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曦皓月
“郡主,你,你没事儿吧。”曹意期期艾艾问道。
林星微像个小猫一样垂着头,刚才侯夫人的那声暗示不但暗示了魏明霁,也提醒了林星微,她突然明白曹意见到自己时为何会那般爱脸红。
原先还以为曹意性格内向害羞,见到不熟的姑娘都会脸红,渐渐地林星微发现不是这样的。有两回曹瑞岑的几个密友来访,曹意一样陪着玩闹,性格大方开朗,丝毫不见害羞。
天生感情愚钝的林星微这才反应了过来,曹意近来晚膳都是在南阳侯府用的,八成是被母亲瞧出了什么,而她却后知后觉。
林星微没有抬头看曹意,浅浅“嗯”了一声后,没顾身后某人冷飕飕的目光,挪着小碎步往宴堂而去。
曹瑞岑被林呈桉逗得捧腹大笑,两人丝毫没有察觉林星微头顶的天塌下来了。见林星微举止忸怩着到了宴堂,林呈桉收了笑站起身问道:“冉冉,魏明霁找你不痛快了?”
“没,没有。”林星微垂着头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曹意跟了进来,一脸懵呆。林呈桉想问他两句话,看他那模样便晓得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只好闭嘴不谈。
没会儿功夫,侯夫人也来了,几个晚辈直起身子向侯夫人行礼。侯夫人神色如常,示意大家都坐下后,徒自坐到了上首的席位上。
曹瑞岑壮着胆子问道:“侯夫人,魏将军没有为难您吧?”
侯夫人慈爱一笑,道:“没有,之前郡主遗落了一些东西在侯府,魏将军从河西回来发现后便送来了。……都吃饭吧,快凉了。”
姜到底是老的辣,明明刚才在青松堂对魏明霁龇牙咧嘴像个母兽,这才几步路的功夫就变得和善可亲,慈祥和蔼了。林星微暗叹自己何时能有母亲这样的定力,大抵也要锤炼到母亲这个年纪吧。
林星微低头夹菜,没有做声。林呈桉推了她一下,悄声问道:“怎么了?被魏明霁那个大雷给劈了?”
“啧!”林星微嫌弃地看一眼堂兄,坐远了半寸。
“好好吃饭,你们两个玩什么呢?”侯夫人一个眼风扫过来,林呈桉低头扒饭不敢吱声了。
曹意突然夹了一块肉放在了林星微的碗中,轻声道:“郡主莫光吃米饭,吃点菜吧。”
林星微对天发誓,在林家吃饭的这些日子以来,曹意是第一次给她夹菜,林星微霎时就紧张了,一下将肉夹起放到了曹意的碗里,胀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不,不用,我喜欢吃米饭。”
曹瑞岑还不明就里,疑声问道:“郡主,您怎么啦?不舒服么,脸怎么那么红啊?”
林星微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承受能力为何会这般弱,原先知道魏明霁要娶她,她都不是这般模样,更何况魏明霁比曹意好看帅气了两三倍。
侯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睨她一眼,没有做声。
林星微努力镇定,摆摆手,呵呵笑笑道:“今日在校场吹了风,房中暖和脸就红起来了。无碍无碍。”
“阿岑,别理她,大抵是被魏明霁的威风给吓到了。”林呈桉说着酸话,呷了一口酒。
恋爱中的人心思敏感,曹意抿嘴一乐,知道了林星微的心思,没有说话,将那块肉放进自己嘴中,慢慢细嚼,竟尝出一股甘甜之味来。
曹意突然放下碗筷猛然站了起来,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第53章 有人向我表白了
“侯,侯夫人,晚辈想向有宁郡主提亲……”
曹意磕磕巴巴说完,宴堂上鸦雀无声。
林星微一口米饭衔在嘴里差点没被噎过气去,翻了一阵白眼后才猛咳了出来。
林呈桉起身顺了一下她的背,道:“你慢些,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提亲,甭紧张。”
堂兄这话说得好似她结亲经验很丰富,殊不知之前和魏明霁纯属是胡闹了,提亲成亲再退亲比小孩儿过家家都干脆利落。
侯夫人一愣神后,立马恢复如常,静静地嚼着菜。
曹瑞岑一脸震惊地看着幺兄,突然问道:“幺兄,此事你跟父亲母亲说过没有?”
曹意喉头滑动,脸色红得如同烤熟的红薯一般,低声道:“父亲……还不知,母亲已经知晓我心仪有宁郡主。”
忽而声音高亢了起来,朗声道:“侯夫人,有宁郡主,若两位不嫌弃我,我到林家入赘都成,反正我家儿郎多……”
曹意脖子耳朵都红透了,再描上几缕黑,那堪比戏曲中的关公脸谱了。
入赘这个条件比魏明霁之前说的生了儿子姓林还要有诱惑力,林星微偷眼去看母亲,侯夫人她停下了手上碗筷,神色镇静,缓声道:“曹公子还是先同令尊令堂商议过后再来找我们说吧。”
曹意眼神放光,喜道:“侯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我父母同意,你们也同意了?”
“哎哎哎,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大伯母可没这么说!什么入赘的话你也别乱说,让别人以为你在我家吃了几天饭被我家人撺掇的呢,没得让两家闹出矛盾来。”
林呈桉夹了菜放在嘴里,边说话边吃饭差点给噎着了,“我们冉冉也不急嫁,我们林家也不缺儿郎,若让曹公子像那个谁一样三言两语将我家冉冉骗走,我家可要心疼的。”
曹意跪坐下,一脸喜色,拍着胸脯保证:“我不骗郡主,换郡主骗我,我绝不会像魏……那个谁一样苛待郡主的,请侯夫人和郡主放心。”
曹瑞岑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幺兄,郡主还没答应呢。”
再低也传到了林星微的耳朵里,她脸色赤红,朝曹意笑笑,语无伦次:“此事从长计议,这提亲是不是也有个章程?嗯……再缓些日子吧。”
她与魏明霁退亲还不到两个月,林家人所受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呢,此时就迫不及待再定亲,回头祖父又要数落母亲了。若是再议亲,一定要同祖父祖母商议,不能再让母亲落了冤枉。
“我等下回去就同我父亲母亲商议章程,一定不会缺了礼数。”曹意笑得开心,脸上的潮色霎时退得干干净净,又变得白白嫩嫩了。
曹瑞岑帮腔道:“自打我四兄娶妻后,我母亲就开始准备我幺兄的亲事了,聘礼早就准备好了,就是我幺兄性子太内向,一直没有找到可心的姑娘,我原以为我幺兄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呢,没想到他眼光高盯上郡主了。侯夫人与我母亲姐妹相称,两家亲厚,若再结亲那便是亲上加亲,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林呈桉暗切一声,问道:“你们邀请冉冉上你家听女夫子讲课,是不是早就有此意了?你们兄妹两日借故日日还上我家来吃饭,早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
曹瑞岑连忙举起三根手指,道:“我向天发誓,我之前一点都不知情,刚才幺兄都吓到我了。我只是不想一人听女夫子讲课,特让郡主作陪罢了。”
“那就是你!”林呈桉矛头指向曹意,“她们姑娘听女夫子上课,你一个儿郎瞎掺和,定是心头有了猫腻!”
曹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微笑道:“其实年前郡主上我家来参加雪梨宴时,我就已经对有宁郡主一见如故了。”
曹瑞岑霎时变了脸,道:“幺兄,你瞒我瞒得好苦,让我莫名其妙成了你的帮凶。”
林星微暗诽自己真是太愚笨了,一门心思放在了李宫令的课堂上,这十余日竟然一点都未发觉有一双如虎狼之目正盯着她。
吃完饭,侯夫人回房休息了,往常曹家兄妹还要在侯府滞留玩耍一阵才走,今日从宴堂出来,曹意拉着幼妹迫不及待就出了侯府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曹家一家围坐厅堂开了一个睡前会议。
欧阳夫人得知幺儿已经向林星微提亲,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曹意的肩,大笑道:“母亲还以为你要耽搁上些日子呢,你小子速度这般快!”
曹荣脸上也浮起喜色,伸手在曹意的头上弹了一个大枣,“甚好,甚好,我家五个儿郎就剩你小子还没有娶亲,这下与有宁郡主将亲事说定便了去我的心头之愿!”
曹瑞岑垮着脸道:“父亲母亲高兴什么,幺兄说要入赘南阳侯府呢!我也喜欢有宁郡主当嫂嫂,说要幺兄去入赘我这心里头空落落的。”
曹荣收敛了笑,霎时觉得有人剜了他的心头肉,冷眼看向欧阳夫人,冷声问道:“这是你的主意?”
“大人可别冤枉我了,这是你好儿子的主意!”欧阳夫人绷着脸反驳,噗嗤一笑,“依我看,入赘林家也没什么不好,林家别看现在没什么势力,可侯夫人身后的太尉府还有陛下皇后都对郡主母女有很大的打算呢,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魏明霁和林家结亲。”
曹荣拧着眉头,愁容满面,“你们母子三人这些日子将有宁郡主拘到咱家里来是合计着这事儿呢?不管陛下和太尉一家对林家母女有何打算,这都不是该我们考虑的事情,我为官半生,给儿郎们娶亲,只凭本心,从未考虑过盘算媳妇们娘家。让有宁郡主嫁到咱家来我举双手赞成,若让知昂入赘林家,绝不可行!”
“父亲!”曹意直起身来,哀求道:“有宁郡主母亲孤苦无依,儿子入赘她家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并非丢下父亲母亲不顾了,若儿子将有宁郡主娶回来,侯府就只剩侯夫人一人了,母亲又与侯夫人自幼交厚,如何看得下去?”
曹荣犹豫片刻,道:“那也不行,婚后多走动即可,入赘万万不行!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老曹养不起儿子了呢!”
“我也觉得是,还让人以为咱家惦记侯府家财,才让幺兄入赘。”曹瑞岑嘟囔个嘴,一万个不愿意。
“谁会这样想?”欧阳夫人目色沉了下来,斥声道:“你父位高权重,儿郎们各个都出息,若是知昂入赘,旁人只有赞赏咱家高义,怎会像你们父女这般揣测,不愿意就说不愿意,莫要搞这些花花名堂!”
又瞪了一眼曹荣,道:“你们不愿意,还不知道人家郡主母女愿不愿意呢!南阳侯爵空悬,还不知道侯夫人是怎么打算的,若是想过继子嗣承袭爵位,咱家知昂想入赘怕是自作多情了!再说了,这门亲人家还没答应呢,咱们倒先想长远了!”
“夫人,既然想与林家结亲,这些事就得先说好了。明日我陪夫人一同去侯府提亲,夫人万不可提入赘的事。”曹荣满脸焦灼,伸手去拉侯夫人的衣袖,欧阳夫人若不答应,他今夜定是无法安眠了。
“好,知道了!”欧阳夫人拂开曹荣的手,嗔怪道:“明日我不主动提就是。”若侯夫人主动提,她就答应。
此事便勉强说定了,欧阳夫人连夜准备了提亲的礼,打算翌日一早就上南阳侯府的门正式提亲。
第54章 这门亲,我答应了
今夜林氏母女睡前会议的议题有两点,一是魏明霁索要密令珮要如何应对;二是,面对曹意提亲是拒绝还是答应。
林星微缩着脑袋跪坐在母亲榻前,手上拿着那枚密令珮,轻轻地磋磨,轻声问道:“母亲明日当真要入宫吗?”
颍川之乱发生已经十五六年了,这枚玉佩在侯府也十五六年了,要是能交给陛下父亲母亲早交出去了,不会留到今日。
“那是今日母亲一时的气话,这枚玉佩留在我们手上迟早要出事,咱家没有能力抵抗恶势力,滁王世子、你父亲皆是被此玉佩所累,我们若堂而皇之将玉佩交于陛下,会走漏风声与我们更不利,你找个时机悄悄交给魏明霁吧,至此之后我们就和他再无关了,和颍川之乱也无关了。”
侯夫人斜靠在凭几上,长长出了口气。
“既是如此,今日就该交给他,还要累得我们跑一趟他家,我实实不想再见魏明霁,母亲就托二堂兄去吧。”林星微垂头皱眉,满脸不情愿,将玉佩放进了锦匣推到侯夫人的床几上。
侯夫人当即坐了起来,沉声问道:“那怎么行?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你我,咱家谁都不知道这枚玉佩的存在,你怎可再让你堂兄涉险?”
林星微暗暗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道:“早知道是一个烫手山芋,却还为了气人不愿给,还要我再去送一遍,没得让人想咱家借机想讨他的好呢?”
“你瞎说些什么?是我不愿给的吗?”侯夫人心头之气又涌上来了,高声道:“为母当时是有气,可也说玉佩在你手上,让你给,你不愿意倒推到为母身上来了。”
林星微长长叹了一口气,暗责自己同一个妇道人家争什么争,伸手从床几上取过锦盒,“好,就依母亲的,我去送。”
“你也不要什么都依我的,今日曹意向你提亲,你作何想?”侯夫人语气愤愤,斜乜了女儿一眼。
“这,女儿……还没想好,我与知昂公子相识只不过十余日,十余日他就对我提亲,太过草率了些。”
林星微低头把玩着锦盒,心头惶惑,“曹家殷实牢靠,所有儿郎为官为将,知昂公子年岁轻性子软弱,然这样的人最容易听媳妇的话,所以,我又想答应。”
侯夫人一挑眉,“曹意性子软弱,将来前途如何还未可知,若他自己谋不出一片天地,便要仰父兄鼻息,若是如此,你又该如何?”
“那倒不会,这些日子我观知昂公子才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像父兄那样做武将是不可能了,然做个文官却是绰绰有余,就算不能立足朝廷,外放为官也是一条出路。”
林星微仰着脖子,脸上充满信心。
侯夫人看她的模样哑然一笑,“这么说,你看好曹意,就是不知他真实心意?”
林星微又耷拉了脑袋,颓然道:“相识不过十余日就提亲,女儿心头实在没底。”
林星微老毛病又犯了,大学时有人向她表白她总是把对方想得很不堪,总认为自己样貌不出众,还无父无母,谁会看上她呀,那些向她表白的都是为了戏耍她。
如今有母无父,林家家世同曹家比,云泥之别,况且她还嫁过一回人,同魏明霁的事情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林星微心头的自卑劲儿又上来了。
侯夫人垂足坐正了,有些惊讶女儿的表现,道:“你与曹意相识短,然母亲和欧阳夫人是竹马之交,曹意既然当着母亲的面向你提亲,定然无假。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曹意同魏明霁可不一样,他既然说愿意入赘那便是真心,错过了曹意你想再找个好的那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又沉着脸道:“曹意心头炽热,你若是没想好就当即拒了他,若是同意,母亲就去一趟曹府将此事说定,万不可玩魏明霁的那一套,拖着欠着一直没个准话!”
林星微从怀中摸出自己卜卦的家当来,摆在案桌上,道:“母亲莫催,待我先卜上一卦在说。”
侯夫人朝女儿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也不知道你是何时迷上这玩意了,要是卜得真这么准,就算算你未来的夫婿是谁,母亲明日立马上门提亲,也好了了心头一桩大事。”
说完,靠着凭几闭目不说话了。
林星微屏息凝神,仔细卜算了一番,卦象上的意思,她可答应也可不答应。
这让她有些为难,到底该不该答应曹意。
以她以往卜卦的经验,这样的卦象可能不会有大的伤害,怕也是一桩无疾而终的感情。
唉!她何时能得到命运的眷顾啊?林星微有些懊恼,她想平平稳稳的过日子,找个可靠的郎君然后从一而终,能省下很多事儿。
现在这般,今日定亲明日又要退亲,旁人以为是她花心呢。
林星微提神细想了片刻,不如就答应了吧。反正从前的卦象说她婚姻坎坷,不多经历几段感情,怕是破不了这个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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