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曦皓月
好比当年大二时参加学校科技比赛,明明确定了一个名额给她,可过了两天,有个才艺比她高的同学要参赛却没有名额,老师让大家主动让出一个来,可都想参加没人愿意退出。
某天老师单独找她说话,她便隐隐知道自己会是退出的那个人了,果不其然,老师将她和那位同学的参赛作品一一比出优劣点,指明要她退赛让贤。
后来才后知后觉,为何老师不拿别人的去比,非要拿她的去比呢?
被盯上了,便跑不脱了。这世上总有职权高的人会压你一头,而你根本无法抗拒,只能顺从应承。
要她明日就嫁也不是不可以,可有他这么逼人的么!林星微本也是倔强的女子,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林星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忽的又睁开道:“魏将军,天下好女儿多的是,你何苦盯着我一家欺负呢?你要娶媳妇,怎么不娶家世背景皆雄厚的呢?说什么明日就成婚,这话你也就敢在我家说,若是你求娶的是溪南县主或是曹家妹妹,你这样欺辱人,他们的父兄可是要打断你的腿的。”
魏明霁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欺负林家的意思,我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侯夫人谅解,今日侯夫人亦会打断我的腿。”
林星微挑挑眉,这倒也是,就像当初打断左丘知的腿一样,要不是遇上了迫不得已的事,侯夫人对魏明霁也不会心软。
房夫人看不下去,一掌拍在案上,恼声道:“二郎!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何苦这般相逼?”
“父亲,母亲,”魏明霁朝魏父魏母拱手:“你们身居北海郡,不知儿的难处……”
“房夫人!”侯夫人眉头一挑,正了神色收了眼泪,声量高亢,“房夫人不必为难魏将军,将来的日子是我女儿同魏将军过,我做不了她的主,若我女儿同意,我们阖府不会有异议。”
众人目光灼灼都看向林星微,有期盼她答应的,有期盼她不答应的。
林星微满心呆滞,神色僵硬,于种种结果她早已想过,心下已然有数,当让她正儿八经做决断的时候,她心里没底了。
心头乱成一团麻,什么盘算都没有了。
魏明霁上前,将案上那半枚玉珏放进林星微的手掌,喉头滑动,问道:“你我不是早就说好了么,怎的打起退堂鼓了?”
林星微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低声着急道:“我们什么时候说好的明日就嫁你?”
魏明霁目光清冷,回道:“我说的是有空的时候,我明日就有空。”
众人无语,林星微无语,“……有空的时候……,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那么忙,谁会知道你这么快就有空了,我还以为你闲下来遥遥无期呢,我们也好慢慢做准备。”
魏明霁眉头一皱,挑眉不悦道:“我与你早就说清元宵过后就成亲,你要是想耍赖就明说。”
林星微承认她有耍赖的成分在,魏明霁是早就为她打过预防针,然预防针接种时间太短,还未起到免疫效果。
两位堂兄眼神凶煞地要杀人,侯夫人暗暗抽泣没有停过,两位叔母坐在侯夫人身边抚背安抚,二叔父双眼通红地看着侄女。
是侄女他都难过的不能自已了,若是亲闺女被人这般逼婚,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位高权重,拼舍全部身价也要同对方干一场!
三叔父开口道:“也并非冉冉耍赖,谁成亲都是先相看再提亲定亲,再好好选个黄道吉日成亲,两家本就不相熟,陛下骤然赐婚本就打得我家措手不及,拖了半年多定亲还是退亲没个准确的说法,如今又说明日就成亲,对我家来说,无疑是泰山崩塌黄河逆流啊!”
为了早日让崩塌的泰山复位,让逆流的黄河顺流,林星微硬着头皮道:“魏将军一人说了算,我们不答应都不行,那行吧,诸位长辈们也别恼了,我嫁,早日嫁了早日安生,免得我母亲日日挂怀。”
侯夫人泪眼淋漓地抬起头来,哽咽道:“冉冉同意了,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婚仪仓促,我只有一个要求,明日魏明霁亲自来迎娶。”
魏明霁不假思索:“明日午后,晚辈亲自来迎娶有宁郡主。”
房夫人胖乎乎的手扶了一下脑门,差点被气得昏厥,魏老爷苦菊般的脸就没有舒展过,儿子的事他参不上手,更也说不上话,心头苦不堪言。
魏老爷来之前还以为魏明霁一切都与林家人商议好了,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好大儿自作主张,连女方宾客都是他的好大儿拟定的。
他气得指着魏明霁骂道:“我们欢欢喜喜的到都城来是替你这孽障商议婚事的,不是为了帮你逼哭未来亲家母的。”
幸亏这是在都城,是在侯府,魏老爷不敢擅动,要是在北海郡自家门庭,他的好大儿这般主张,不等亲家母打断他的腿,这会儿他定让这孽障爬着走。
接下来的事侯夫人心神郁结,商议不下去了,让两位叔父做主商议。
侯夫人被玉珠彩珠扶走的时候差点踉跄跌下台阶。林星微从未见过母亲这般失神,何妇也说就是侯爷骤然去世,侯夫人也没有这般伤心。
魏明霁自作主张是让人气恼,这些侯夫人心中早就有数,她竟然伤心落魄至此,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第37章 忧愁地一夜
这一次,林太公不畏惧长媳了,拄着拐杖在长媳门房前破口大骂了整整三个时辰,骂苏子窈是“求荣取辱”,“为了娘家利益,要我孙女的命”;
骂太尉府“何不以溺自照面,看做得三路运使无?”;
骂魏明霁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长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儿孙们怎么劝都无用,直到气得厥过去才被抬走汤药抢救。
魏明霁一行人走后,侯夫人就将自己一人关进房中,刚开始还能听见她嚎啕大哭,后来渐渐没有了声音,仆妇近前偷听,只隐隐有啜涕声。
婚仪太过仓促,林家上下除了年节时挂的红灯笼还在,其余瞧不出一点喜色,想象中屋檐下挂满红绸、奴仆们忙碌游走的场景是不存在的。
林家阖府都难过气愤,谁也没有心思张罗这些,何妇和云珠紧急用大红绢帛剪了数张“囍”字贴在了林星微的卧房里。
好在嫁妆都以前就备齐了,否则林星微就得两手空空的嫁人。
晚间,侯夫人来到林星微的房中,可以看出她洗过脸,重新上过妆,双眼依旧肿胀通红。
何妇为林星微试过嫁衣,头上的凤冠还在。红烛照应下,林星微明艳撩人。
母女俩相对而坐,屏退房中所有人,侯夫人将一枚上刻“密”字的白玉佩放到林星微眼前,嗓音干涩道:“这是你父最重要的遗物,你要好生保管,莫要示人。”
林星微双眼酸涩,长睫微抬,望向母亲:“如此重要之物,母亲为何不自己保管?”
只一枚玉佩而已,自来到这个地方,她见过的各种玉佩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但凡有点儿地位的,不管男女,谁腰间不是一枚两枚坠着玉佩,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作响。
侯夫人手中这玉佩看成色比寻常玉佩透亮,“密”字纹是小篆体,又不是寻常的小篆体,此字体“笔锋”更尖细,不似寻常所见篆体字那般圆润,做工更加精致难以复刻。
玉佩沟缝之中还有暗色污垢,可见不似经常擦拭保护,定是被藏起后没再翻动过。
侯夫人喉头哽噎一下,道:“此物重要,母亲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好它了,你悄悄收好,魏家门庭森严,必能护它的安全。”
林星微凝视侯夫人,不解此佩竟然重要到如此地步,竟要依托魏家保护。
看侯夫人神色凝重,林星微不忍多问,默默腾出一个匣子,将玉佩放了进去,后又锁进嫁妆箱子底部的暗格中。
做好一切,林星微坐回案前,细问道:“今天魏明霁到底向母亲说了什么?他威胁母亲了吗?”
“没有。他只是告诉了母亲一件事。”侯夫人心酸难当,又泪如泉涌,“你嫁过去之后好生照顾魏将军及他家长辈,不可再娇蛮任性,只有他是你今生最可靠的依靠。”
“母亲好生奇怪,怎么又为他说这么多好话?他到底同母亲说了些什么?”
侯夫人越是顾左右而言他,林星微就越是好奇。
侯夫人强装一笑,道:“你知道的,陛下后妃多,皇子也多,储位虽已落到大皇子手中,但依旧群狼环伺,为保太子之位稳固,你舅父和皇后替太子谋划想拉拢魏明霁,想让上都府为太子所用,有心将长公主嫁给魏明霁。”
林星微点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侯夫人继续道:“要是上都府落到太子手上,太子一头独大未必是好事,陛下为试探魏明霁,让其在与太尉府有血缘的适龄女子中选一个为妇,这是皇恩,他拒不得,便当即向陛下保媒说要娶你。”
与太尉府有血缘的女子,除了自己,最有可能的还有舅父所生的苏玑表姐,以及皇后所生的长公主楚静。
林星微虽说是太尉的外孙女,彼时的林星微娇蛮任性,身世背景相较另两位更加浅薄,怎么比都是落下风的一个。况且南阳侯府也不太依靠仰苏家了。
是以,魏明霁选择林星微,陛下最是放心不过。只是为难了魏明霁,难怪他向林星微提亲下聘后,对林家爱答不理的,都是被逼的。
侯夫人又道:“魏明霁为打消陛下顾虑,向陛下说在年轻一辈中他的权利以至鼎盛,并无他求,只爱慕美色,说他早就对你垂涎,要陛下赐你嫁他。”
林星微深深叹了口气,她自己从未在铜镜中看清自己容貌,他人经常说有宁郡主长得花容月貌,是京中第一美,若是不那么交横跋扈,贤良淑德一些,品貌兼优,届时求娶之人定将踏破南阳侯府门槛。
朝堂争利,凡人牺牲。
林星微更加明白自己这具身体的正主自戕的真正原因了,她惧怕魏明霁“魔魑”名号是一方面,更害怕的是卷入朝堂争斗吧。
南阳侯府没有南阳侯,正主自知自己没有靠山,定然会成为有权人争权夺利的炮灰,这才以死躲祸。
想到此,林星微后背冒出密密细汗,手中的金凤钗当一声掉落在案几上。
“母亲,即使我嫁给魏明霁,舅父和姨母也不会就此罢休的,魏明霁又非真心倾慕女儿,女儿未来的日子……”林星微娇俏的脸上浮现愁云。
“冉冉也不必过分担忧,将来若是在京中待不得,可去北海郡投奔魏家姑嫜。今日我观魏氏夫妇,为人忠厚又无甚心机,定然不会为难你。”侯夫人谆谆之心,为林星微谋划着未来最安稳的路。
林星微听着心酸不已,喉头颤动,问道:“我嫁出去之后,母亲可有什么打算?这府上便只剩你一人,外祖父和舅父定然也会给母亲说亲的。”
以儿女婚姻谋权是常有的事,何况侯夫人生得貌美,如今还不到四十,就算再嫁也无可厚非,就怕被太尉府利用。
侯夫人抬袖轻拭眼泪,缓声道:“魏明霁今日同我说,南阳侯的爵位无人承袭,是个空壳,若你能早早成婚生下儿郎就让他姓林,承袭南阳侯爵位。若是拒了他这个现成的女婿,林家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成婚,让我以林家为重。”
侯夫人嘴角轻笑:“他为了与咱家结亲,真是把什么都想到了,将来若是有了外孙,我定然不会受到你外祖家拨弄。”
好,压力再次给到了林星微,她要保护魏明霁不被太子拉拢,又要保护母亲不被许亲改嫁,还要生个儿子出来鼎立林家门楣,这场婚事真是一举三得,真是好极妙极!
“那也不必如此快呀。”林星微不满道:“三五日的期限总能匀出来吧。”
好歹给房檐上挂个红绸,多贴两个囍字,再多请几个宾朋罢。
侯夫人道:“母亲也提过,魏明霁出征在即,等不了那么久,为了大家都好,所以要快。”
林星微心头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这是什么抓马人生!要成婚可以,至少给个缓冲日子,没有一见钟情至少来个日久生情嘛。
得,这种各怀鬼胎的婚姻,就算成婚数十年,也未必能日久生情了。
第38章 新郎官没来接亲
翌日,一夜大雪将整个都城都蒙上一层素色,连林家屋檐下的红灯笼都盖了半边。
这是立春后的第一场雪,何妇说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郡主的将来未必有想象中的那般坏。
好坏与否,只有林星微自己知道。
她悄悄给罗浮嘱咐了几句,让罗浮将她的嫁妆腾出来一些,多准备几个空箱子装样子,以免到时候退婚,还要麻烦再抬回来。
罗浮虽觉得不妥,然郡主如是说了,他便也照办了。
宴席设在了魏府,魏林两家主要宾客都去了魏府,林府冷冷清清的没多少送嫁的客人。
皇后遣了一个小黄门来给林星微送了一对金笄,算作添妆,太尉府的两个表兄要同堂兄们一起给林星微送嫁,此刻留在侯夫人身边的只有欧阳夫人及两个叔母。
曹瑞岑神情沮丧地站在林星微身后,抱怨了一好大通话。这样的抱怨从正月初六起就没有消停了,直到昨日达到了顶峰,林星微的脑袋都是懵的。
林太公今日还不能从床上起来,腿脚不便的林老太将自己的嫁妆送了一半给林星微,而后又替林星微梳了妆,摸着孙女儿的秀发说了好些祝福的话才走。
“要不,等嫁过去后,郡主依旧上我家来听课吧,女夫子得知郡主要来后又不来了,心情比我还失落呢。”曹瑞岑在林星微对面,眼巴巴地看着她。
林星微笑着拍了拍曹瑞岑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定能听上你家女夫子的课。”
曹瑞岑眨巴着眼睛,问道:“怎么说?嫁人了,你还能到我家听课?”
林星微也不便同她细讲星象和卦象上的事,只道:“魏将军那么忙,顾不上我的,我有的是功夫上曹府听课。”
“也对,他忙起来不着家,你一个人待在他家也没什么意思。”曹瑞岑双眼睁得圆溜溜地,将嫁人成妇这种事说得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林星微却深知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这种大家族。魏家还算好的,亲眷都在北海郡,魏明霁不是长子,少了好些事,不然嫁过去的新媳妇不比一个企业领导轻松。
就拿侯府来说,田产庄子铺子,什么都要有人操持,还有很多人情往来要走动,这些都是要有人操心的。侯夫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她见到了,她也亲历过忙得脚不沾地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是连寝食都顾不上的。
魏明霁的情况她以前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是一个将军,只是陆大人的一个养子,直到魏家夫妇前来她才知道他的身世没那么简单。
魏家家大业大,光是这几个月送的礼就是林家全家人拼搏半生也未必能争到这么多。还有房夫人送她的那只华鬘,上面好些珠子她见都没见过。嫁过去庶务上她能应付得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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