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祯
最近出来摆摊的下岗工人越来越多,不过大家还算和谐,卖的东西尽量都不一样,比如你卖小馄饨,我卖水饺;你卖汤粉,我卖汤面;你卖豆浆,我卖胡辣汤……唯独饼类,有徐家的烧饼和酱香饼在此,没人敢来尝试。
徐氏饼摊在这一片打出了名号,引来了一波又一波的食客,这些食客,七八成都转化成了回头客,剩下两三成不是因为徐家的烧饼或酱香饼不好吃,而是因为来一趟太麻烦。
机械厂大门和铁矿厂职工大院之间的这条小马路,从徐家第一个摊开始,发展到现在的二三十个摊,形成了方圆皆知的早夜市。
早市以卖早点为主,间或有几个摊卖点地里刚摘的蔬菜瓜果、鸡蛋鸭蛋;夜市就比较丰富了,自从徐茵带头卖起日用品以来,一些人学徐茵,去批发市场进货来卖,有卖衣服鞋袜发饰的、有卖米面粮油调味品的、有卖小孩玩具的……货品五花八门。
弟弟开学后,徐茵早上去帮舅舅出摊,因为早上生意确实好,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晚上买饼当饭吃的没早上多,他一个人能搞定,徐茵就在家门前摆地摊。
日化用品找不出比她更便宜的摊了,薄利多销,生意还不错。
马建兵在外甥女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出摊卖饼,暑假两个月,还真的如愿还上了罗哥那欠的分期款项。
九月份,纺织厂附近的中小学开学以后,生意较之暑假更好,当月不仅还上了罗哥的四百,竟然还有百来块盈余,可把他高兴的。
“舅舅,别忘了年前最后一期要还一千一。”徐茵及时给他泼了瓢凉水,“这一百我给你保管。”
马建兵:“……”
行吧,外甥女也是为他好。
再说,不还有八块零头嘛,兜里至少不再空空如也。
“好好干!等还清了债,以后挣的都能攒起来娶媳妇了!”徐茵拍拍她舅的肩。
马建兵高高兴兴地出摊去了。
送走舅舅,徐茵开始给两口子结算这个月工资:
“马春芳同志这个月工资300,奖金20,合计320;徐伍一同志工资300。”
两口子都很高兴。
尽管这个月又开出了不少早点摊,老刘几家都说生意比刚开始差了不少,但自家的生意没怎么受影响,一如既往地红火。
“爸的工资依然存我这里,这是上个月的利息。”徐茵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12块,给他爸当零花,还给他发了一个带提绳的塑料水杯,出去摆摊可以装水喝,拧上盖子不会洒。
马春芳像吃了个柠檬,语气酸溜溜的:“怎么只给你爸买啊?我也会口渴。”
“爸把钱借给我进货了,这是他的利息和分红。”
“……”
马春芳撇撇嘴:“借给你跟白给你一样,以后还要的回来吗?”
徐茵翻开一本册子给她看:“这是我给我爸做的养老计划,现在他每个月工资存我这里,我付他利息,偶尔还有分红,存满一季度的分红是水杯,存满一年给我爸换个手表。等他五十岁生日以后,我每个月给他一千块当养老金。”
“每个月一千?”马春芳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到时候你都结婚了,你想给,我女婿能同意?”
“这有啥不能同意的,爸现在支持我,等他老了我当然也要供他好好生活。”
马春芳:“……”
这意思是,她现在把着自己的工资不支持闺女的地摊事业,将来也别想从闺女这拿一分钱?心塞!
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毕竟现在闺女当家,家里的嚼用都是闺女在开支,自己两口子挣的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其实就算拿在手里,也很少有额外需要花的地方,最多回去看望老娘时,给她塞点钱。
倒是知道她手里有钱以后,几个妹妹一直想让她替弟弟还债,说弟弟还欠了村里人不少钱,见到她们就催,有些话可难听了,这么拖下去,兵子将来找对象都困难。
马春芳一听影响弟弟找对象,就想等这个月工资到手,凑够一千块,替弟弟把村里那些人的债还清了。
本来男人要是肯把他的工资交给自己,就不用等这个月了。可他不知哪根筋搭牢,坚持要把钱存闺女这里,就那点利息,有啥好存的。
今天才知道,不仅每个月有利息,一个季度、一年还有分红,五十岁以后每个月能领一千,羡慕得她有些踌躇了。
徐茵趁热打铁劝道:“妈,舅舅的债,还是让他自己来还比较好,经历过摆摊做生意的辛苦,经由他自己的手还清债,会让他觉得过去为赌欠下那么多债是多么的荒唐浪费不值得。你要是替他还了,他没这个感觉。说不定肩上压力一轻,又重操旧业去赌了。”
马春芳打了个激灵:“对啊,那我岂不是在害他了?你大姨她们也真是的,巴不得你舅舅不好似的……行,那我不管了,这钱也给你保管吧!你大姨她们问起,我也有个理由,说被你借去做生意了。”
马春芳虽然肉痛,但想想闺女给男人做的养老计划,牙一咬,把这几个月攒的钱全部拿出来:“喏,妈可是把钱都给你了!”
徐茵也爽快,当场送了她一个喝水杯。
马春芳喜滋滋地抱着杯子向男人显摆去了:“你看我刚把钱存闺女这里,她就送了我一个杯子,不像你,还得等三个月。”
“……”
这有啥好炫耀的?
闺女没跟你说吧?我第一个月把工资存到她这里,她送了我一瓶好酒。
第1220章 九零年代对照组(30)
徐茵顺利收回了便宜妈的工资自主权。
老实说,她也不想这么麻烦,说出去显得她多抠门似的,可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只能由她这个闺女来做家长了。
但这么一来,她那几个姨就记恨上了她。
中秋节她爹妈、舅舅要去交流会摆摊,交流会上的人流量那可比早夜市多多了,难得挣钱的好机会,都不想错过,她就代表家人抽空回木须镇看望姥姥,被几个姨合伙说了一通,说来说去无非就那几句话: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当家呢?把着娘家的财政大权,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就是,对钱这么斤斤计较,以后谁敢娶你啊?”
徐茵摊摊手:谁care?
不过该说还是要说:
“大姨、二姨、小姨,你们对钱不斤斤计较,那怎么不见你们替舅舅还债呢?”
“……”
“我们这不是没钱嘛!”
“就是,我们有钱早替兵子还了。”
徐茵点点头:“对啊,我家也没钱,做生意要投入本钱的,我家现在背的债比舅舅还多,我家替舅舅还了债,那谁来替我家还?”
“……”
打这之后,她几个姨没再当着她面说什么了,但背地里有没有嘀咕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离得远,一年照不了几次面。且因为这事,担心她特立独行的性格带坏她们的闺女,从而不愿意和她家来往,徐茵还乐得清净呢。
眨眼到了早晚需要穿厚衣服的深秋。
徐茵最近在留意沿街的铺面,打算入冬前搞个门面,买不起,先租也行。
毕竟到了西北风呼呼、大雪过脚面的寒冬,早晚摊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便是现在,夜摊生意也没夏天好了。
如果只是自己爹妈,寒冬腊月这段时间的生意不做就不做,权当放个假休息休息,可还有个舅舅呢,就怕他闲下来以后赌瘾又犯了。
所以还是决定租个门面。
铁矿厂和机械厂周边没什么门面,几家小卖部还是民房开了个窗户改造的。
倒是纺织厂旁边有个转让中的小门面,原先是个理发店,这不附近新开了一家带澡堂的理发店,新店开张第一个月理发送洗澡券,附近居民都上那儿理发去了,这家生意就一落千丈,十月底房租到期,老板不想要继续租了,打算换个地方去开店。
徐茵就约了房东看店面,因为原先是理发店,临街的一面墙是窗户,打开方便揽生意;水电也都是通了的,并且装了三个水槽,倒是方便了她家。
徐茵当场就把这间店面租了下来,租期半年。
半年后,她寻思怎么都能攒够钱盘个铺子了。
付了三个月租金,拿了钥匙,徐茵顺道去纺织厂门口看舅舅。
……
“建兵,走走走,卖什么烧饼啊,三缺一,就差你了。”
马建兵刚在老地方支起摊子,开始烤第一炉烧饼、做第一锅酱香饼,争取在纺织厂的下班铃声打响前,做好迎接第一波顾客的准备,就在这时,来了三个人,都是以前一起玩过牌的赌友。
这三人和他当初一样也是来城里躲债的,起初找了个建筑工地搬砖、搅水泥的活,嫌工资低活又累,没干两天就出来了,在街上闲逛时,看到麻将馆,手痒了,进去以后发现那是个赌窝,赌窝老板见他们仨是老赌棍,就邀他们在他那儿干,生意好的时候让他们做局下套兼放贷;生意不好的时候,让他们上街发传单。
这不,最近麻将馆生意有些清淡,他们仨被老板派出来发传单,好巧不巧遇到了出来摆晚摊的马建兵,热情地拉他去麻将馆搓几局。
马建兵不想去,这三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拿话拱他,说什么三缺一很久了,陪他们打几局也不肯?亏他们以前在他被罗哥逼债时还帮他说过话blabla……
马建兵见他们拉扯着不让自己摆摊,又见纺织厂马上下班了,万一被他喜欢的姑娘看到他跟麻将馆的人拉拉扯扯,对他印象很差怎么办?只好把摊一收,说:“那行吧,好久没见了,陪你们打几局,就几局,晚饭前我必须回去。”
“行行行!”
这三人就把马建兵带到了麻将馆,为了稳住这条大肥鱼,他们仨故意做牌输给了他。
马建兵赢了钱,心里松了口气,回去以后,把赢得的钱当成当晚的营业额上交给了外甥女。
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是以没打算再去麻将馆。
可那仨人刚抛下鱼饵还没看到回本呢,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不又来了。
马建兵讨好地给三人分了个刚出炉的红糖烧饼:“哥哥们,小弟我实在走不开,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吧!改天有空了我去找你们玩。”
“建兵,这就没意思了!咱们昨天不是说好的吗?今天接着来,你不能赢了钱就不去了啊。”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是说今天抽不开身,下次……”
“下次怎么?”
徐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马建兵一个激灵,手里的烧饼差点掉地上。
“茵、茵茵,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啊。”徐茵卷了卷袖子,笑吟吟地问杵在摊前的三位,“三位叔叔要什么口味的烧饼?我给你们装。”
茅大强笑眯眯地说:“你是兵子的外甥女啊?那正好,你帮你舅舅看会儿摊呗,我们去搓几局麻将,一会儿……”
马建兵恨不得上手捂住他的嘴,心说完了完了!他大概率要挨揍了!
徐茵淡淡一笑:“现在恐怕不行呢!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要不等收摊了去怎么样?”
“这……”
“行行行,你们先忙,我们在旁边等兵子。”
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到旁边一棵大树下,蹲在那儿边抽烟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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