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水无痕
新城长公主在诸位长公主里头行九, 所以襄阳长公主喊她九妹妹。
“呵……”新城长公主冷笑一声, “照五姐姐这么说,是我干女儿非要蹭武大姑娘的车,所以她活该倒霉喽?”
很显然, 襄阳长公主在众姐妹里行五。
宋时桉朝新城长公主拱了下手,插嘴道:“干娘, 您别听襄阳长公主殿下狡辩,先前安平郡主调戏舍弟,被椿娘按在泥地里狠揍一顿,她定是怀恨在心,这才蓄意报复怀着身孕身子虚弱无力反抗的椿娘,想要置她于死地。”
话到这里,他才刚停止的眼泪又掉下了下来:“若不是武大姑娘恰好与她同城一辆马车,控制住了局面,咱们娘俩可就要失去椿娘了。”
新城长公主可是宋时桉的妈粉,见宋时桉哭成这样,顿时心如刀绞,比自己亲儿子卢柯年哭还心疼千百倍。
她几步奔过去,边拍他的脊背,边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椿娘好好着呢,你别着急上火,有话咱慢慢说。”
老皇帝:“???”
这话怎地听着有些熟悉?
襄阳长公主顺杆就爬,立时附和道:“就是呀,姜娘子好好着呢,毫发无伤,宋大人倒也不必如此伤心。”
宋时桉立时抬头,泪眼朦胧地瞪着她,冷冷道:“我干娘这么说,不过是安慰我罢了,长公主殿下竟还当真了不成?
我娘子先是被那两匹吃了醉马草的疯马拉着颠簸了十几里路,又被黑衣人追逐砍杀,不但动了胎气,还受了惊吓,昨夜一整夜睁眼到天亮,一闭上眼睛就吓得惊醒。
她才怀上身孕两个月,受此惊吓,身子骨跟精神都很差,这胎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呢,怎可能好好的?”
宋时桉说完,低垂下头,用袖子遮住脸,大声抽噎,一副泪如雨下的模样。
躲在袖子后的脸蛋上却浮现出一抹轻笑来。
姜椿这家伙,真是个心大的,遭遇了这么一场危机,夜里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自己早起上衙时,她都还在沉睡中呢。
新城长公主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姜椿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怎可能会被区区两匹疯马跟十个刺客吓得整夜不敢睡?
宋时桉这么说,显然是在故意卖惨。
她配合地黑沉下脸色来,转身对老皇帝道:“皇兄,安平以往没少巧取豪夺有妇之夫,为此还闹出过好几回人命,丢尽了皇室的脸面,但都被皇兄您给强行压下去了。
正因为犯错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所以她如今愈发无法无天了,连正经二品诰命夫人都敢下死手,下一步她还能做出甚事儿来,我都不敢想。
没准哪日看我这个姨母不顺眼,直接叫死士要了我的命呢。”
老皇帝立时冷声道:“她敢!”
新城长公主哼笑一声:“这有甚不敢的?毕竟我可是姜娘子的干娘,要想除掉姜娘子,不得先除掉我这个拦路虎?”
襄阳长公主立时辩解道:“九妹妹,安平怎可能对你下手?她最敬重你这个姨母了,素日没少在我跟前说以后要好生孝顺你。”
新城长公主“嗤”笑一声:“先除掉孝顺我的干女儿,然后她来孝顺我,这是甚地狱笑话?
照这么说来,她除掉我,还可以说成是早日送我下去孝顺我母后喽?可真是她外祖母的好外孙女呢!”
襄阳长公主被堵了个仰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宋时桉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新城长公主自打认了姜椿这个干女儿后,嘴皮子功夫真是与日俱增,竟把向来能言会道的襄阳长公主给说得哑口无言了。
老皇帝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自己胞妹连早就驾鹤西去多年的母后都拉出来说事儿了,可见安平这回是真惹恼了她。
加上太子跟宋时桉又长跪不起,一副自己不处罚安平他们就绝不起身的架势。
再次明白,这回是糊弄不过去了。
老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脚步沉重地坐回龙椅上,拿起镇纸轻拍了一下。
然后对侍立在身后的太监总管薛幸说道:“传朕口谕,安平郡主强抢他人之夫,致三人丧命,又谋害朝廷二品诰命夫人,数罪并罚,褫夺其郡主封号,从皇家玉牒除名,并着其赔偿姜娘子一千两银子。”
横竖都要处罚她,索性将她以往惹出的祸事都罗列出来,如此还能稍微挽回下自己跟皇室的名声。
口谕都下了,君无戏言,襄阳长公主一下委顿在地。
这还没完,老皇帝又看向襄阳长公主,说道:“襄阳,限你三个月内将安平嫁出京城,朕有生之年都不想再在京城瞧见她惹是生非。”
襄阳长公主两眼一黑,身子一软,直接往地上栽去。
只是褫夺封号,并从皇家玉蝶除名算不得甚大事,她再如何也是自己这个长公主的女儿,谁敢因为她没了封号就欺负她?
但若是嫁出京城去,就不一样了。
女儿没了封号,自己作为皇室宗亲又被困在京城,没有皇命不得随意出京,她要是被人欺负了,自己都没法替她出头。
而且大周的好人家基本都集中在京城,外头虽也有几户世家大族,譬如范阳卢氏、兰陵萧氏等等,但那些人家向来眼高于顶,肯定不乐意与自家结亲。
安平能说到什么好人家?
光是这么想想,襄阳长公主就觉得窒息。
然后就真窒息了。
老皇帝忙让人将她扶起来,然后打发人去宣太医。
新城长公主朝黎钧行跟宋时桉抬了抬手,说道:“襄阳长公主都晕了,此事就到这里罢,你俩该做甚做甚去,别跪在这里为难皇上了。”
黎钧行跟宋时桉正愁没理由告退呢,闻言顺杆就爬,躬身道:“微臣儿臣告退。”
*
宋时桉跟黎钧行从养心殿出来,沿着金銮殿西墙边的夹道往外走。
黎钧行道:“弟妹跟武大姑娘虽然受了惊吓,但毕竟毫发无伤,父皇能褫夺安平的封号,并将她从皇家玉牒除名,已经算是重判了。”
宋时桉点了下头:“我知道。”
毕竟没出人命,若非自己跟太子姐夫坚持,又有新城长公主从旁襄助,老皇帝肯定还会跟从前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一床大被遮掩过去。
能有这个结果,已经超出预期了。
横竖来日方长,先拿点利息,等太子姐夫登基,自己再好好跟她算账。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内阁的地界。
黎钧行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道:“要不了几年,你应该就能来这里坐班了。”
宋时桉撇撇嘴。
自己上辈子二十八岁就在这里坐班,直到重生回来,都没能告老。
在这里待了足足四十二年,内阁的一砖一瓦自己都熟悉得很,闭着眼都能走几个来回。
用得着他给画大饼?
不过嘴上他还是谦虚道:“我还年轻着呢,姐夫你别对我抱太高期望。”
不过这辈子他肯定不会再替姐夫当牛做马四十多年了。
自己要早早告老,带姜椿四处游玩一番,最后在慈安寺附近买个山头,修个别苑。
冬天在府里住,夏天搬去别苑住,别提多惬意了。
黎钧行哼笑道:“你的确还年轻,但你比内阁那些老家伙都心(老)思(谋)缜(深)密(算),姐夫信得过你,也只信任你一个。”
宋时桉抿了抿唇,这话倒是不假。
上辈子黎钧行就极其信任自己,数次木兰秋狝都是他带太孙黎浩然前往,让自己留京摄政监国。
也不怕自己突然病入膏肓,其他皇室成员趁虚而入,篡了他的皇帝之位!
宋时桉轻哼一声:“你能顺利继承皇位再说这些,现在又做不得主。”
黎钧行瞪他:“你这小兔崽子,还挖苦起你姐夫我来了!”
作势撸袖子,要揍他。
宋时桉淡淡道:“我劝姐夫你老实点,不晓得我娘子爱我如命?要是她晓得你把我揍了,我真怕她不管不顾冲进宫,把姐夫你揍一顿。
我倒是没所谓,横竖你是我姐夫,揍我这个小舅子也算名正言顺。
但你若是被我娘子这个舅子媳妇揍了,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保守估计要被嘲笑十年。
甚至还会被写到起居注里,继续被后人嘲笑。”
黎钧行“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着实有些可怕。
他连忙放下袖子,伸手在宋时桉胳膊上拍了一下,若无其事道:“说什么话呢,好端端的,我揍你做甚?”
宋时桉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
钟文谨的酒坊在六月初二这日总算开业了。
姜椿出钱请了支舞狮队,去酒坊门口舞了半个时辰的狮子。
为了给亲女儿开金手指,当初写文时她特意将大周的酒水写得特别难喝,又酸又辣,像是白酒兑白醋。
所以钟文谨的酒坊一开业,就受到好酒之人的追捧,就连虞安城,都亲自带着一队人高马大的家丁,去酒坊抢购了半马车白酒回家。
她筹备了半年的酒坊,所有酿好的白酒,不过三天时间,就全部售空了。
这还是她中途偷摸从拼夕夕商城里购买了一批白酒充库存的结果,只靠酒坊的话,开业当天估计就能清空库存。
偏兵部尚书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到宋时锐,让他告知钟文谨,兵部想从她手里购买一批高度白酒,用来给伤兵进行伤口消毒。
大周的大夫都晓得伤口得先消毒,然后再上药,而他们消毒用的就是酒坊里卖的普通白酒。
大周的白酒度数也就十几二十度,显然达不到消毒的效果,消了跟没消差别不大,最多清洗下上头的灰尘。
不过钟文谨酒坊卖的酒,低的三十几度,高的五十几度,显然也达不到消毒的效果。
她得知消息后,考虑了一番,决定抽一队工匠出来,专门制作用于消毒的75%酒精,然后卖给兵部。
横竖为了制作高度酒,她早就将蒸馏工具弄出来了,制作75%酒精也容易。
姜椿笑着打趣了她一番:“咱们大周军队百万之数,就算未雨绸缪,兵部也得多买些酒精备着。
二弟妹这下要赚个盆满钵满了。”
完了还嚷嚷道:“苟富贵,勿相忘!”
钟文谨失笑,举手告饶道:“大嫂快别打趣我了,我那小酒坊,哪里能生产得过来恁多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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