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反而如果不第一时间将其击杀,织愉一介凡人之躯,未必能逃过元婴拼死自爆的攻击。
这点弯弯绕绕,织愉还是能弄明白的。
她气愤地装哭,嘤嘤两声,柔弱地倒在谢无镜怀里,“谁说的这样的话,好没道理。我看你要留活口盘问是假,想要我去死才是真。”
“不敬仙尊,恶意盼我去死。到底是谁,好坏的心肠。”
她把脸埋进谢无镜怀中呜呜呜。
归臻阁内再无人敢说什么。
这帽子扣得太大了,他们心想:这仙尊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谢无镜轻拍织愉的背安慰她。
归臻阁阁主赶来,封锁全阁,诚惶诚恐地向谢无镜致歉,许诺今日谢无镜花费全免。
谢无镜:“不必。”
他让织愉在后方安坐,命人掀开帘幔,以一种俯瞰苍生、慈悲傲然的姿态道:
“我回归灵云界不足两月,且三教大典在即。近日势必有诸多宵小之徒混入太华山脉附近,既是为我,亦是为大典。”
“太华山脉绵延千里,来往修士众多,难免有疏漏之处,请诸位多加小心。”
他身姿凌然挺拔,微微颔首。
仙尊从不负责太华山脉巡守之事。
今日之事皆是归臻阁和乾元宗守备疏忽之责。
仙尊与夫人遇刺,又被恶意逼问。可仙尊竟不仅不恼,不要赔偿,还反过来宽慰关切旁人。
实乃当之无愧、心怀众生的仙尊!
归臻阁内,众人皆欠身,腰和头都狠狠地对着谢无镜低了下去。
一片赞扬崇敬之声。
织愉坐在后方以袖遮面,瞠目结舌。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谢无镜打官腔。
这一手拉拢人心,玩得比她父皇还溜——她父皇碰上刺杀只会大发雷霆。
不愧是事业型男主。
两刻钟后,众人终于抒发完对仙尊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陆续离开归臻阁。
归臻阁主亦亲自送谢无镜与织愉上轿辇,回尧光仙府。
归臻阁高楼之上,有几人目送那华盖轿辇远去。
“听闻昨日仙尊陪那李织愉,是因为她来了月信。”
“灵云界女修皆已斩赤龙,子嗣艰难。凡人虽弱,却也有其妙处。”
“神族未陨灭时期,多有神、仙与凡人通婚,诞下子嗣仍是纯神纯仙之体。可若与修士通婚,诞下的子嗣便有一半几率非神非仙。”
“原来他接回李织愉,百般爱护,打的是这个算盘。”
“利用凡人生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孩子,既堵住了旁人拿仙族延续要他尽快诞下子嗣的嘴,又不会被任何人牵制。”
“但能诞下仙胎的,只能是我灵云界的人。”
“他长大了,心思也多了……该请人管教管教了。”
*
轿辇在半路被拦下。
织愉惊讶,竟有人敢拦仙尊的路。
外面的人嗓音浑厚:“慈琅仙尊,昊均道尊出关,邀您与夫人一见。”
织愉记得,这是乾元宗掌门的声音。
能差使乾元宗掌门拦路传话,这位昊均道尊不简单。
织愉好奇地问:“谁呀?”
谢无镜:“上任乾元宗掌门。受仙族委托,抚养我的人。”
第8章 要她害他
谢无镜问织愉要回尧光仙府休息,还是去见昊均。
自觉已经走上主线剧情。
织愉摸摸藏着纸条的袖子,选择去见昊均。
按照常理,想见仙尊,该是修士来尧光仙府拜见。
但昊均是灵云界最德高望重的尊者,对谢无镜有过抚育之恩。
加上谢无镜一向不摆架子,昊均又刚刚出关。出于礼节,谢无镜带织愉亲自去了乾元宗坤夷峰。
坤夷洞府巍峨深沉。
织愉跟在谢无镜身后,刚踏入,就在厚重的深木色大殿内,感到浓重的压迫感。
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头,肃穆庄重,从大殿中央巨大的乾坤图后阔步走出。
随着他的靠近,织愉越发喘不上气。
她无力地往谢无镜身上靠。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
下一瞬,她便觉沉重褪去,恢复轻松之态。
织愉心有余悸,躲在谢无镜身后,抓紧他的袍子。
根据她看话本子的经验,白发老头刚刚在拿威压压她。
她对白发老头的印象差到极点。
昊均走到谢无镜五步外停下,欠身行礼:“慈琅仙尊。”
谢无镜这才颔首,客气地道:“昊均道长多礼。”
织愉舒爽地翘翘嘴角。
昊均等着谢无镜先给他打招呼。
结果谢无镜摆明给昊均一个下马威,只叫道长,不像他人尊称道尊,还礼数周全地说他多礼。
真是活该呀坏老头。
昊均像无所察觉,神情和蔼,“这位便是你的夫人?”
听他提到自己,织愉不太自在地从谢无镜身后走出,行了个凡界的礼,“我叫李织愉。”
她不想叫道尊,也不知道该称呼别的什么,干脆不叫。
昊均颔首:“夫人。”
随后便无视她,同谢无镜说话。
“我闭关一甲子,没想到这段时间,你竟遭人暗算,落入凡界。是我没照顾好你,愧对仙族嘱托。”
昊均惭愧叹息。
谢无镜:“道长不必愧疚。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害我之人,至今未知,我亦不想追查。左不过是我身边的人,我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织愉愣住,第一次知晓,原来谢无镜落入凡界,是被陷害。
谢无镜和昊均说的话,也开始让她有点听不懂了。
昊均:“你这般仁慈,不知他们是否感恩。”
谢无镜:“不感恩也无妨,饶命的机会,只有一次。”
昊均再叹:“你长大了,心性比从前狠厉许多。”
谢无镜:“或许是年幼时还抱有些幻想,才让道长如此认为。”
昊均:“什么幻想?”
谢无镜:“不切实际的笑话,不值一提。”
昊均:“你且放心,就算你无意追查,我也会警告那些一向颇有野心的孩子。我年纪大了,不愿看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们相残。”
谢无镜:“有劳道长。”
昊均:“好了,不谈这些伤感之事。聊聊你夫人。”
又被提到,织愉正因他们的对话云里雾里,愣了愣,几乎脱口而出:还是不要聊我,接着聊你们的伤感之事吧。
不过昊均不是打算跟她聊,是跟谢无镜聊:“听闻你这几日颇为荒唐。”
织愉不悦。
坏老头是来问罪的。
谢无镜:“何为荒唐?”
这话问得昊均堵了下,安静须臾,“平日还是要以正事为先。”
谢无镜语气不咸不淡,“我幼时随道长四处除魔灭邪。做修士所不能做之事,去修士所不能去之地,战修士所不能战之敌。春秋寒暑,从无停歇。”
“亡族留下遗命,要我护佑苍生。道长自幼教我,要我匡扶正道。道长闭关一甲子,不在的这六十年,我亦是除了落入凡界十八年,从未懈怠。”
“我身为仙尊,当担此责。可我的夫人,不应如此。”
昊均手中掐着养生的诀,没有说话。
织愉心疼地偷偷握住谢无镜袖下的手。
良久,昊均叹息:“我老了,或许是有点糊涂了。但慈琅,你要知道你是仙尊,仙族全族的命系于你一身。你身负天命,很多事,是必须取舍的,哪怕不应当。”
放什么狗屁,不就是要谢无镜继续忍着受委屈,让她也跟着受委屈嘛。
织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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