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烽火尽染
“行了,咱们言归正传吧。”
谢湛发言之后,其他人都将平州宝钞放到一边去。
一时半会之间,他们还没能完全弄清楚它的作用。
但就目前看来,这玩意也就在平州能用,在大黎,谁会用啊?
谢湛终止这个话题,是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们大黎要发行大黎宝钞,也无法做到快速地铺开,然后起作用。
世家权贵,都精得很,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让他们拿真金白银出来换大黎宝钞,他们不一定愿意。
另外就是民间,民众对新鲜事物的接受需要一个过程,这就需要时间,而他们现在恰恰最缺的就是时间。
再者,对他们来说,税改一事,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半途而废。
……
近期,大黎因为这个新税法,举国上下都热闹无比。
宋墨将林染借了出去。
一时间,长安城里,又是杀了个人头滚滚。
大黎的地主富人们难受呀。
家中年轻一代的后辈就怂恿他们啊,朝廷这样子搞,他们不如田地商铺变现,拿银子走人算逑。
老一辈的犹豫啊,去了平州,又怎知平州不会学大黎这一套?
小辈们觉得,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愿意去平州。就算平州最后学大黎这一套,但晚挨刀总比早挨刀来得好。
但是谢湛早就防着这一招了,下令近期官府不予以办理田契地契等更名业务,也就是说,这些资产暂时不能流动。
而且,即使官府不出这一招,大黎的田地这个时候转手,首先是卖不上价,其次是愿意接手的人还是少。
得,别想卷款跑路的美事了,都趴着挨刀吧。
不过,平州那边还是可以投资一点的。不然家里的那点子东西总是被朝廷惦记。
平州,昌黎
大黎实施新税法的消息传回平州。
吕颂梨和属下们也在讨论此事。
郭翀赞道,“州长料事如神,大黎果然启用了章老的税改法。”
吕颂梨笑道,“大黎这是不得不用。”
思及目前大黎的状况,在场众人点头。
吕颂梨将呈上来的内容看了一遍,“谢湛还是聪明的。”
他并没有照本宣科地照搬章仲贤总结归纳出来的税改法,只收银子,而是根据大黎的实际情况,收取钱粮。
另外,在实施新税法的同时,还减免赋税了,直接让老百姓受益,同时,因为避免了地方官员的吃拿卡要等,朝廷收上来的税也没有减少。
谢湛很清楚,清丈土地,得罪了世家权贵,那就必须获得平民的好感,总不能两头都不靠吧。
“他再聪明也没用啊。”他们州长已经布好了局在前面等他了。
州长就像下棋一样,因势导利,这一步步的,逼得大黎不得不走上税改这条路。
这就是阳谋的魅力所在。
薛诩也说道,“谢湛这一次,要站到世家的对立面上去了。”
新税法,这是要动他们世家的命根子啊。
“啧啧,谢湛这次怕是不想好了。”吕德胜幸灾乐祸地道。
“可惜不是他亲自动手,而是让萧群去推动此事。”董济川也摇头。
萧群此人怕是难以善终,甚至有可能祸及子孙。毕竟他先是得罪了大黎的世家权贵,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加上有州长所设之局,等结果显现之时,便是他授首之日。
吕德胜闻言,不高兴了,说来说去,这谢湛还是精明!
吕颂梨道,“谢湛有宋墨的支持,他还是大黎的兵马大都督,手握兵权。一时间,世家怕是搞不过他。”
“州长莫要小看了大黎的世家权贵。”薛诩提醒。
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
世家之危害,前朝之时,甚至达到了废立一国的地步。
世家们铁了心地搞谢湛,谢湛的日子不会好过。
“没有小看。”吕颂梨笑了笑说道,“谢湛之危不难解决,要解决世家的问题,唯有科举取仕,任用寒门子弟。”
“州长!”
他们没想到,州长竟然随意地就给出了谢湛之危的解决之道,州长岂不知隔墙有耳的道理?
吕颂梨挑眉,难道只许他隔墙有耳,就不许她故意给谢湛挖坑吗?
她给谢湛挖坑,那是一坑接一坑,坑坑不一样。
第667章 挑拨
就在大黎朝廷,为实施新税法,清除各种阻碍,开始清丈土地时,平州出动的商人们正挥舞着大笔的银子在大黎买买买。
只要有人敢卖粮,不管多贵,平州都敢买。
因为战争虽然开始了,但局势尚未糜烂。再者,此时距离夏收已经不远了,卖粮的人还是有的,他们都觉得撑过这段时间,江南一带的夏粮下来了就好了。
也有粮商开始惜售了,毕竟战乱时期,没有什么比粮食更让人安心的了。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然后这些惜售的粮商发现,他们虽然不卖粮了,但是平州的商人收到的粮食依旧不老少。
他们不禁疑惑了,这个时候了,究竟是谁在卖粮啊?
卖粮的世家大户们:……
世家大户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平州方面行了方便。
另外一个原因当然就是皇帝不做人,竟然同意让谢湛乱来!新税法虽然是萧群这个太尉提出来的,但谁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谢湛这个兵马大都督啊。
皇帝和谢湛做了初一,就别怪他们做十五!再说了,粮食是他们的,他们想卖就卖。
另外的目的嘛,自然是交好平州。
他们是知道平州商人在暗中买粮,知情不报又怎么了呢?帮着掩护一下又怎么了呢?
世家们深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当逢乱世时,他们习惯多方投资,要么蛰伏于幕后,自己不走上前台,推举一个领头人出来,回避最高风险。
此时,最适合他们的模式是多方投资。可惜平州吕颂梨势力之崛起,太快了,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投资她。
不过,听说吕颂梨这个平州州长怀孕了,她肚子里的这一个,不拘男女,都很有可能是秦吕集团的继承人。
观那位的行事,女子在平州是可以为官的,虽然现在没有女子担任要职,但以后未必没有。
故而,家里适龄的男娃和女娃都该培养起来了,特别是女娃,需要选择另外一个方向培养。
自打吕颂梨怀孕之后,不管是平州还是大黎,有点见识的人家都开始培养家中的女娃了,甚至有人建立了女子私塾。
吕颂梨得知消息时,一笑置之,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这些人有投机心态,但也间接地提高了女性的地位。
鲜卑王庭
平州和大黎都在改革,政策推陈出新,这么大的动作,拓跋可汗并非没有察觉。
他们鲜卑王庭的成员一起讨论了好久,能看得出来大黎弄的那个新税法,是想多收税;但平州发行平州宝钞,就让他们看不懂了,感觉好处不大啊,至少比不上大黎的新税法。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大黎和平州都在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所以,他们鲜卑也不能落后。
于是,拓跋金被委以重任,尽量地为鲜卑弄来粮草。
所以,拓跋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曹华庭。
双方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都在暗中交易,拓跋金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曹华庭应邀前来,十六岁的少年特意蓄起了胡须,薄薄的胡须覆面,让他显得成熟一些。
酒过三巡,拓跋金说起了他的目的。
曹华庭点了点头,只道他晓得了,没答应也没拒绝。
拓跋金乘胜追击,想将事情确定下来。
曹华庭依旧没有松口,他敬了拓跋金一杯,笑道,“拓跋二王子,你为了鲜卑真是费尽了心思。”
拓跋金矜持地点了点头,确实啊,嘴上却道,“没办法,我也现在也就这么点作用了。”
“二王子何必妄自菲薄呢?在曹某看来,你在七位王子中能力是很出众的,至少不比大王子差。便是下一任可汗,也能当得。”曹华庭像是醉了,说话有些放肆。
拓跋金没说话,倒是他边上的心腹说话了,“曹东家有所不知,我们二王子不能挽弓上马、带兵打仗了,也就没有了成为下一任可汗的可能。”
曹华庭一脸惊讶,“不能挽弓上马和带兵打仗,就没资格成为下任可汗了?这也太不合理了!”
“没办法,我们鲜卑就是如此。”
曹华庭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汉人就不这样。比如现在大黎的皇帝,平州的州长,又会什么呢?身为人主,不一定得文韬武略过人的,只要具备不屈不挠的雄心、坚定的信念,并善于用人,且赏罚分明等优秀品质即可,至于文武这事,自有麾下贤能为其分忧。”
“当初二王子去追击平州军队,受伤之后二王子才没办法上马征战,这也不是二王子愿意的啊,凭什么就没资格继承可汗之位了呢?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砰!拓跋金眼睛一眯,将手中的酒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曹华庭,你在挑拨离间?”
听到这话,曹华庭气得睁大了眼,“我有什么好挑拨离间的?”
他挣扎着站起来,“二王子,和你说两句推心置腹的话,你就这样看我的?行行行,算我倒霉,就不该多嘴的!”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拓跋金的心腹连忙去扶他,安抚他。
曹华庭执意要走,那心腹没办法,只能扶着他往外走,还一边和他解释二王子不是故意的。
曹华庭气哼哼地道,“我承认,刚才我那话有私心。毕竟我们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生不做熟,我当然是希望二王子好啦。如果他能成立下一任可汗就更好了。”
“当然,如果他没这个心,或者最终当不上鲜卑可汗,将来我们的合作有可能……呃……”曹华庭打了个嗝。
曹华庭的话也很直白。如果他拓跋金这边没前途了,他就换合作对象。反正拓跋可汗有七个儿子呢,而且他说完就离开了,他手握大宗资源,才不受这鸟气。
“是是是,曹东家你是好意。”拓跋金的心腹好言好语一顿劝,最终才将人送上马车,让人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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