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盛杯
卫澜姬目光上挪,仰视着她,眼尾泛红,惯会勾人的美眸现在却蒙着一层薄雾,如一滩不平静的秋水。
此时的他低贱落魄却仍能发挥出我见犹怜的本事来。
宗政长芸淡然一笑,“郡守又何必辣手摧花?既然是他人先动的手,以牙还牙,也是正确的。”
卫澜姬身体一震,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位高高在上、喜怒不定的皇太女竟然在为他说话?!
“你面上的乖顺都是演出来的,其实你心烈桀骜,另有野心。否则那一曲《将军令》你是弹不好的。”宗政长芸松开手,大袖一挥,站起身来。
不知为何,她离开的时候,卫澜姬有一瞬的怅然寂落,下巴处还残留着宗政长芸指腹的余温。太女果然是太女,一席话就指破了他的心。
“楚郡守。”宗政长芸双腿修长,身形高,看向标准身高的沧平郡守也有点俯视。
“臣在。”楚郡守弯腰应声。
“此临行宴办得颇为精彩,郡守有心了。天色已不早,回京的路途遥远,我们就此作别罢。这澜姬孤收了,你的意愿孤也会转告父皇。不过,”
宗政长芸顿了顿,深远的眸目精厉地落在郡守身上,继续说:
“郡守若想在职位上有所提升,得下功夫在治国理政上,多做出些造福百姓、推动芸神国发展的大事,而不应该被阿谀奉承之不良风气迷惑、消磨了心智。”
郡守闻言,身体如被冰封,僵在了原地。他面露惭愧之色,顿感无地自容。
他今年已四十岁了,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就来了沧平郡,勤恳管治了十年有余,终惆怅于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更广阔的天空可以施展。
某一天,他听取了妻子的意见,想学前人献美人于权重者以得到自己所求。这一年来,私心占了上风,却不曾想此举有伤大雅,循了那阿意取容的劣性!
“臣,知错!请殿下责罚。”楚郡守沉声说着,欲想朝她跪下,被宗政长芸拉住了。
“无需如此,孤只是给你提建议。”太女悠悠说道。
楚郡守精心为她设宴、献之歌舞,尽管是有所目的,但她也的确“受礼”了。
“孤回去后会给你一个京城同品阶的职位,在这之前你可以同府上家眷做些准备。孤只能帮你到这,至于,郡守在京城能否坐稳自己的位置,是否能再往前迈几步,就看郡守你的能力了。”
宗政长芸此举看似在帮楚郡守,实则也给他留了一份恩情。往后楚郡守多半得站在太女党派。
三皇女想到这里也只是淡淡带过。她与太女自幼感情好,太女继位也名正言顺,她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郡守不敢相信的震在原处,没想到自己朝暮所盼的事在今日能变成现实。
尽管他知道,在京城上任定不比他待在沧平郡做这一郡之长来得舒适、自在。
但这为他而大敞的皇城城门,是他渴望大展抱负、迈向自己理想的第一步。
他正郑的重重跪下,衫袖一展,双手贴于额间,腰杆挺拔,向她作礼。
“谢殿下!幸得殿下信任,微臣愿为殿下竭尽所能、肝脑涂地!”
宗政长芸也不拦了,唇角微扬,抬手道:“言重了,郡守在沧平做出的成绩孤是看在眼里的,起来罢。”
“如此,孤和皇姐也该走了。”她朝三皇女偏头一笑,随后双眸流转到还跪在地上的卫澜姬身上。
卫澜姬低着头,一双紫绣嵌金线飞龙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随即,一只修长细致的手朝他伸来,手掌摊开,能看见掌上清晰的纹路和常年握剑而留下的细细薄茧。
卫澜姬恍然抬起头来,有些失神地看着她。
宗政长芸浓重的睫毛微动,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还愣着做什么?还要孤请你吗……噢,你不想走。”
她欲想收回手却猛的被他拉住了。
“不,殿下,澜姬跟您走。”卫澜姬收起心中纷繁的思绪,说着就欲图站起来,不曾想腿跪得麻了,他又站的急,身子不稳将要摔地上,可他此时又偏偏攀着宗政长芸的手。
她眉头一蹙,身子前倾,一只手臂张开,从卫澜姬的腰后环抱住了他。一具柔软而馨香的身体便贴上她胸膛,他垂落的一缕发丝落于她指尖。
卫澜姬感受到心跳加快的同时暗生尴尬。
以前他还对许多故意摔倒以求投怀送抱的戏码不屑一顾,觉得千篇一律、落了俗套。没想到今日竟轮到了他。
“你确定你杀的那同侪死透了吗?”宗政长芸的声音冷不伶仃的响起。
卫澜姬听出来了,此话的言外之意是指责他此时的冒失,在她面前都能这样,更别提杀得了人了。
卫澜姬双眸弯起,说:“殿下莫取笑,澜姬害怕。”顺势低头埋在她怀里故意作“恼羞”之态。
宗政长芸: ……
第18章 这个殿下不太冷
后来,入了东宫卫澜姬才知道,在郡守府里要学的琴棋书画、礼义廉耻,是要他们按着太女前未婚夫的模样培养着。
马车里,卫澜姬收起了回忆,他渴望宗政长芸的回应,故轻咬她舌头。
他陪在她身边四年了,有些话有些事,说了很多年也做了很多年,渐渐的却要变假成真了。
长芸觉得卫澜姬的吻总缺了点力道,感受到他咬她舌头,她才懒懒的强吻过去,带着不容抗拒的,能令天下臣服的劲。
卫澜姬的舌头被她攀缠、吸吮着,他心思颤动,握着她的手贴上自己衣裳,带着她的手穿过他开敞的衣领口,触及煨烫的胸膛,再慢慢摸索下去,在手快要抚上他的小腹时,太女咧开尖尖的牙,冷然咬破他的唇,细嫩如花瓣的琼唇被咬出血来。
卫澜姬吃痛的低呼一声,只能放下手来。
长芸抽出手搭在他的肩上,将其扑倒,压于身下,旋即从桌底抽出一条牛皮绳来,不一会就把他捆绑得动弹不得。
一车旖旎就这样被破坏。
卫澜姬恼羞成怒的娇声喊:“殿下!”
长芸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道:“这是对你夜间擅自出宫,肆无忌惮追踪孤的惩罚。”
她看着他,唇边漾起邪气的笑容,酷戾中三分狂肆,眼神煞亮,亮到逼人。
宗政长芸背过身去,下了马车。
命令萧月驾驶马车带他回宫,回宫后才能给他解绑,自己则带着楚丹离开。
夜风飞舞,扬起了她的如瀑墨发与长袍一角,长芸捏着红玉板指,偏头低唤:“楚丹。”
“奴婢在。”
“把楼里那几个酒后生事的宵小解决了。”
“诺。”
…
…
宗政玺握着一柄剑划过,想逼开宗政长芸,而她却起身险险避开凌厉一剑,一扭身扬起袖袍,一股劲道将剑朝他直直抛出。
宗政玺反应也算快,侧过身子躲开了,但还未等他站稳阵脚,宗政长芸就已经闪身来到他身前,以掌做刃。
只是这手掌在离宗政玺脖子还有几厘米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宗政长芸收回手,向他抱拳:“父皇,冒犯了。”
宗政玺不但没有半分生气,反而满意地笑了:“不错,抛剑是第一招,掌刃是第二招,趁敌人避剑之余攻击对方,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抛剑也意味着弃剑,乃险招,非到万不得已不可用。”
从前,在还未封号称帝之时,宗政玺就教他的孩子们学剑了,后来他登基做了皇帝,因为政务繁忙,渐渐的,就只教长芸一人了。
宗政玺想,长芸对剑的悟性高,再加上后天的勤学苦练,如今的剑法日趋成熟,甚至超过了他,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芸神国的太女就该如此。
“女儿受教了。”宗政长芸神色几分认真。
宗政玺把剑递给身后的陆公公,忽然问道:“你与那苏玉堇近日相处得如何?”
“距离适当,相敬如宾。”宗政长芸想了想,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也没有心思把苏玉堇新婚夜错食春药的事告诉父皇。
宗政玺点点头,他了解长芸,长芸性子冷,心思重,很难让外人轻易进入她的心。
“关于联姻一事,父皇没有给你拒绝的机会是父皇的不对,父皇向你道歉。日后你若看上了哪家少年,只管带回宫来,父皇都支持你。”宗政玺拍拍宗政长芸的肩膀,希望能给女儿做点补偿。
长芸嘴角抽了抽,忽然可以理解书中的宗政长芸为何面首三千了,原来被纵容是这般滋味。
宗政长芸是胎穿到这个世界的,所以对长芸原身一家的感情也比较深。
她的野心大,掌控欲强,却多年对诸般朝务不管不问,甚至对她所渴望的兵马与权力有避嫌之意。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父皇信重她,早早便立她为皇储。
她知道父王对她的信任与偏爱,所以比起做一个功高盖主、容易受外界因素而激化父女矛盾的皇太女,她更愿意收起锋芒,以孝为先,做父皇可安排、可保护的皇太女。
其实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外尽管冷血无情,对内却愿意为至亲之人牺牲小我利益。
“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宫休息罢,下午还要去书院报到。此行前去,望你能有所收获……”宗政玺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了,父皇。”长芸在心中低低叹了声气。
…
…
蓝白的天空下,金色的琉璃瓦重檐顶灿烂辉煌。殿檐斗拱、梁柱、额枋,装饰着红蓝点金和贴金彩画。银琐窗,朱漆门,彩凤台相互衬映,色彩多伦,明艳照人。
只是这宫宇再好看,太女今日都无心观赏。
“太女殿下万福金安。”苏玉堇身穿一袭银白宫袍,朝她行礼,身后的柳非亦跟着行礼。
长芸抬手示意他起身。
“不知殿下是否有空,与臣一同用膳。”他这般说道。
是到了用膳的时候,想到下午还有事情要办,长芸也不作推辞,点头同意了。
不一会儿,桌子摆上的美食琳琅满目,苏玉堇吃了一些便没有再吃,他想了想,终是开口问:“殿下可知,芸神国的下一步打算?”
不知道鹿白书院的伙食怎么样,所以宗政长芸这次吃饭倒也勤快,听到苏玉堇问她,才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殿下可以告诉臣一些臣能听的。”苏玉堇轻声说。
今日早晨,他收到了云国传来的信,说他大婚当天,芸神国派了一部分援军到云国,云陆两国的战事也得以缓解,只是陆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此时芸神国的立场依旧重要。
“你放心,父皇如今的想法就是要与云国合作,将云国在陆国手上丢失的城池一一夺回。”宗政长芸说罢,便继续吃饭。
习武之人的饭量不可谓不大,想当初在军营,长芸每顿都需要至少三碗米饭垫肚。
“圣上待云国这般好,想要的又是什么?”国家利益是外交的出发点,苏玉堇不免有些忧心芸神国的目的。
宗政长芸喝下半杯酒,清声道:“父皇想要的无非有三样。一,与云国延续友谊。二,功成以后,获得云国清、晏两城。三,与云国合力,并攻陆国。
苏玉堇,该说的孤都已经说了,作为联姻皇子,你只需安分守己,待在东宫中,哪也不去。要知道,在这宫里宫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两国联姻,又有多少反动势力想要杀了你来破坏两国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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