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谢无镜身体在长,传承却一直缺失。
此刻他继承全部传承,于龙族而言才算是真正脱离了幼年期。
这也就意味着——他步入了具备繁殖能力的成年初龙期。
应龙是龙,却也是兽。
具有繁殖能力的兽,都有繁衍期。
更何况,龙性本淫。
织愉在他怀里,比往常不安分得多。
她好似感受到什么,热得渗出些许薄汗,拧眉贴着他乱动。
在体内的燥失控之前,谢无镜将她放回软垫。
离了他的气息,她才得以安稳。
谢无镜无法判断是否是自己影响了她。
他离她远些,施法将大殿书阁里的卷轴器物,全部收入芥子。只留几本凡人修炼的功法单独放。
大殿开始崩塌,结界出口在穹顶显现。
谢无镜召出麒麟战甲,一手抱起织愉,一手持剑,冯虚御风,冲出结界。
明心化厄紧随其后,脚踏祥云跃出去。
身后的结界里传来轰然崩塌的巨响。
结界外,四野寂静。
正是夜晚,红与蓝交织的巨大半月高悬苍穹。
荒芜之海坍塌成了巨坑,坑中白骨无数。
从神族时期到当世的,皆有。
死息萦绕,黄泉冥鹫纵飞,仿佛这已经成了地狱。
飞出天坑。
荒芜之海附近原本茂盛的灵植已全部呈现枯萎之态。灵兽都所剩无几,空气中的灵气也变得稀薄。
谢无镜神情凝肃,寻一处干净地方,布下结界,将怀里的织愉放下。
织愉一靠近他就控制不住手脚,无意识地对他胡作非为。
远离了,便如往常那般睡。
谢无镜望着她思忖片刻,在她身边打坐,默念净心经让身体平复下去。
*
织愉睁开眼,看见彤霞在天际漫开,犹如泼墨画。
红日初升,她惊喜地猛地坐起来,“我们出来了!”
谢无镜点头,伸手帮她捋了捋散乱的发,“你可有不适?”
织愉摇摇头。
好好睡了一觉,她现在神清气爽。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适的话,她摸摸腹部——算算时间,她的毒发就在这两日了。
不知是否是秘境的环境影响了她的毒,她现在有一点点毒发时才有的空虚感。
就一点点,可以忽略。
很多事她不会避讳谢无镜。
但这种事,她总不能和谢无镜说:我有点空虚,有点想做些什么。
更何况说了又能怎样。
谢无镜又不会跟她做。
她故作没事地环望四周,转移话题:“这里是哪儿?”
好陌生的环境。
谢无镜凝视着她的脸:“荒芜之海附近。”
“怎么变成这样了?”
织愉惊讶地站起来,在周围乱转,“香梅还有那些修士呢?他们不会全死了吧。”
谢无镜:“陵华秘境多半本身就属于应龙神冢的一部分,其灵力来源也来自于荒芜之海下的神冢。如今神冢坍塌,秘境自然衰竭。”
“至于那些人,也许死了。”
织愉顿时迷茫又伤感。
她的恶毒好搭档香梅死了,她以后都要孤军奋战了吗?
香梅、还有孟老头那些人,虽然与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
但听到他们死了,她还是有点难过。
就像她从前在宫里,听见哪个曾见过的宫人被打死,也会忍不住感怀。
织愉走到荒芜之海的巨坑边。
谢无镜跟在她身后。
这坑又大又深,一眼望去没有边际。宛若一片干涸的大海。
织愉不知道什么是死气,但感觉得出下方的气息让她不适。
她放弃让谢无镜下去找人了。
这种不祥之地,她不想去,也不要谢无镜去。
“可怜的香梅,可怜的孟老头……”
织愉在巨坑边堆了三个小土堆。
谢无镜在一旁瞧着。
她对他介绍:“这是香梅的坟,这是孟老头的坟,这是其他人的坟。”
然后插上小树枝,郑重地拜了拜。
谢无镜:“你还给他们建坟?”
虽然这坟只到她脚踝高,还没她巴掌大。埋条狗都嫌小。
唯一好点的是香梅那座,她给放上了一朵小花。
织愉:“人都死了,我就不跟他们计较生前的事了。连坟都没有,怪可怜的。”
说罢,她和谢无镜离开此地。
她侧坐在明心化厄上,这样不磨大腿根。
谢无镜在前方提着剑给她牵马。
织愉同他道:“你看这些修士,一个个瞧不起凡人命短。可是他们活了这么久,我就没见他们享受过,有的还未必有凡人命长。”
“突然一下子全死在这儿了,还不如凡界人死后还能办个席,让大家都来拜拜,一起热闹热闹。”
明心化厄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想想又觉得是这是凡人的思想,凡人的歪理。摇摇头,打了个响鼻。
织愉轻拍它脑袋一下,抓到它把柄似的笑起来,“你不反驳我,我还想不起来。”
她指着马头对谢无镜告状:“谢无镜,它说它讨厌我。”
谢无镜瞥了眼明心化厄。
明心化厄立刻将头低下去,一副诚恳认错的样。
织愉抢在谢无镜开口前,摸摸马头:“看在你还要驮我的份儿上,暂时不罚你。”
明心化厄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织愉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平原上,四下无人,只有她、谢无镜和一匹马。
织愉感觉像回到凡界的时候,心情轻快不少,“对了,那个龙冢里,本来有个冰棺,里面躺着一位神女,叫陵华。她长得好漂亮。”
明心化厄闻言偷瞄谢无镜。
谢无镜波澜不惊:“嗯。”
织愉和他聊起,她在手记上看的故事:“……她都没有提一句她自己叫什么,还是最后一页,别人写了她的名字,我才知道的。”
谢无镜思量须臾,“你为她惋惜?”
他翻看手记时,后面并没有别人补充的文字。
他并不知,原来生下他的人的名字,曾离他这么近。
他那时只要再翻一次手记,就不会至今才知道,她叫什么。
不过即便重来,他也不会去翻。
陵华,谢世絮,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
他们叫什么,不重要。
为人子的责任,在出生那年以濒死之躯为两位送葬祭拜,就结束了。
织愉叹气:“并不,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我只是感伤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也许,不出世是他最好的结果。”
明心化厄再次偷瞄谢无镜,努力控制自己悚然的表情。
谢无镜问:“为何?”
织愉回忆过往,慢声道:“我的母妃很爱我,可即便如此,她有时也会说她就不该生下我。她的气话会伤到我,但是之后,她、父皇和莫姑姑,会用对我的爱来治愈这份伤害。”
“但是这个孩子,他如果出生,没有人爱他。”
“他的父亲不爱他,母亲也不爱他。所有期待他出生的人,都是把他当作能满足他们愿望的工具。没有人真心期待他来到这个世上,却要他背负很多,太苦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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