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如斯过了五天,她再次见到了其他人。
并且,是三千年前的熟人——香梅,还有奉仙族。
香梅激动地关切了织愉的情况与现状后,便和织愉说起了她与奉仙族的事。
当年,谢世絮带走织愉后,她便守在尧光仙府修炼,直到飞升。
飞升后她回归奉仙族,在一次历练中被困于仙界的苍梧秘境数十年。
她还以为,要等到三百年后苍梧秘境再启,才有机会离开。未曾想这苍梧秘境竟横贯灵云界与仙界,更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回归的仙尊与夫人。
香梅听闻织愉如今在修道,抹着泪,说想回仙府伺候夫人。
织愉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谢无镜,对香梅道:“你如今有你自己的道途,怎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做侍从呢。”
香梅:“我乐意,我愿意,我想做夫人一辈子的侍从。”
织愉又瞥了眼谢无镜。
他还是面无表情。
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香梅乐意,谢无镜不乐意。
她一直知道,从前要不是谢无镜觉得她需要人照顾,而他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他根本不会找任何人入仙府。
如今他与她几乎形影不离,就更不会允许旁人进入他的领域了。
织愉压了压觉得好笑而上扬的嘴角,哄骗香梅:“香梅,要不这样吧。”
“嗯?”
香梅认真地注视织愉,等她吩咐。
织愉:“如今凡人虽能修道,但天道并不希望我修道。甚至我觉得,你和奉仙族被困于秘境,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天道不想让你们遇见谢无镜。”
香梅一怔,旋即了然。
她早已在谢世絮消散前,从他那儿听说织愉不入轮回所付出的代价。
却从没想过,天道如此苛刻,为了不让她与奉仙族遇见成圣的仙尊,告知他当年事,竟让他们被困于秘境。
若非仙尊虽忘情忘前尘,但仍要去找夫人,甚至将夫人带回来。
待到她几百年后再离开秘境,仙尊也许都不知踏破虚空,去哪个世界观道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此界。
她这辈子,也都别想再告诉仙尊夫人的事了。
香梅眉头紧拧,神情严肃。
织愉笑盈盈地接着道:“所以我认为,香梅你更应该去修道。如果你变得很厉害,甚至和谢无镜一样,飞升成圣。”
“到时候有两个圣人护着我,天道就更动不了我啦。”
香梅一怔,连连点头。满脸:有道理!有道理!
她思索良久,下定决心,不舍地道:“夫人,等我飞升成圣,我便回来伺候你!”
织愉郑重点头:“我相信你可以,我等你!”
香梅又红了眼眶,抹着泪哽咽点头。
她想起了从前。
她知道自己很笨,认死理,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从前在奉仙族中,是最差劲的那个。
第一个肯定她的,是夫人。
第一个夸奖她的,也是夫人。
哪怕她一开始伺候不好夫人,做不好饭,夫人也会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慢慢来嘛,我不急的。”
如今她已经是奉仙族中的司长。但比起率领奉仙族,她还是更想陪在夫人身边。
香梅吸了吸鼻子,对织愉道:“夫人,等出去我就好好修炼。在秘境的这段时间,就让我伺候您吧。”
织愉迟疑,余光扫过谢无镜,婉拒:“不了吧。”
她感觉香梅若是再磨磨唧唧,谢无镜就要直接把香梅踢出去了。
好在香梅也是对谢无镜的情绪敏感的,冷不丁想起从前仙尊的警告,会意地远离了织愉。
虽遗憾不能伺候夫人,但瞧见谢无镜站在织愉身边,专注地看着她,不许旁人轻易靠近,一如从前。
香梅还是心头熨帖,笑着带奉仙族们离开了。
大殿里又只剩下织愉和谢无镜。
织愉躺回谢无镜铺好的床上看话本。
谢无镜睡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抱在怀里,“她成不了圣人。”
织愉读着话本,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谢无镜:“但是你能。”
织愉好笑,回头看他:“对我这么有自信啊?”
其实她知道,他是对他自己自信。
她修道至今,什么都是他一手安排,连雷劫都没自己渡过。
谢无镜配合地“嗯”了声,低头,轻吻了吻她的唇。
*
苍梧秘境出口未开时,织愉便在秘境内迎来了她的化神雷劫。
这雷劫引得周围凶兽退散,所有察觉到的生灵都逃离。但还是被谢无镜的龙影轻易吞噬。
织愉不由开始相信,谢无镜真的可以帮她入圣了。
只是化神之后,她开始频繁做梦。
做梦于她而言是常事,她经常梦见光怪陆离的东西。
起初她记不住梦境,也并不在意。
可后来梦得越发频繁,她问谢无镜会不会做梦。
谢无镜:“圣人无梦。凡有梦,若非天地感应,便是预知。”
织愉撇撇嘴,一时不知该同情谢无镜竟然不会做有趣的梦,还是羡慕他的梦竟然还能预知。
织愉照常累了就睡,照常做梦。
只是这一次,她在梦中的意识竟是清醒的。
或者说,她的梦好像不是梦,而是有人帮她看见了曾经的谢无镜。
她梦见三千年前,谢无镜不在后,她没有被谢世絮带走,而是入了黄泉。
通过黄泉最深处的天脉之根,她看到了天脉玄境里的谢无镜。
在壮阔无垠却封闭的宇宙洪荒中,无数锁链穿透应龙壮丽的身躯。
那些锁链灿如星辰,却若吸血虫般,吸取着龙身浩瀚的力量。金色的血液沿着锁链滴落,亦被夺走滋养天地。
他闭着眼睛,在无声的世界里,不知生死。
织愉想过,谢无镜在天脉玄境里,肯定不会轻松。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画面。
她想要触碰他,却触碰不到。只能睡在天脉上,看着他,陪着他,无声地熬过那些岁月。
这场梦很真实,真实到她在梦里的每一天,都好似真实的一天那样漫长、煎熬。
可梦醒,织愉望着身边的谢无镜,又觉得这场梦太短。
和他真实经历过的三千年相比,太短。
她盯着谢无镜,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
他的容颜没有变,甚至更显清圣,大多时候,看上去无悲无喜。
她忽然很难想象,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去找她的。
又是如何能抛去那三千年被贯穿龙身本体、被吸食魂力的痛苦,去接受一个在他记忆里只有背叛的她的。
明明她只是在黄泉看他三千年,每日困于那苍茫的混沌里,就已经觉得好苦好苦。
她一直盯着他不说话。
谢无镜低头,额抵着她的额,轻声问她:“怎么了?”
织愉抱住他:“我最近总做梦。”
谢无镜沉吟:“苍梧秘境曾是梦神芥子。在一千年前,灵气恢复到一定程度才重新现世。梦神总喜欢以梦回溯天地之景,许是你渡雷劫时,不小心碰到了阵法。”
她渡雷劫时,一个人睡在殿里,谢无镜在外帮她引雷吞雷。
那时她做过什么吗?
织愉想不起来了,不过她确实偷跑出去看谢无镜来着。
当然,谢无镜那时很快就发现她了。
谢无镜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背,而后指凝圣灵,要为她除去此地影响。
织愉握住他的手指:“不要。”
她扬起嘴角,闭上眼睛依偎进他怀里:“是好梦。”
谢无镜问她:“怎样的好梦?”
织愉:“可以陪着你的梦。”
谢无镜:“那确实是好梦。”
织愉轻笑出声,想起从前在凡界时,谢无镜第一次下厨,她夸他好厉害。
他也很淡定地道:“确实。”
此刻她抬起手,捏他的脸:“谢无镜,怎么别人成神成圣都忘情,你还和从前一样啊。”
因为他本就缺情寡欲。
虽非圣,实为圣。
她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超脱情理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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