替他求情,我去,我是他的妻子,我的身份最合适,我去到陛下跟前陈情。”
最后商议了一下,明日由温林带林星微入宫向陛下求情。
宣德殿上,陛下看见仪容庄重的林星微很是诧异,他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这丫头了,从前就觉得这丫头是个聪明人,现在觉得聪明之上多了一份大气与稳重。
林星微的礼仪没有生疏,全在于她愿不愿意做。这两年她看似过得散漫,从前女夫子教的礼仪她一点都没忘。
朝上的几位大臣都在商议怎么处置魏明霁,看见林星微,太子眉目一冷,“温侍郎,这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林星微也不胆惧,阴沉的眼神看向太子,“我就不能来亲耳听听诸位大人要如何处置我的夫君?左不过是一死,我有什么好怕的?”
陛下无奈地扬扬手,“就叫她在这里好了,魏明霁位高权重,也好让她的亲属知晓知晓魏明霁到底犯了什么事。”
陆屹跪下,拱手致礼,语气恳切,“陛下,明霁是最痛恨叛逆谋反之人,他自领兵以来,对陛下朝廷忠心耿耿,是绝不会谋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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