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凉喵
胤禛几欲把手中湖笔捏断,他控制住情绪,缓缓把手中的笔,轻轻搁下。
“八弟,你回吧,我还有公务要办,就不陪你了。”
胤禩眼底的疯狂慢慢收敛起来,他嘲笑一声:“四哥,你再勤于公务又如何?不过是给他人作嫁衣,这大清,可有一分半点是你的?”
“太子从前就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如今被废又被复立,你猜他对咱们这些兄弟会有什么看法?”
“雍亲王,阶下囚,不过是上面的人一念之间而已。”
胤禩怒而出走,胤禛几次握紧拳头又松开,他站了许久,才坐下:“苏培盛,出去,把人关上。”
苏培盛出去,大门轻轻掩上,胤禛垂下了头,脑子飞速转起来。
不对劲!
之前皇阿玛对太子的厌恶不是假的,太子就算被复立,他和皇阿玛的关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皇阿玛不计前嫌也要复立太子,会不会,只是为了先稳住大局?
胤禛叫苏培盛进来:“可还听到其他消息?”
苏培盛小声道:“皇上先是说了一番太皇太后、先皇后给他托梦骂他冤枉太子,他心里愧疚的话,随后吩咐大臣在条子上写上太子的名字,还得落上自己的名字,后头梁公公数的票,皇上宣布二阿哥为太子。都察院的御史富德怀疑票数有问题,被皇上按下去了,其他王公大臣都不敢说话。”
胤禛坐直身子,眼神重新坚定起来。
“皇阿玛既然复立太子,自然有他的用意,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以皇阿玛的意思为准。”
胤禩失态被衙门内众大臣瞧见,胤禛还是如以往一般,该做事做事,散衙了,该回家回家,好似一切如常。
康熙密切关注着京城内的消息,他夸了一句:“胤禛不错。”
太子被复立,重新住进了毓庆宫,他只在宫里住了一晚,就跑去乾清宫哭诉。
“皇阿玛,儿子一睡着就梦到额娘骂我,额娘说我不乖,惹皇阿玛生气,该叫皇阿玛打我几巴掌。”
康熙冷着脸道:“你确实该打。”
胤礽哭道:“皇阿玛打我吧,我肯定不躲。”
康熙愣了一下,突然想到太子小时候犯了错时,也这样跪在他面前,明明怕得哇哇大哭,他要打他时,他却一下都不躲,问他为什么不躲,他说他知道自己错了,错了就要挨打。
胤礽一抹眼泪:“皇阿玛若是不想亲自动手,您叫侍卫来打我吧。”
康熙丢下手中折子:“你都是当阿玛的人了,被打屁股你也好意思。”
胤礽突然笑了:“皇阿玛舍不得打我。”
康熙轻哼:“别在那儿跪着碍眼,过来给朕磨墨。”
“儿子这就来。”
康熙和太子的态度被乾清宫的宫女太监看在眼里,自然也落在翰林院几个官员眼里,坐在暗处的史官记下这样一行字:太子哭,悔之,圣人爱子不忍责罚,命其侍磨。
胤礽这位复立的太子似乎真的学好了,每日都来乾清宫伺候,对待身边人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
储君大位定下,前朝后宫都慢慢安稳下来。腊月初一下了一场大雪,白茫茫一片,洁白无瑕的雪掩盖了所有的不堪与肮脏。
腊月初八,康熙想念在外的儿子们,命多年在外的直郡王、九贝勒、十四阿哥回京过年。
雍亲王府。
邬思道恭喜道:“看来主子爷猜对了。”
废太子刚复立不久,朝堂刚稳定下来,皇上就把在外的皇子都召回来,这是要做什么?
胤禛笑道:“大哥、老九、十四也该回来看看了,他们出京几年,宫里惠妃娘娘、宜妃娘娘和额娘,肯定都想他们了。”
如胤禛所说,嘴里说着不盼儿子回京的宜妃一听到儿子要回来过年,欢喜得晚上睡不着,叫人把库房打开,里头存的好东西都搬出来,等永乐回京了,叫她自己来选,选中什么她都舍得赏。
腊月十五,胤祺进宫请安,看到额娘这般欢喜,他故意道:“都给永乐?我家弘宇就没有?”
“弘宇常来,这几年我给了他多少好东西你一句不提,这时候倒跟永乐争抢起来了。”
胤祺啼笑皆非:“额娘,我哄您玩儿呢,您怎么还认真了。”
宜妃一把推开大儿子:“你别挡着我的光了。”
宜妃正在选花样,她叫针线上的人给老老九福晋一家做两身新衣裳。
“老九一家好几年没回来了,京城里宫里的时兴的花样跟以前不同,我叫绣娘赶紧给他们一家做几套,免得到时候见客被笑话。”宜妃见大儿子站那儿不动,难得解释了一趟。
胤祺扯着一块葱绿色绸缎,笑道:“您儿子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您不用给我解释。”
宜妃轻哼:“就算你不小气吧。”
嘿,什么叫算我不小气?
胤祺指着那个红梅闹喜的花样:“这个如何?”
“不懂别乱指,这个花样是给上年纪的人用的,你九弟妹人还那般年轻,哪能用得上这个。你走开,别捣乱。”
宜妃把花样选好了,叫嬷嬷给绣娘带过去,这会儿腾出手来才道:“今儿你来看我有正事儿?”
“给额娘请安,怎么不算正事?”胤祺笑道:“小儿子回来,我这个大儿子就不讨喜了,来请安还要被问一句有没有正事。”
“别闲扯,有事儿赶紧说,一会儿我还要去德妃那儿一趟。”
胤祺挨着额娘坐,给额娘倒茶,扭头跟额娘说话时,后脑勺朝门外,外头的人看不到他的嘴唇,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昨儿,儿子去乾清宫见皇阿玛,皇阿玛跟我说了两句就叫我走,梁九功说皇阿玛这几日头疼,多站一会儿还会有眩晕之感。我多问了两句,梁九功不肯说。”
胤祺问道:“听说皇阿玛入冬之后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吃了一两个月的药了?”
宜妃轻咳一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太医那边也没说是什么毛病,只说身子骨虚,也没用药,只每日食补。听说前些日子连茶水都断了,口渴只喝各种御医开的各种养生汤。”
“喝了有一段时日了吧。”
宜妃点点头:“总不见好,你皇阿玛毕竟上年纪了,冬日里难熬,只能好生调养着,等到天气暖和起来就好了。”
“皇阿玛年龄确实不小了,但是身子坏成这样,还是头一年吧。”
宜妃扭头看儿子:“你什么意思?”
胤祺从小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身边长大,老人家冬日有什么毛病他见得多了,也知道御医的本事,照常理说,若不是特别难治的毛病,最多调养半月一月也该断根了。
“皇阿玛病了,却说不出具体哪儿病了,养了一两月还不见好,好像还越发差了,这倒是奇了。”
胤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不知是太医没尽心,还是皇阿玛没遵医嘱。
“你皇阿玛惜命,怎么可能不遵从医嘱。至于太医,他们不想要脑袋了?不尽心才怪了。”
不是皇阿玛的问题,不是太医的问题,那是哪儿出问题了?
“宫里的事你少打听,有事儿给额娘传话,额娘知道该如何办。”
胤祺嗯了声:“额娘您先忙,儿子这就走了。”
胤祺出宫后,宜妃叫宫女捧着两匹绸缎,欢欢喜喜地去找德妃。
“德妃姐姐,我知你手中有一匹豆乳色的蜀锦,我用两匹杭绸换你一p匹蜀锦如何?”
德妃笑道:“好哇,用两匹杭绸换我的蜀锦,也就你敢想。”
“豆乳色适合小姑娘,反正你留着也没地方用,不如换给我。”
“你给永乐做衣裳?”
“知我者,德妃姐姐。”
德妃笑着摇摇头:“你可别冲我撒娇,没用。”
嘴上说没用,她却拉着宜妃去库房,看她有没有喜欢的布,随便选,就当他送永乐的礼物吧。
“那我可不客气了。”
宜妃和德妃去库房,过了会儿出来,宜妃选了五匹绸缎,其中有两匹蜀锦,德妃心疼不已。
宜妃好似怕德妃反悔,赶紧带着丫头回翊坤宫。
宜妃爱美,自然也会选花样做衣裳,她叫绣娘给老九一家三口做的衣裳,件件都十分好看。特别是给永乐做的那几身旗装,颜色娇嫩,花样精致,特别适合四五岁的小姑娘穿。
宜妃盼呀盼呀,腊月二十六那日老九夫妻和十四夫妻俩回京了。他们在天津港口碰到直郡王,三家一块儿进京。
三个儿子回来了,康熙欢喜不已,吩咐梁九功:“晚上设宴,请皇子阿哥、宗亲们都进宫来,给老大、老九、十四接风洗尘。”
太子笑道:“设宴不是要喝酒吃肉?皇阿玛清淡饮食这么久了,看着弟弟们大快朵颐,也不知道忍不忍得住。”
康熙大笑:“无妨,忍不住就跟你们兄弟喝两杯。”
“皇阿玛既然要喝酒,儿子亲自给您斟酒。”
康熙笑着看向太子:“这段时日也辛苦你了,日日陪着朕吃那些没盐没味的饭菜。”
“皇阿玛该换个说法。”
“嗯?”
“皇阿玛该这般说,胤礽啊,跟着朕日日吃这许多养生的药膳真是你的福气,你的其他兄弟想吃还吃不上呢。”
康熙大笑,指着胤礽道:“你这个小滑头,就属你会说话。”
梁九功等人见主子这般高兴,也跟着笑。
康熙的高兴一直维持到晚上的宴会,这次是家宴,除了皇子和皇子福晋之外,后宫主位的妃嫔和宗亲来了不少。
康熙高兴,给宗亲们敬酒,胤禟、叶菁菁也跟着喝了一杯。
永乐夹在阿玛和额娘中间,疑惑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人,还有大殿内的各色人等,都没见过呢。
叶菁菁垂眸时,不经意地给胤禟使眼色,这才几年不见,皇阿玛怎么老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看。
胤禟撇嘴,可能是被太子给气的吧。照四哥猜测的那般,皇阿玛气的废太子,如今为了朝局,又不得不复立太子。朝廷内动荡,边疆准噶尔残部还闹腾,换谁谁不糟心?
康熙两杯酒下肚,就感觉头疼得厉害,眩晕的他闭上了眼,贵妃见状,赶紧叫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康熙扶着头,好似醉意上头,下面的人也没在意,直到太医过来上前给皇上把脉,下面的人才看出不对劲来。
康熙笑道:“你们该喝就喝,不用管朕,朕这都是老毛病了,也就贵妃为朕忧心。”
宗亲们见状,都笑着夸贵妃娘娘贤惠,转头跟身边人敬酒,再喝一盅。
今年因为废太子、立储之事没个消停,皇上几番敲打之下,宗亲们也不敢轻易靠近皇子。今日就算是为了给直郡王、九贝勒、十四阿哥接风洗尘,宗亲们也不敢去给皇子们敬酒。
胤禟这时候的注意力也不在对面的宗亲上,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皇阿玛,他眼睁睁地看着皇阿玛眼睛瞪直了,手突然颤抖起来,坐不住身子,一下靠着皇椅动不了。
太医顿时吓坏了,他端起酒杯闻了一下:“谁给皇上喝的酒?这个酒和皇上吃的药膳对冲啊!”
太医一嗓子喊出来,皇子们、宗亲们都站了起来,发生什么大事了?
康熙突然止不住流泪,嘴角也有点歪斜,他颤抖的手指向胤礽:“你,孽子,下毒,害朕,朕废了你!”
上一篇: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
下一篇:福晋只想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