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疏
他爸爸的前妻在麻将桌上傍上了个当官的,就坚决和他爸爸离婚了。
他妈妈却觉得爸爸前头的妻子不容易,人家每次来看娃,她就好吃好喝地招待,人家再嫁了,她也毫无怨言地帮着养孩子。
好嘛,那女人跟后来的丈夫处不好,又闹了离婚,但发现他妈妈是个软和性子,就不要脸地以哥姐的名头,三天两头往家里跑。
建国前,那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那个女人才是刘家的大房,而他妈妈不过是个妾。他妈不知道为此抹了多少眼泪,却还认为,那女人被离婚,不容易什么的。
也就是当时爷爷奶奶还在,果断地勒令爸爸不准再见那个女人,家里这才消停点。
但是那个女人那段时间来回跑,可不是白跑,暗地里在哥姐面前诋毁、中伤他妈妈,还说她和爸爸离婚,都是因为他妈妈的插入,让哥姐自小就对他没个好脸色,有时候还动手脚。
长大些,哥姐又觉得爸爸偏心,手里的钱都私底下贴补他了。真是天地良心,他也就一个月从爸爸那里领十五块钱生活费而已。
家里每年过年,都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他今年过年,就不想回去。
许小华轻声道:“刘哥,还真看不出来,你有个这么糟心的童年,平时看你乐呵呵的。”
刘鸿宇苦笑道:“祸福相依吧!虽然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但是爸妈的爱,我确实是独享了。”又和小华道:“所以,千万不要同情情敌,不要给你的敌人接近你生活的机会,你都不知道她会在哪里给你埋炸`药。”
许小华忽然就理解,他为什么爱好文学来,一个内心敏锐的人,对生活和人事的感触,往往会更多一些。
轻声道:“刘哥,我觉得你如果坚持,以后肯定能成为很好的小说家。”
刘鸿宇笑道:“真的吗?不是安慰我吗?”
“不是。”
刘鸿宇望着她笑道:“谢谢小华妹妹,到时候要是出书了,我就把你写进我的前言或者后序里,感谢小华妹妹在1964年的除夕,对我的鼓励。”
许小华笑道:“你加油,我能不能在畅销文学著作中,留下名字,就全靠刘哥你了!”这是以前心怡对她说的,上报纸要靠她的话,许小华觉得,用在这里也很应景。
中午,俩人就在食堂里吃了点面条,下午三点钟,刘鸿宇就喊她道:“小华,走吧,元哥估计来了。”
小华忙把书收了起来,快到图书馆大门口的时候,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雪,已经薄薄地在台阶上铺了一层,有三两只麻雀飞到了门里来,又吱吱喳喳地叫着要飞走。
徐庆元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雪出神,他的背影莫名地看起来有些落寞,许小华想,他可能是想到他爸爸。
这个天去边疆,日子可不好受。
刘鸿宇忙喊了声:“元哥!”
徐庆元听到声音,回头朝俩人招了招手,他的脸上神色淡淡的,望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却是带着点暖意。
许小华笑问道:“庆元哥,你的活做完了没?”
“没有,剩下的,初二再来校对,先走吧,今天公交应该慢得很。”说着,递了一把伞给刘鸿宇。
然后带着小华,撑了一把伞。
一出图书馆,一股凌冽的寒意扑面而来,许小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徐庆元把他拉到了自己右边来,挡在了他身后。
许小华捂了捂耳朵,和俩人道:“这天可真冷,你们晚上住我家吧,回来估计也没车了。”
刘鸿宇笑道:“我听元哥的!”
许小华又抬头问徐庆元,“庆元哥,你说呢?”
徐庆元点头:“好!”
几人等了二十来分钟,公交才到,车厢里也被乘客鞋底上的雪水,弄得湿漉漉的,徐庆元拉着小华的胳膊,往里面走了走,叮嘱她拉好扶手。
人很多,不到两站,车厢就挤满了,徐庆元不动声色地护在许小华的身后,旁边的刘鸿宇看得心里都微微慨叹,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羡慕。
他和元哥同寝室三年多,知道他这人虽然面冷心热,平时却不声不响的,像块榆木疙瘩一样,这找了个对象,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
而让元哥变化这么大的,是因为找了个合心意的对象,纵然车窗外雪花纷飞,他想,在元哥心里,大概也是没那么冷的。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个女同志尖叫了一声:“流氓!”
车厢里瞬时静寂得可怕,都默默地朝她女同志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挺年轻的姑娘,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穿得很时髦,淡绿色的细呢子大衣,里面是米色的高领子毛衣,头上带着米色的绒线帽,穿着一双黑色的高帮皮鞋。
此时正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气忿不已地道:“你干什么?这可是公共场所,你就敢耍流氓!”
那小伙子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黑色袄子,领口还有些明显的油污,微微笑着道:“这位同志,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耍流氓,我怎么你了不成?”
“你……你刚刚……刚刚……”
小伙子侧了侧耳朵,“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我怎么了?”
姑娘死死咬着嘴唇,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半晌道:“你不要脸,你就是对我耍流氓了,你不要脸,你个下三滥的狗崽子……”
她刚骂两句,那小伙子就沉了脸,恶声恶气地道:“同志,你别以为你是女同事,就能随便骂人,把我惹毛了,我可控制不住脾气。”说着,还扳了扳手掌,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姑娘又恨又气,到底是不敢再骂,一个人站在那里哭。
许小华看得皱眉,扬声道:“姑娘,这附近离公安局挺近的,车里人多,你不方便说,咱们去公安局说呗!”
那姑娘哭得正泪眼朦胧的,抬头朝许小华的方向望了望。
许小华又道:“我让我哥和他同学,给你帮个忙,你说他耍流氓对不对?”又道:“这车里的人都可以给你作证!”
姑娘咬牙道:“对,他就对我耍流氓了,他刚才摸了我胸,他不要脸!”本来觉得难以启齿的事,见忽然有人支援她,好像也觉得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了。
她这话一出来,车里的人议论纷纷,有人直接和司机师傅道:“师傅,要不你直接开到公安局门口吧,这姑娘看着还小呢,没这么欺负人的。”
又有个大姐嘀咕道:“他刚才还掰手腕,吓唬人家小姑娘。”
“就是,我都看不过眼,你听他那话问的,不是故意调戏人家小姑娘吗?当谁不懂呢!”
见有这么多人声援她,本来还抽泣着的姑娘,立即也不哭了,快两步跑到许小华这边来,转头和流氓道:“你不仅耍流氓,你还恐吓我!你等着,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候刚好到了一站,公交车门开了,流氓见事情闹大了,也不敢耍嘴皮子,立即就跟着人往外涌,徐庆元叮嘱小华一声:“你先回家去!”立即拔腿追了出去。
刘鸿宇忙跟在后头帮忙。
吴庆军正从东门大街的副食品店出来,就看到徐庆元在追着一个人,后面还有人大喊:“抓流氓,抓流氓!”
吴庆军立即就把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上前去堵住了那小伙子的路,三两下把人按在了地上,扭着他胳膊问徐庆元道:“庆元,怎么回事啊?”
许小华到底不放心,和刚才的姑娘一起下了车,见人被抓住了,都微微松了口气,姑娘恨恨地道:“等着吧,他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等到了近前来,发现吴庆军身上的衣服,姑娘眼前就是一亮,上前忙道谢道:“谢谢解放军同志,这人在车上对我耍流氓,这几位同志见义勇为,要帮我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吴庆军点点头,望了眼徐庆元和许小华道:“我陪你们去。”
他今天穿着一身空军的衣服,一到公安局里,里面的同志就忙站起来问道:“同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吴庆军让那姑娘把事情经过讲一遍,那姑娘立即开口道:“同志,你好,我叫卫沁雪,今天从空军大院那边出来,准备回家……”这么会儿,她似乎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口齿清晰地把事情阐述了一遍。
许小华觉得“卫沁雪”这名字有点耳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等录好了徐庆元、许小华几人的口供,徐庆元看了下时间,见已经四点半了,问询是否能先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就转身和吴庆军道:“庆军,今天谢谢你的帮忙,我们先走一步。”
吴庆军点点头。
卫沁雪忙过来抱了一下许小华,“小华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和你朋友,如果不是你们,我今天就白被欺负了。”她确实是真心感谢许小华,在许小华没开口之前,整个车里都没人敢替她说一句话,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流氓欺负她,就是现在想起来,卫沁雪还觉得有些委屈。
许小华见她又要哭,忙安慰她道:“没事,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犯错的又不是咱们。”她知道,女同志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羞耻、难以启口什么的,可能事后还会陷入自我怀疑和谴责中。
卫沁雪点了点头,知道许小华的话,确实是一片好意,诚恳地道:“我知道,我一定会让这个流氓付出代价,真的谢谢你,小华同志。”
等许小华他们走后,吴庆军的口供也录完了,刚向卫沁雪辞行,就听她仰着脸,有些紧张地问道:“解放军同志,你可以送我回家吗?这天都黑了,我心里有点怕。”说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吴庆军犹豫了下,想着这小同志今天估计是被吓狠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他本来是要去呦呦家吃晚饭的。
路上,卫沁雪问吴庆军是在空军哪个团?然后才轻声道:“吴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去空军文工团了,以后你有空的话,来看我们的演出好不好?我舞跳得可好了,我们团长都夸我呢!”
吴庆军心里惦记着去呦呦家的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好!”
等把人送到了家,吴庆军准备告辞,卫沁雪喊住他道:“吴同志,今天真是谢谢你,你记住我的名字好不好?我叫卫沁雪!”
她不过十八九岁,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因紧张、羞涩,脸上还有些红晕,让人心口都不觉跟着一软,“好,卫沁雪同志,我记住了!外头冷呢,你快点进去吧!”
“哎,好!”
等他走了,卫沁雪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个流氓,脸上还有些忿忿的,转头就回去找爸妈,打定主意要给这个流氓一点教训!
这边,五点多一点,沈凤仪见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孙女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地和儿媳道:“小花花怎么还不回来呢?会不会挤不上公交车啊?”
秦羽心里也有点着急,“妈,我去找找看,别路上摔跤了。”说着,就围了围巾,准备出门去。
不想,院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只听小华喊道:“奶奶,爸妈,我们回来了!”
婆媳俩赶忙出来,见三人撑着伞,脸都冻得红通通的,忙让他们去炉子跟前暖和一下,问道:“是不是赶不上公交车啊?怎么搞得这么晚?”
许小华忙道:“本来四点就能到家了,在车上遇到有人耍流氓,欺负一个姑娘,我们就帮忙了下,把人送到公安局去了。”
沈凤仪听到还有这么一出事,有些担心地道:“怎么还叫你们碰到了,我以前也听人说,有些不务正业的,就在车上欺负女同志,你以后坐车还得注意点。”
“我知道,奶奶!”
徐庆元在一旁接话道:“奶奶,你不用担心,以后我每周都送小华回来。”
沈凤仪笑道:“那再好不过,有庆元在,我这心里也放心一点。”
刘鸿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沈奶奶,不好意思,又来你们家叨扰了。”
沈凤仪忙摆手道:“鸿宇,你别客气,我就猜着,你们肯定有人没回去,让小华喊你们来一块儿吃饭。你们赶紧洗洗手,饭菜都好了,咱们先吃饭。”
许家的年夜饭准备得比较丰盛,有卤猪蹄、酱鸭、松鼠桂鱼、银芽里脊丝、椒麻贡菜、酿馅尖椒、皮蛋豆腐和一份南瓜羹汤。
饭桌上,许九思又问起女儿:“你们今天帮助抓人,没有受伤吧?”
徐庆元摇头道:“没有,叔叔,人也不是我们抓到的,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熟人,是他帮的忙。”
许九思点头,“那就好!”
沈凤仪给刘鸿宇夹了一块猪蹄,笑问道:“是你们同学,还是谁啊?”
徐庆元轻声道:“是吴庆军。”
沈凤仪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哦,是这孩子啊!今天他们部队里不应该有大锅饭吗?怎么还出来了。”很快又想到,大概是去看呦呦她们了。
想到了曹云霞母女,就想到了今天独自过节的大儿子,心里微微叹气,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怀安有没有本事折腾一口热乎的饭菜出来?
许呦呦这边,一直等到七点钟,还没见吴庆军的身影,饭菜冷了又热了一遍。
曹云霞望着黑黝黝的窗外,嘀咕道:“呦呦,庆军今天是不是有事耽搁了,来不了啊?”
许呦呦淡淡地道:“可能吧,再等半个小时,不来的话,就算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了敲门声,许呦呦忙起身去开门,身上还堆了不少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呦呦道:“呦呦,真对不起,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这么久。”
曹云霞笑道:“人来了就好,我把饭菜热一遍,就可以吃饭了。”
许呦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吴庆军就把帮着徐庆元他们抓流氓的事说了,还说了送卫沁雪回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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