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盛杯
“一百两银子两次。”
“一百两银子最后一次。”
长芸举起手牌,不作犹豫地加价:“一百二十两。”
半路杀出一匹黑马,众人一片哗然,好奇的人纷纷往后看,只见原来是一个年轻英俏儿郎和他身后的美人。
有人的目光在卫澜姬身上打量了半晌,青丝披肩、朱色罗裳,明艳佳人,遂有些了然的模样收回目光。
“一百二十两一次”
“一百二十两两次”
“一百二十两最后一次”
拍卖师最终敲锤:“成交”
长芸正觉得现场氛围有几分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只跟着领头的工作人员进入后台交钱。
拍卖师将玉碧药瓶递给她,顺带一张使用说明书,还笑说了声:“祝你们俩爱河永浴,百年好合。”
长芸顿感不妙,打开说明书看,脸色有些青白,眉头突突作响。
卫澜姬好奇也过来看了,顿然失笑。
纸上所显的药品说明是——
名称:玉露娇功效:产生和增强性欲望,使性冲动更加强烈从而更加完美。可以帮助催情、增强性能力,无副作用。
底下还写有不甚隐晦的使用方法步骤。
原来这次拍卖的物品中有两个药物会被拍卖,一瓶是这玉露娇,另一瓶才是弥济铺的养生药。
长芸知道自己买错东西后,面无表情的把药瓶推给了卫澜姬,没好气的说:“你是那玉露娇吗?”,转身就回拍卖现场。
若长芸今日没有乔装打扮一番,只怕又要被朝上某些老不死的弹劾她身为皇太女,带着妖姬,招摇过市,当众高价竞拍春药,骄奢淫逸,败坏风俗了。
药瓶推给他的动作很随意,卫澜姬及时接住,药才不至于摔地上。
他唇角勾起,笑眼弯弯,跟上长芸。
宗政长芸回到现场,不受这个小曲折的影响,一路劈关斩将般把价格越抬越高,最后以高出对手五十两的差距,毫无悬念的拿下了弥济养生药。
…
走出拍卖厅,路过一楼馆,一个衣上有风尘的说书人正站在桌案前。在众人的围观下,折骨扇往桌面一敲,便开始有声有色地说起七夕的故事:
“在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银河横贯南北。银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世间无数的有情男女都会在七夕夜晚对着星空向织女祈祷自己的姻缘美满……”
返程的路上又走到了那一家卖同心锁的铺子,卫澜姬发觉自己还是很想买。但自己买就没了意义,又误于同心锁的寓意,不知殿下会怎么看。
“娘子,让你的夫君给你买一对吧。”这时那个机灵讨巧的孩子又朝他们喊着,他的眼睛雪亮,炯炯有神。
卫澜姬听这称呼,心念一动,在衫袖下的拳头轻轻握了握。
宗政长芸终是走了过来,她低头,呼吸无意间撩过卫澜姬的耳廓,惹得他的心中激起一片涟漪。
“有想买的吗?”长芸低声问。
卫澜姬指了指青铜色的那对,回看着她,笑容灿烂:“公子,妾身喜欢这个。”
长芸便付钱买下了。
这是殿下在七夕节第一次给他送礼物。
卫澜姬看着摊开的手掌上躺着的两把同心锁,心里多了几分感动。他亲了亲长芸的侧脸,以表心中的欢喜。
两人继续在路上走着。
一个稳重厚实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方宁静:“太女殿下。”
宗政长芸回头。
见来人竟是穿着一身官服的楚穆。
楚穆正恭恭敬敬地朝她拱手作揖。
“楚侍郎。”长芸扬起唇角,伸手抚抬他的手臂,示意无需多礼。
“楚大人。”卫澜姬亦朝他微微欠身,声音有温度,心却是冷的。
楚穆用了四年的时间,早已从正四品的沧平郡守跃升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
楚穆点点头,以示对卫澜姬的回应。
四年前,他就觉得卫澜姬不论容貌举止都是他所找的男子中最出众的。只是卫澜姬对同侪下手狠辣,他走后,楚穆在他房中找到了那具尸体,尸体脸上的狰狞与惊恐郡守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不料卫澜姬这般执拗荼毒的性子竟能被太女看中,他被收入东宫便一步步往上爬,竟也成了太女侧妃。
太女能看得上这样的人,或许是因为——太女也是这样的人。冷硬无情、决绝野心、杀意果断,也……善于伪装。
“楚侍郎是陪夫人来参加这七夕游会的?”长芸问。
“殿下言笑,臣只是刚办完公事,正欲回府恰好路过。”楚穆和长芸边走边道。
“但,殿下,臣有一事相告。”楚穆说罢,眼睛撇向卫澜姬。
卫澜姬秀眉紧蹙,但也明白事理,故不作纠缠:“臣妾暂行告退。”
长芸颔首,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 “何事?说来听听。”
“臣斗胆微言,陛下欲生辰宴后第二日派骠骑将军领兵援助云国。”楚穆以极低的声音说着。
“前夜,我跟着户部尚书入殿,准备禀述生辰宴的诸般事宜,正巧看到骠骑将军从陛下殿内出来。我与骠骑将军有些旧交情,事后便委婉地问出此事来。”
长芸脚步一顿。
第32章 血月之夜!
楚穆自她四年前举荐进京为官后为避党羽之嫌,再没和她有过多的交集。但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官署职务上,他都隐隐帮着以薛右相为首的太女党,极其细微隐晦的暗中相助,玺芸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遂不关注,其他皇子党派的人也察觉不出来。此刻太女却看得更清晰了。
楚侍郎此举是要向她表诚心。
这个消息来得及时,确实是她所需要的。
楚侍郎此刻低垂着眼睑走路,不再说话。
其实,众皇子皇女之间,最有上位者心性的,最受圣上偏袒的,甚至武力最强的,都是太女长芸。这阵子圣上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朝堂上有多少人的心思在蠢蠢欲动,他觉得这时候有必要向太女表明立场。
“楚侍郎,四年前,孤觉得你是一个能人,愿遂你心愿,让你这只大鹏能在更广阔的天地畅游。四年后,孤觉得你是一个正确且聪明的人,是非分明,阳谋遁形。”太女给予他肯定的回答。
“谢殿下夸奖。臣只是觉得皇储之位殿下不仅要坐稳,还要以压倒性的强大驾驭好,才能避免历来皇储之争所牵引的朝廷动荡、山河不安。所以,臣愿以己微薄之能,助殿下一臂之力。”楚侍郎发自肺腑的声音坚如磐石。
几年不见,楚侍郎的为人处事是愈发的不骄不躁了,从长芸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的每一步都做得很好、走得很稳,纵然长芸有着不信任任何一人的凛冽霜心,此刻也因为他的这一番话,愿意承他的意。
“楚侍郎有心,孤懂你的意向。今日的情,孤领了。希望你能在明面上继续保持中立,若有事急,孤需要你的帮助。”长芸收起一贯散淡的漠然神态,语气凝重地说着。她的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似是要委以重任。
“是,幸得殿下信任,臣会的。”楚侍郎郑重的向她行礼。
…
萧月楚丹站在马车前等候。
“你说这楚侍郎在和殿下谈什么,这么久都没回来。”楚丹无聊地擦拭自己的剑,把剑擦得铮亮铮亮。
萧月双手环胸,摇了摇头。
最先看到长芸身影的卫澜姬眸光微闪,迎上前去。萧月和楚丹这才见自家主子回来了。
“殿下。”卫澜姬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长芸此时的脸苍白而毫无血气的。
“殿下,你怎么了?可是那楚侍郎说了冲撞你的话?”卫澜姬沉声问,眼尾闪过一线杀意。
但他仔细回想方才两人对话间的一举一动,似乎并无不妥。
宗政长芸唇色发白,她摇了摇头,走上马车的台阶,却因一步没踩稳,身子直往一边倒,卫澜姬急忙扶住了她。
长芸的意识有几分涣散,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隐隐发热,连呼吸都要被窒住,突如其来的灼烈之痛,令她身子一震,喉咙一瞬腥甜,压弯了腰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卫澜姬脸色一变,立即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看天,天空云雾渐散,竟露出一轮鬼魅如魔的暗红色圆月。
七夕之夜竟出现了血月!
殿下平素修炼的禁术冥火会在血月之夜反噬其身。
“立即回宫!”长芸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嗜血的眼神透着无尽森冷。
她推开卫澜姬,自己走进车厢。卫澜姬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想要跟上却被萧月楚丹拦下:“卫侧妃,请乘坐后面的马车。”
“放我过去,我要照顾殿下。”卫澜姬握了握拳,冷声说。
萧月楚丹却不作一丝一毫的退让。
马车内垂帘间传来长芸深重的威逼声:“胡闹。你来作什么,当祭品吗?”
卫澜姬听出她语气中夹杂的怒意,想必她还在忍受着疼痛。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惹她不快的。
卫澜姬抿紧唇角,立即转身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长芸感受到体内隐约某处脆裂的声响,冥火似在她血液里逆行流淌,万般强烈地牵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一辆玄顶沉檀马车急急地抵达东宫,长芸撩起幕帘,后颈上迸起的根根青筋藏匿于衣领之下,她下了车,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殿内,萧月和楚丹尾随,厚重的殿门合闭。
长芸站到高架前,楚丹抹去眼泪和萧月相互配合,像往常一般,用特制的刚韧绳索将她的双手和双脚紧紧固定在高架上。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殿下疼到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一定会杀人,或是自残。
每当血月之夜,长芸就会把自己囚锢在昏暗的宫殿内,尽管疼痛欲死,仍然独自承受。
因长芸下了“所有人不得入内”的命令,几位士兵重兵把守,在门外守着。
卫澜姬进不去,只能在殿外等候。泪水打湿衣襟,他的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萧月和楚丹已退至远处,长芸的四肢被禁锢,她额间的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而紊乱,身体蜷缩成弓形,像是在试图减轻那股钻心的烧灼之疼。她的嘴唇死死地抿着,仿佛在努力抑制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痛苦呻吟。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苦痛而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这次的血月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直到乌云渐渐消散,月亮的颜色由红转白后,卫澜姬拽过一位士兵的衣领,硬声说:“现在本侧妃可以进去了吧?”
几个士兵相互对看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兵器,让出路来。
卫澜姬推门而入,此时的他没有闹腾,显得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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