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手工麦饺的天阳峰
来往侍从手里做了扫地减花添叶的活计,脸上也挂着从容欢欣。
皇后自入宫以来就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连带着她宫里的人也小心谨慎,不敢摆皇后宫人的架子。
官家对上如何不知,对待这些服侍的人多是宽容的,后宫用度又是少了谁也少不了福宁宫,他们当然活的快活。
正殿内,几架青花缠枝水龙冰鉴错落的摆放着,源源不断的沁出怡人的凉气。
桌上瑞脑错金龙首炉喷出清淡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殿内的主人此时虽阖上眼,十指还在一颗颗的转着手上一百零八玉佛珠,张茂则弯着腰不带个人感情的将正阳宫发生的事说了。
许久之后,赵祯睁开眼睛,玉白的脸上不辨喜怒“她找的是赵贵人的麻烦?”
张茂则腰弯的更低了,听着上首的话,有些摸不清官家的心思,这些日子周围的人还不觉得什么,他却隐约觉得官家变了许多。
在他眼里,张美人不说往日的宠爱,就是如今张美人有孕快八月也是宝贝。
而赵贵人虽然也是陪伴官家许久,但别说旧情没有多少,肚子里也没有个宝贝疙瘩,两人孰轻孰重一眼就知,他却还是不敢贸然说话。
又把事情在心里细细的过一遍,方才谨慎的开口“官家,许是张美人孕中易怒”
所以才听到赵贵人的小话就忍不住了。
赵祯失笑,他这个陪伴了他许久的伴当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疑惑的是张美人发火的对象不对,过去这么多年,他还记得曾经的宠妃是如何的性子。
赵贵人说了这话是惹得她讨厌,但是前头还有一个同样怀孕又据说得了他宠爱的薛娘子在,她的矛头应该对准了薛娘子才对。
死后看着宋朝从盛到崖山之变,有时候自己发起疯恨天恨地,同居的老鬼也不理他,赵祯却平静下来了。
又一日日的思考政事,请教留恋人间不去的大贤和皇帝,将自己的治国政策推来翻去,想了无数遍自己从前做错了什么,又该如何改正。
上天垂怜,让他不知为何重来一回,刚回来那一日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心绪如海啸山崩一样起伏。
原以为一切都是没有改变的,赵祯凭借着从前的手段记忆,把朝堂的事逐渐推上了正轨。
在后宫中,赵祯却提不起兴趣,每个人都是曾经陪伴他却又离开,他知道她们会怎么做,有什么样的结局。
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谁知道突然从身边人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
薛娘子。
张茂则问“官家,薛娘子晋封的旨意已经发下去了,官家可要额外赏赐什么”
她是谁?听张茂则的话她是怀孕才被晋的,可是前世并没有这个人。
赵祯在这幅躯体中找到有关她的画面,一张含花带露的笑颜,这才想起来也是这一年披芳殿是死了一个姓薛的霞帔。
还是因为披芳殿的孟婕妤一向不争不抢,这次却难的来求他给薛霞帔提高身份下葬,这事奇怪才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来些微映像。
他新奇的看着这个意外的变数,想看看她会给赵祯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虽说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接触她,只是时不时想到赏赐一些东西下去。
这次他原本以为张美人会去找薛娘子的麻烦,可是好像什么人与事碰到她就会发生意外的情况。
赵祯扶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给赵贵人宫里送一些南边新来的珍珠,准许她可在宫中乘步撵”
张茂则躬身应是,心里暗想,官家果然是偏着张美人的,给赵贵人赏赐就是安抚她的意思。
不过赵贵人也不亏,步撵是才人位份的份例,准赵贵人乘步撵就是暗示要抬她位份。
赵贵人无宠,用一巴掌换了升位,也只好吃下这个暗亏了。
赵祯又开口“遣人去一趟张美人宫里,张美人不逊,禁足一月”
话里满是漫不经心,张美人确实是他曾经的宠妃,但是不说几百年的时光抹去了多少他的感情。
只说他从前对张美人的感情,也说不上什么情深似海,不过她说话行事的肆无忌惮和骄傲是循规蹈矩的赵祯所向往的罢了。
追封她为皇后更多的是看在三个公主和打击曹皇后上,无力的皇帝借着这个发泄着他被重重束缚的不满。
赵祯重新转动起玉佛珠,忆起薛冬羽在这次事里鹌鹑一样的害怕,轻笑了一声,小姑娘家家的。
张茂则心里更是翻云覆雨的,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罚了张美人禁足,又只是一月,看着罚的不重,但谁不知张美人有孕八月胎像又不好,说不准就被禁足气到早产了,张美人失宠了?
也不像啊。
就是想到脑子转筋,张茂则也想不到此官家已经非彼官家了。
在这个事里也被折了面子的曹皇后,按理也要安抚一下。
可在张茂则眼里皇后既不得宠又无子嗣,家世已经衰落,只占个位置罢了,自己犯不着为她说话。
赵祯更是视她如无物,生前他就不喜欢她,死后看到她在赵宗实移出他的灵位,要追封亲生父母为皇帝后装聋作哑,很是暴怒过。
但是时间能抚平一切,当然曹皇后最后也没落到好下场,被降低待遇,搬迁宫室,连太后的脸面都挂不上。
曹皇后今早原本是为了薛冬羽而来的,看能不能把这个新宠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却被张美人气的面色铁青。
众人走后,她闭了闭眼,突然把手掌狠狠的向紫檀木的桌子上拍去。
手上羊脂如意镯顿时碎成几截,破碎的玉面划破了手,鲜红的血迹渗出来。
一旁伺候的平嬷嬷大惊失色,失声大喊“娘娘”,如意顺心两个大宫女赶忙拿药箱的拿药箱,拣碎片的拣碎片。
曹皇后任由他们忙碌着开口说“我这个皇后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呢,我的命就这样苦吗”
平嬷嬷是她的奶娘,把曹皇后从奶娃娃带到这么大,在她的心里,即使是亲生儿子也比不得曹皇后,闻言心疼的不得了。
平嬷嬷落下泪来,还强撑着安慰皇后“娘娘不要乱想,您是国朝的皇后,满天下没有福气比你更厚的了,只不过总有些小人看不得娘娘好,您是主子再怎么也越不过您去”
曹皇后苦笑“这宫里唯一的主子就是官家。罢了,我今天气昏头了怎么说了这些”
平嬷嬷更是伤心,恨张美人恨的不行。
第6章 份例
受到巨大冲击的薛冬羽回到披芳殿后殿。
娘子这是怎么了,有人给娘子气受了?白柳一边麻利的给薛娘子褪去外衣,一边悄悄地给白杏递了个眼神。
白杏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呢,今日请安虽然发生了张美人的事,却也没有波及到娘子,可娘子确实一路神思不属。
薛冬羽靠在美人榻上,背后还被贴心的加了一个大枕头,她环视着开阔的内殿,心里百味陈杂,她觉得自己的心态应该改变了。
自己穿过来以后,不仅有温柔的孟婕妤罩着,低等小嫔妃的苦日子还没过几天就查出来有孕。
待遇顿时鸟枪换炮,住处从狭小的稍间搬到华美的后殿,日常饮食规格提高。
她就觉得自己拿的是宫斗简单版本了。
谁能想到,赵贵人一个比她有体面的多的妃子,只是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人毫不顾忌的上手打了。
见微知著,在后宫你要么有位份,要么有宠爱,要么有子嗣,这三样你总得占一样,不然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其中薛冬羽自认为宋仁宗的宫里宠爱最重要,仔细想想。
宋仁宗时代最出名的一个宠妃张贵妃和一个公主福康公主,在世时待遇都有很大差距,更不用说公主的母亲了。
其次是子嗣,虽然宋仁宗历史上最著名的就是生不出儿子,算上夭折的子嗣,也就三个儿子、十三个女儿。
活下来的只有四个女儿。但是薛冬羽觉得自己运气没那么好,即使按照概率来说她肚子里大约也是女儿。
在位份上,她的起点不高,又不是张贵妃那种天选之女能够逆风上升。
宫里除了寥寥几个人之外,大多是熬资历上来的,归根结底还是看是否能得眷顾罢了。
薛冬羽最讨厌受气,现代她做家里蹲就是因为不想在职场受气。
反正她有房子收租,到了古代就要她畏畏缩缩的过一辈子不成,人的本性就是让自己过得更好,薛冬羽也不例外。
重新振作起来,放下手里的八宝茶,看了看周围带着忧色的白杏、白柳,笑着说“好了,一时想事情入神了,今日起得太早了,我睡个回笼觉”
白杏听娘子说没事,心里也没多想声音清脆的答应“我去给娘子铺床”。
一边的白柳倒是把娘子今日的反常放在心里,寻思着过后去打听早上发生了什么,她自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虽有小心思也是一心为主子打算的。
薛冬羽换了柔软轻薄的重罗纱,白杏铺好床又去点了助眠的漪兰香,白柳则去里间把放冰的冰鉴拿出来加上冰。
因为薛冬羽位份不高本来冰例就少一天也就三盆,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发的冰也减了一盆,所以她只在睡觉的时候用上一盆子冰。
“为了夏天有冰用,可以吃冰沙,也要努力啊”薛冬羽一边躺下一边想道。
看着薛娘子闭上眼,白杏和白柳都一起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白杏起得也早这时候也困了,怕下午打瞌睡,准备去眯一会。
白柳留在内间守着,拿了绣件一边做绣活一边观察里面娘子的动静,殿内有冰,她也好受。
快到午时,白杏先从小间起来,去茶房要了一壶热水,在铜盆里加冷水调好适宜的温度,搭上一块雪白的毛巾,然后叫醒了冬羽。
睡醒的冬羽神清气爽,接过白杏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感叹封建主义的糖衣炮弹真的是太厉害了,才半个多月自己就习惯了白杏的无微不至。
刘通这时也在外头通报,午间加的膳食提回来了。
宋代时期,虽然已经有些地方的人用三餐,但是人们普遍还是实行两餐制。
宫里也不例外,正式的用膳时间只有早上七点到八点,和晚上四点到五点。
当然对于嫔妃来说,其余时间要是饿了也可以去司膳加餐,只要你本人的份例没有超过就行。
不过其他妃嫔都是能少吃一点就少吃一点。
毕竟宋朝流行的是身段苗条,纤腰盈盈一握的美人。
所以加餐的情况很少,多是要一盘点心,一盏燕窝的。
薛冬羽现在的位份是郡夫人,每日用度不多。
只看俸禄,她的一月是四万钱,宋代银与铜钱兑换大概是两千钱兑换一两银,所以说薛冬羽月俸折合20两银子。
这些钱只是宫中发给嫔妃的零用钱。
她的日常饮食份例是每月猪一头,羊三只,鸡鸭各十五只,蔬菜每日三盘,白米百五十斤,粳米二十斤。
除此之外,每月还有绢三匹,丝三匹,棉布十五匹,逢年过节还有赏赐。其他杂七杂八的比如香、药、冰、茶、节日特供就不细说。
其实很不少了,毕竟宋代宫廷没有清宫的变态规矩,主子的份例除了养主子以外还要养伺候她的宫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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