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可石兴县没什么好地,种的庄稼也不像样子,他们石兴县的人,注定是要当矿工的。
他挖了十年的矿,娶妻生子了,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甚至做好准备,等他儿子十四五的时候再下矿,因为下矿太累了。
他爹娘四十多就没了,他不想让孩子也这样。
可最坏的事情发生。
甚至是整个石兴县都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矿洞下面渗水,渗得特别厉害,矿洞废弃了。
晁山知道这种情况,就是挖到水了,再往下挖,积水会更多。
一旦这种情况,这矿井也就废了。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陆陆续续五年里,石兴县的矿场几乎都出了同样的问题。
一拨又一拨人的过来,说矿洞离得近,什么地下水基本都在同一个位置,这些矿洞开采的时间也差不多,所以不到八年内,石兴县的矿洞都完了。
这话说得没错,石兴县最大的矿洞永兴矿场也出了同样的问题。
从那个时候开始,石兴县的人就完了。
彻底完了。
种地的收入不够吃饭的,矿洞又废弃,就连自家的孩子,也只能去捡捡掉落的石炭,好换个银钱。
晁山家也完了,孩子是不用去矿洞吃苦了,可连吃饭都成大问题。
他只能去肃州城里做工,虽说他肯下苦力,也能坚持,还有力气,但做工到底不稳定。
于是他想着,自己力气这样大,要不然去拉货。
也是巧,当初矿场的主人,他们家改做货运好几年了,晁山想着反正认识,要不然去他们那算了。
那年晁山已经三十五了,为人踏实沉默,以为老主家会照顾。
谁料那老主家觉得他们这些矿工们晦气,招他们过来之后,不是打就是骂,给钱也比别人少。
因为老主家私下说。
都是这批矿工不会干事,所以矿洞才废弃了的。
晁山挖了十几年的矿,第一次受到这种指责,气得他差点打人。
不过在动手之前,被一个叫马老三的汉子拉住。
这个马老三长得五大三粗,眼神带着戾气,问他要不要干一票大的。
什么大的?
里应外合。
把这鳖孙家的货物给抢了!
晁山刚开始吓了一跳,是不愿意干的。
但是那矿场主人改了货运之后,对他们依旧很不好,非打则骂,饭也不给吃。
还有些行径,晁山都不想说。
所以在马老三第四次找来的时候,晁山咬牙:“干了。”
那会晁山三十六,被主家的刁奴打得血淋淋的,正在家里养病。
跟着马老三之后,晁山才知道,原来石兴县有不少“沙匪”,大家都是没钱吃饭,这才跟着劫道的。
他们这地方偏远,而且本地人,对当地的路很熟悉,被追得着急了,直接换身衣服,又是当地的良民。
晁山还看到一个人,那个人的女儿被一户人家抢了,当时他在外做工,还是女孩母亲拼命护住。
可他家的妻女都被卖掉。
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散了,当晚就放火烧了那人全家,之后跑不见了。
其实这不是晁山头一次看到这人,出了那事之后,晁山见过他在县里买馒头,不过他就当没看到。
一个是不敢惹这人,二是觉得那一家人确实该死。
原来是当沙匪了。
这样的人做沙匪,晁山很能理解。
马老三手下有不少这样的人,要么是要犯,要么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像晁山这种,蒙面是沙匪,换身衣服是良民的也有不少。
不过说起来,沙匪帮这种组织,靠近商路的人,多半是不参加的。
他们临近商路,日子更好过。
也就是他们这些穷得掉渣的十六七个县,临时当当沙匪。
大家彼此或许都认识。
但是平常只字不提的。
马老三也不是谁都要,肯定要筛选的。
就是这人的亲戚筛选得不好,放进来两个愣头青。
石伟忠石伟阳这两人,跟马老三的亲戚一起打劫,竟然劫到新知州头上!
这是他们沙匪帮最大的一次危机。
好巧不巧的。
石伟忠石伟阳还被发现了。
谁让新知州竟然来了石兴县,还帮着石兴县重启矿井。
这当然是好事。
抓到这两人,那就不好了。
其实那几天,马老三跟那一群亡命之徒随时准备跑,要不是还有家人在这,他们早就跑没影了。
可事情传出来,那俩人好像咬死的很死,根本没有指认其他沙匪,更没有提太多的事。
新知州的处理方法也是轻拿轻放,甚至没有对外讲。
虽然之后知道,不是石伟忠石伟阳咬得死,什么都不说,是新知州都没问。
或者说,新知州已经知道,沙匪就在石兴县,甚至肃州本地流窜。
但他没有管。
不对也管了。
恶性的管。
普通的并未多说。
但是怎么说呢。
他们石兴县这些“沙匪”也金盆洗手了。
为什么?
石兴县的矿井重启了啊,大家又有活路了,谁还做那种刀尖舔血的事。
反正晁山不做了。
沙匪兄弟们也表示理解。
本以为也就石兴县的人这样幸运。
谁知道大家都有金盆洗手的机会。
因为纪大人在带着他们十七个县赚钱,从矿场到橡胶,还有之后建水泥厂,以及找水泥工人。
尽量选择他们这十七个县的人。
那商路沿途的九个县日子相对好过一点,就把机会给他们了。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
但他们这些穷地方的人,却是能感受到的。
那九个县其实也没什么不满,因为随着货物的增多,他们挣的钱也多了。
一两年下来,没事去做沙匪的人日渐少了,穷凶极恶的沙匪被抓了。
西北战乱,矿工协会加上橡胶协会的人全面搜查,马老三他们无路可走,只得出逃。
谁知道他们几个人半路遇到蛮子,双方就那么打了起来。
马老三还有几个身负血海深仇的,莫名其妙立功了?
甚至还可以换个身份?
晁山都觉得这故事曲折离奇。
但仔细观察的话,留下的沙匪确实都有苦衷。
纪大人是不是都知道啊。
他什么都知道,也没有强硬的剿匪。
就是给他们活计,给他们生路。
不过最解气的,还是那几个老主家,他们从矿产买卖转到货运,之后又去搞橡胶。
前面两个都赚钱,后面一个,听说赔得血本无归。
等他们再想回货运商会的时候,那时候的货运商会已经换人了。
晁山知道,无数人从心底里感激着纪知州,所以纪知州离开,大家都主动过来送行。
马老三也来了,还有很多兄弟们都来了。
对了,他在矿工协会还学了字,知道什么是为民请命,也知道什么是大公无私。
说的就是纪大人。
但纪大人还是要离开,幸好他把矿工工友们留下的万民伞强行塞到大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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