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江南云木图》甚至画的还是朱大人老家的景致。
右训导看得既想笑,又觉得自己有点缺德。
当天晚上,房老夫子的《江南云木图》便送到朱大人手中。
要说这画如今价值多少?
其实并不好说,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就是小众画家的艺术品,还是这个小众画家早期的作品。
大概率叫好不叫价,遇到喜欢的人,出多少钱都可以,遇上对此一般般的人,那就一文不值。
可惜学政就是个极喜欢乌堂先生的人,心里也暗道。
好啊纪元,大人们不好意思要你的东西,就拿我的东西,可惜,太可惜了。
等会,回头让纪元给自己画一幅好了。
反正他跟乌堂先生的画技确实如出一辙。
奇怪的就是,为什么一个是南派,一个是北派?
总不能说,乌堂先生什么都会画吧?
这也太厉害了。
纪元的画转了一圈,终于回到殷茂手中,他出去的时候甚至擦擦头上的汗。
殷博士也觉得他大胆,不过能保住纪元的画确实不错。
想来这画转了一圈,明日的价格必然水涨船高。
就是不知,到底会拍出怎样的天价。
不过也不稀奇。
任谁看过纪元的画作,都会惊叹他的想法跟灵气。
已经回了禅房的纪元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把房老夫子给他的两幅画作拿出来。
这是自己来府学之前,房老夫子送他,让他缺钱就卖的。
好在他大部分时间都没那么困顿。
而这两幅画作,一个南派,一个北派。
估计这两幅出现在学政面前,他心里的疑惑就不存在了。
纪元看完之后,深知自己如今,不过是房老夫子二十年前的水平。
要说画作厉害,还要是如今这两幅,那才是炉火纯青。
纪元以此为目标,又把画收了起来。
明日,就是拍卖的最后一日。
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完成课业吧。
第88章
九月初五,东市第一街,还未到辰时,已经人头攒动。
最近建孟府的奇事是真的多。
先是出了个十四岁的纪解元,如今又来了个媲美当年乌堂先生的青堂。
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
还有些人暗地里知道,此画甚至得了上面的眼,昨天晚上还拿去赏玩了。
此画本就不错,如今更是让人惊喜。
还有人旧事重提,讲起当年乌堂先生的美名。
有些年长者并不相信,也赶来看画。
等殷茂把画拿上来展开时,年长者震惊了。
这,这不就是乌堂先生的笔法?
此事也不算秘密。
毕竟当年东市第一街的书画竞技台兴起,就因为那位乌堂先生一鸣惊人。
可惜从那之后,再也没出过第二个惊才绝艳之人了。
台下议论纷纷,纪元则坐到位置上。
他来得稍微晚了会,为何?自然因为先去了趟殷博士家中。
纪元看着众人,只得低声道:“昨晚这画被监临官拿去看了。”
殷博士自然不会隐瞒过程,加上殷茂说得热闹,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啊。
没想到因为这事,学政竟然把他珍藏的《江南云木图》给送了出去。
不过按照殷博士的话讲:“学政岂会不知朱大人的籍贯,又岂会不知朱大人的喜好,他既然差人去取画,就是做好相赠的准备。”
但也没想到,朱大人真的那么喜欢。
不管所为何事,他的画确实保了下来。
当然,也因为这些大人们早就过了科举的年纪,他们看这画顶多是感慨,却并不会有太深的感触。
跟身处其中的人最是不同。
也就书画商们说的。
此画最适合挂在族学,书院等地,以此来激励自家学生们。
让他们知道科举不易,科举百态。
纪元叹口气,也没想到此画还有这般麻烦。
不过这些情绪可以暂时放一边,长官们约莫知道他的想法,并未公开他是什么身份。
他若是个秀才,自然是无碍的,可如今已经是举人,算是有了正式的官身,谁都会顾及一下想法。
总之,现在看看画作到底拍卖出什么价格吧。
这也算对他学画多年的一项检验。
大早上,书画竞技台已经围满了人。
可惜一个多时辰过去,还是没有人敢上台竞技。
大家都以为,此画不会出现挑战者时,一个人的出现让众人惊呼。
“雷同祖!”
“啊?!这不是咱们东市第一街最厉害的画师,他怎么来了。”
“对啊,按照他的习惯,哪日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
雷同祖,建孟府有名的画师,画技超群,最不喜欢平和之画。
故而他的画有炫技之风,喜欢的人会非常喜欢,厌恶的人会觉得他的画太过张扬。
这样的人,自然讨厌一片生机的画作。
偏偏纪元的画就是如此,看着科举百态,让人叹息,实际上又有着生活的活力。
雷同祖昨晚在北市花楼听说此事,当下嗤笑,还道:“乌堂先生的子弟,能做出这样平和的画?不可能,肯定是打着乌堂先生名号的庸庸之辈。”
话是这么说,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有意思的事,他肯定要来凑热闹啊。
雷画师甚至提前带了颜料,准备同那不敢露面的人比试一番。
什么?
他平时睡到下午才起来?今天怎么这般早?
肯定是因为他一晚上没睡啊,甚至还带着酒气过来。
纪元看着这满脸络腮胡的画师风风火火过来,然后迅速后退几步。
雷同祖几乎不敢置信,刚想碰一碰,下意识后退,从身上找来一个干净手帕,把自己的手指擦了个干净,但还是不敢碰。
这画,这画确实平和。
不是一般画师装作平和,而是画师本人就有一颗包罗万象的心。
所以他笔下的人都是那样可爱生动。
打马而行的纨绔子弟也好,挑着货担的小贩也好,又或者对书不感兴趣,却要强装读书的书生也好。
都是鲜活的,包容的。
这幅画里的世界,可以容纳所有人。
雷同祖又往后退几步,生怕自己身上的污浊之气毁了这幅画。
台下的人看着雷同祖的动作,皆是一头雾水,大家都等着上台比试呢。
谁料对方竟道:“我输了。”
说罢,把身上带的颜料都留下。
雷同祖所带的颜料,皆是上乘之物,不乏用宝石磨粉所做,用在画作上,多少年都不会褪色。
他这意思,就是自己还未比已经输了,那就干脆不画了,把这些赔给青堂即可。
雷同祖都认输了?!
众人拉着他询问,雷同祖指着那幅画,直接道:“此作画的是最功利之事,用的却是最平和之态。”
“我比不过。”
说罢,雷同祖让人给他挪个位置。
他也要在这看热闹!
好在他是名人,还真的有人让位置,否则根本没地方看热闹。
经过雷同祖这件事,不少人对此画的价值又有了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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