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帛米
刚进来的沈老四闻言,也顾不上看沈玉灵究竟怎么样了,慌里慌张的答应着赶紧去找大夫。
沈老四一走,沈四婶回头又继续问沈玉灵:“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说,娘给你报仇去。”
“没谁欺负我,我就是昨晚回来的时候踩空掉沟里摔晕了,今早晨才醒来。”沈玉灵哪敢说自己去干什么了,就随意编了个理由敷衍过去,然后沈四婶再问什么,她就装着头疼的直哼哼,啥都不说。
这可把沈四婶急得不行,直到大夫到来,确定她真的是被摔了,并且没什么大事,这才松了口气,让她安静的躺在家里养伤。
也是因为沈玉灵被留在家里养伤,好巧不巧的就躲过了赵回从第二天开始为期一周的四处查探。
赵回想了一晚上,总觉得这人应该是在学校里,毕竟这一年多来,他基本没接触过方家和沈家以外的人家,村里可能有人知道他,但见过他的人真的不多,而那些见过他的人中,他从不记得有个是那样声音的孩子。
于是,第二天赵回去上学的时候,一下课就特意靠近那些孩子,似有若无的认真倾听一些孩子们的声音。
他不知道昨晚装神弄鬼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毕竟那孩子的身形不高,要是不如他大,有可能都还没到变嗓子的时候,那样的年纪,有些男孩子说话也会清脆的像个女孩子,他只能按照差不多的身形,一个个的凑近倾听。
但很可惜,直到这周完成,他也没听到与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声音。
难道那孩子并不上学?
赵回纠结的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如果那孩子不在学校的话,可就难找了。
要知道,这个大队光小队就分了十来个,孩子更是大几十上百号,而且他也不确定那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让他从那么些孩子当中去找其中一个,根本就不现实。
这一周,沈玉林不止一次的看见赵回接近一些孩子,然后又离开,只觉得他行为奇怪的很。
他这是想跟人玩,又不好意思吗?
这么想着,沈玉林这天傍晚放学时,也就大方的向他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
“要是没人跟你玩,你可以来找我,我朋友很多,都介绍给你认识。”
赵回听得一愣,随后意识到沈玉林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但还是笑着点头。
“好,谢谢。”
其实,赵回原本曾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玉林,但想到这小子去年有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忽然不让自己接近沈玉袖,就下意识的隐瞒下了这件事。
虽然那时候沈玉林没说不让他接近沈玉袖的理由,但后来他还是听说了一些的,他怕如果这件事告诉了沈玉林,这人又不让自己接近沈玉袖了。
第67章 五年
就这样,在赵回刻意的隐瞒下,沈玉林是半点也不知道曾经有人想算计他妹妹这件事。
而赵回虽然没说,但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找那个人,每每经过一个比自己矮小的孩子时,就会认真倾听那孩子的声音,希望可以用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找出那个人。
时隔一周,沈玉灵顶着已经不是那么青肿的脸回到学屋时,看到的就是路过每个孩子,都要回头探究地看一眼的赵回。
可能是因为心虚,沈玉灵看到赵回那样子,下意识的就躲到了学屋院门口的墙边,直至赵回进了一年级的教室,才悄悄一溜小跑的跑进五年级教室。
莫名的,她就是觉得赵回是在找她。
真是见鬼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这里的学生的?
跑进教室,沈玉灵捂着自己被吓得咚咚跳的胸口,莫名就觉得赵回这人,好像比沈玉林更难缠。
要不然,谁家十三四岁遇到黄大仙还能那么冷静,不但没按她预想的套路走,还把她吓得摔得一个星期都没能来上学。
沈玉灵只觉得头疼,趴在课桌上有些生无可恋。
沈玉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一个个比猴都精呢?
要不,她还是老实些吧。
光一个赵回,就把她弄得心惊胆战的,万一再让沈玉林知道这事,怕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样,沈玉灵把想让沈玉袖早早定下来的心思给摁了下去,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她都刻意离赵回和沈玉袖两兄妹远远的,特别是在有赵回存在的情形下,她更是连句话也不敢说,就生怕被他听出自己的声音来。
也幸好她现在已经是五年级,在上一年学就要离开村里去上中学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在始终没找到那晚装神弄鬼的人后,赵回也渐渐把这件事放下了。
只是,他也没敢太放心,总是放学时一直把沈玉袖送回家,在方家写作业写到天黑才走,然后第二天又一大早地赶来,和沈玉袖两兄妹一起去上学。
在做着这些的同时,赵回也是很忙的。
星期一至六,他在学屋学着老师教授的内容时,也在努力提前学着后面的知识,遇到不会的问题,在学屋就问老师,在方家就问沈玉袖。
而到了星期天,在沈玉林和沈玉袖在家看弟弟妹妹或到处玩耍的时候,他就跑到自己种地瓜的那片芦苇荡里,一边复习着课本上的知识,一边给地瓜除草。
就这样,两个月后,他不但把又一次大丰收的地瓜全弄到了方家,还把一年级上册的内容全部自学完成了。
但这还不算完,自学完了上册的内容后,赵回又跟沈玉袖借了下册的课本,继续快马加鞭地学,同时还不忘趁着星期天到处找棉槐条子,然后割下来背到方家,以备放寒暑假再编篓筐卖钱用。
他学得很拼,也活得很拼。
拼到什么程度呢?拼到只要是没睡觉,只要是睁着眼,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干活,一刻也不停。
就这样,第二年春天开学的时候,赵回就跳级成了二年级的学生,然后如此往复。
他就像被上了发条似的,一刻也不敢停下干活的脚步,也一刻也不敢停下学习的步伐,竟然只用了五年,愣生生的从一年级直接追上了沈玉林和沈玉袖,与他们一起升入了中学,然后考上了高中。
五年时间,赵回已经长成了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身形精瘦有力,头发利落精短,不笑的时候,眉眼间会不自觉地严肃,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此时的他,正面色凝重的望着屋外,只见天上好像破了个窟窿似的,雨水倾倒一般哗哗地往地上砸,屋檐下的雨帘如急促流淌的瀑布一般,完全遮住了他朝外看去的视线,如此短的距离,他竟是连院子中的情景都看不到。
赵回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暴雨,听着那如万马奔腾一般震耳欲聋的哗哗巨响,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这样大的雨,他芦苇荡里的地瓜应该没事吧?
但紧接着,赵回就顾不上想那些了,因为他听到隔壁屋子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爹娘惊惧的大叫。
“啊、啊……。”
赵回猛地侧头看了一眼隔壁,也顾不上连个蓑衣都没有,就冒雨冲到隔壁屋子,只见爹娘屋子的屋顶已经露了一大片天,那雨水正从那里哗哗地砸进屋里,地上有一根掉下来的房梁和湿透了的茅草,而他的爹娘全都贴墙站在炕上,一脸惊惧地望着地上掉下来的房梁,脸色煞白一片。
“快出来啊,这屋子不行了。”赵回皱着眉叫着赵老五和张大春。
虽然这些年这对夫妻对他不怎么关心,但总归是他爹娘,这屋子明显就要撑不住了,不赶紧出来在那干啥呢。
赵回的声音很大,立刻把这对夫妻被叫得回过了神,连忙哆嗦着赶紧下炕。
赵老五是吓得连鞋都顾不上穿,跳下炕就往外跑,而张大春虽也吓得不轻,却还顾得上去穿蓑衣拿油布。
然而,她穿上蓑衣后,却是急匆匆地把油布往赵回怀里一塞,一边大声吩咐他一边往外跑:“赶紧把粮食都盖好,别被雨都淋了。”
话音落下,她也已经跑出去了。
赵回看眼手里的油布,又看看在那掉落的房梁墙角的几袋粮食,不由觉得好笑。
他这亲娘也是有意思,以前他饿得再狠,都舍不得给他一粒粮食,也不让他靠近盛放粮食的麻袋。如今屋子都要塌了,倒是舍得让他靠近粮食了,就不怕屋子塌了把他砸在底下?
但无语是无语,曾饿过肚子的他,却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粮食真被大雨淋坏,就在门口迅速把油布欻欻一展,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墙角把粮食盖好,然后又扭头往屋外冲。
然而,他刚跑出这屋,就又听到隔壁屋里也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她爹娘带着弟弟冲出来的身影。
“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张大春跑出屋子就嚎哭起来,那凄厉的哭声简直跟谁要死了似的。
“嚎啥嚎,先上大哥家去避避,也不怕淋死你。”赵老五不耐烦的说完,就光着脚丫子冲进了暴雨里。
张大春被吼得一噎,哭声戛然而止,随后抽噎一声,抹一把脸,拉起小儿子也跟着跑了,连声招呼都没跟赵回打。
一瞬间,这院子里就只剩了赵回一人,虽然他早已经习惯了被忽视,可看着父母连声招呼都不跟他打就跑掉,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寒。
第68章 塌了
赵回闭眼深吸一口气,默默走到自己和弟弟的屋子看了眼,见西北角的墙塌了一块,不由皱了皱眉,回头到隔壁屋搬了张桌子放到两间屋子紧挨着的地方,踩着桌子从屋檐下掏出个铁盒子揣进怀里,然后冲进了大雨中。
这屋子确实是不能住人了,等天好了后肯定是要维修的,他的钱财得另寻个地方存放才行。
天就像被谁捅了个大窟窿似的,雨水像不要钱一样从天上被倾倒下来。
赵回也不过才走了几步,密集的雨水就把他的身影遮挡的不见了影踪。
沈玉袖如今已经是虚岁十五的小少女了,两条不长的麻花辫垂在肩头,额前清透的丝丝刘海,轻轻遮在弯弯的细眉边,一双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正惊奇的看着窗外的雨水在玻璃窗上汇成一片片溪流,把屋里屋外隔成两个世界。
沈玉袖打记事以来也没见过这样大的雨,特别是在这几年雨水不丰,勉强能让庄稼长大的情况下,这样大的雨,几乎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她觉得书上所说的倾盆大雨,都不足以形容这场雨的万分之一大。
而就在沈玉袖看着玻璃窗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紧接着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们就出现在了屋门口。
正坐在板凳上编筐子的方有顺,一见沈敬贵扶着大着肚子的方妍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来给他们找擦脸布。炕上做针线的方姥姥,也是惊得忙不迭的招呼抱着沈玉穗的沈玉文,把淋成落汤鸡的孩子抱到炕上。
“这么大的雨,你大着肚子过来干啥?不怕摔了啊?”方姥姥跪在炕上一边利索的扒着沈玉穗身上湿透的衣裳,一边没好气的回头说自己闺女。
沈玉袖见到方姥姥的动作,也不用人吩咐,连忙回身到炕脚的柜子上给沈玉穗和沈玉军找衣裳。
因为平时父母干活的时候,沈玉穗和沈玉军都会在这里由方姥姥看着,是以这里一直都有他俩的换洗衣裳。
“屋里漏水了,哗哗的,孩他爹怕一个不好再塌了屋子砸到人,就过来了。”方妍挺着大肚子一边擦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跟方姥姥说起家里的情况,因为来的时候跑的太急,说话的时候气喘的格外粗。
这么大的雨,她又是双身子,不是迫不得已哪会冒这个险呢。
方姥姥听得哎呦一声,有些被吓着,连忙说:“那是得来。”
方姥姥说着已经用身子挡着把沈玉穗浑身上下擦干净,又赶紧拿过沈玉袖刚找过来的衣裳往沈玉穗身上套,与此同时还吩咐沈玉袖:“给你娘和你姐也找身我的衣裳换,可别被淋感冒了。”
“哎。”沈玉袖脆生生的答应着,回头又继续去找方姥姥的衣裳,找出两身衣裳扔到炕边后,接着找方有顺的衣裳,给她爹和哥哥换。
方妍和沈玉珍拿着衣裳去里屋刚换上衣裳出来,还没等说话,屋门忽然再次被人推开,就见沈玉林带着八队的小队长一家大小跑来了。
“呀,你们咋下着雨跑来了?有啥事吗?”沈敬贵问着跟方姥姥刚才差不多的话。
“家里屋塌了,不来不行啊!”小队长跟好兄弟说完,擦一把脸上的水,又对方有顺说:“叔,我也是实在没办法,给您添麻烦了。”
屋顶忽然就见了天,他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带着一家老小跑出来,结果刚跑出去屋那顶子就全掉下去了,吓死个人。
原本他是想到好兄弟沈敬贵家里避避雨的,结果到了那里发现家里没人,沈敬贵屋里同样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就又带着一大家子来了这里。
“嗨,这有啥,快快,都赶紧擦头。”方有顺闻言摆摆手,招呼众人赶紧擦擦身上。
但小队长一家身上都是湿的,方家也找不出那么多衣裳让人换,就让沈敬贵一家都上了炕,小队长一家则找了板凳蒲草垫啥的就地坐下了。
“啊,我正和木头玩呢,那茅草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就砸我头上了。”沈玉林去里屋换好衣裳后,一脸后怕的跟方姥姥和家里人说着当时屋子塌了的情形。
现在的他也已经虚岁十七,刚过了变声期的声音,一番话说出来好像是鸭子在叫,可这半点也不影响他描述的画面,直把沈玉袖和屋里人听得一个个不停抽凉气。
哎呦喂,那幸亏是躲得快,人也跑得快,这要是没躲开,受伤是小,万一被砸出个好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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