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水无痕
饶是如此, 她们次日还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
因为有了今儿的教训,那些排在后头的人儿肯定会提早来排队。
然而,别人预判了她们的预判,即便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她们还是排到了跟昨天几乎一样的位置。
姜椿:“……”
要不要这么卷?
钟文谨安慰她道:“往好处想,起码咱们还能赶上午膳。”
姜椿耸了耸肩:“行叭。”
于是宋家女眷便开始了每天早起去皇城根下排队,午时致奠结束赶回家用午膳的规律生活。
七日后的傍晚,宋时桉跟宋时锐总算被昌平帝给放回家来了。
姜椿忙让人用柚子叶烧水,把他赶去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换上家常的衣裳后,这才允许他进东次间看熠哥儿跟昱哥儿。
在停灵的宫里待了这么久,姜椿本人不在乎,但熠哥儿跟昱哥儿还小,她害怕他身上带回来甚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他们俩。
熠哥儿一见到宋时桉,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跟前,抬手指指姜椿,又将手背到身后拍了下自己的小屁股,嘴里“啊啊”两声。
宋时桉抬眼,诧异地看向姜椿。
姜椿直接给气笑了:“臭小子,你竟然还好意思告状!怎么,是嫌你自己挨打太孤单,想拉上你父亲一起挨打?”
昱哥儿右手五指张开,挥舞了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吐出一个字来:“打!”
宋时桉伸手将熠哥儿抱起来掂了掂,笑着夸赞道:“咱们熠哥儿又重了呢,看来有在家乖乖吃辅食。”
然后他才问姜椿:“为何要揍熠哥儿?”
姜椿早就想跟他吐槽了,闻言立时把熠哥儿的丰功伟绩说出来。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熠哥儿这家伙也忒“活泼”了些,挨打是真的一点都不冤。
不过他还是劝了姜椿一句:“他还小,不懂事,只凭本能行事,你说他几句就行了,倒也不必上手就揍。”
姜椿立时瞪眼掐腰,把他喷了个狗血淋头:“你可真是慈父多败儿,上回他爬床柱我就想揍他了,结果你拦着不让。
然后他就愈发无法无天,直接爬床顶上去了。
我要是再不教训他,下一步他能爬屋顶上去你信不信?
我担惊受怕倒是小事儿,万一他把自己摔伤了,可如何是好?
反正指望你当个严父是没可能了,但以后我教训他们俩的时候,你给我老实闭嘴,不许替他们求情。
否则,我就连坐,连你这个当父亲的一起揍!”
宋时桉立时认怂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也不是给熠哥儿求情的意思。”
姜椿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昱哥儿见状,又挥舞了下自己的小手:“打!”
宋时桉斜了昱哥儿一眼,把熠哥儿放下,伸手将他给了抱起来掂了掂。
嘴里哼笑道:“昱哥儿没重,是不是吃的辅食都用来长脑子了?人小鬼大!”
昱哥儿一扬下巴,得意道:“聪明。”
姜椿被他给逗笑了,好奇问道:“昱哥儿这是夸自己聪明呢,还是夸你父亲聪明?”
昱哥儿立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姜椿失笑:“哟,咱们昱哥儿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昱哥儿也不晓得是想宋时桉这个父亲了,还是害羞了,直接将自己的小脸埋到宋时桉的胸堂上,不吭声了。
宋时桉笑道:“昱哥儿果真随我,才八个半月,就这般懂事了。”
姜椿轻哼一声,表示不赞同:“他那叫懂事?他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自己的傻哥哥吃不了亏。”
宋时桉不以为意道:“不妨事,反正有师父教他,以后就让师父他老人家头疼去。”
姜椿白他一眼,笑骂道:“你可真是师父的‘好’徒弟。”
宋时桉让奶娘将熠哥儿跟昱哥儿抱出去,然后伸手将姜椿揽入怀里,将下巴搁到她肩膀上。
嘴里感慨了一句:“七日没见到娘子,可想死为夫了。”
姜椿伸手楼住他劲瘦的腰肢。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
片刻后,姜椿突然开口道:“夫君的腰好似瘦了些,是不是在宫里没有好好吃饭?”
宋时桉略带心虚地说道:“被姐夫使唤得团团转,时常忙得忘记吃饭……”
姜椿闻言,先是朝外吩咐了一声:“桂枝,让大厨房给大爷加两个素菜。”
然后这才转过头来,训斥他:“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就算再忙,你也不该忘记吃饭。
若是伤到肠胃,把身体搞垮了,到时还不得我出钱出力替你调理?
我光照管俩小崽子就忙得晕头转向了,我可警告你,少给我添乱!”
宋时桉乖巧点头道:“我知道了,打明儿开始,我一定按时吃饭,就算再忙,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姜椿见他滑跪比较快,怒气立时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冷哼一声:“为了避免你阳奉阴违,打明儿开始,你回家来用晚膳,不许再在宫里过夜了。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让人好好吃饭睡觉?
姐夫若是有意见,你就说这是我要求的,他堂堂一国之君,总不好跟我这个舅子媳妇计较?”
宋时桉胸腔震动几下,喉间发出低沉中带着愉悦的笑声:“好,我听娘子的。有娘子这话,姐夫肯定不敢再留我在宫里过夜了。”
连大行皇帝都等闲不敢招惹姜椿这个混不吝的,昌平帝就更不敢了。
毕竟她可是皇后嫡亲的弟媳妇,昌平帝要是敢招惹她,她肯定抬脚就进宫去皇后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到时皇后一生气,倒霉的还不是他昌平帝?
姜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宋时桉询问了下家中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后,轻舒一口气。
不等姜椿开口,他就主动说了下宫里的情况。
还提到了前安平郡主:“她上书,请求回京给大行皇帝这个舅舅致奠,被姐夫给拒绝了。”
姜椿从他怀里退出来,拍手叫好道:“拒绝得好,若是让她趁机进京,还不知道又要闹出甚幺蛾子来呢。”
前安平郡主是被大行皇帝逼着嫁出京城去的,所以她想回京,必须得得到昌平帝的首肯才行。
但显然昌平帝是不可能让她回京惹是生非的。
两人说了一会子家里长短,吃了顿丰盛的晚膳,然后楼抱着躺到床上。
小别胜新婚,俩人分开七日,今儿本该好好温存一番的,但如今正值国孝,若是被人知道他们国孝期间敦伦,就算宋时桉是昌平帝的小舅子,这乌纱帽也保不住。
所以俩人只能亲亲抱抱,过过干瘾,然后便老实睡觉了。
*
九月初八这日,大行皇帝终于结束二十八天的停灵时间,梓棺被移去殡宫。
不过这只代表昌平帝守孝结束,旁人,包括皇后宋时予在内,都还要着素服,吃素斋,禁敦伦三个月。
不过昌平帝守孝结束后,一应封赏就被提上了日程。
首先他尊自己母亲静妃为皇太后,封太子妃宋时予为皇后。
然后又封岳父宋振庭为承恩公,小舅子宋时桉为承恩公世子。
吏部尚书高尚书见状,非常识时务地上奏折,乞骸骨告老还乡。
昌平帝再三“挽留”后,见他去意已决,便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封了他一个虚衔,并赏赐了不少财物。
然后火速将宋时桉这个吏部右侍郎擢升为吏部尚书。
并在他升任吏部尚书的次日,直接让他进入内阁。
虽然大周官场有“非翰林不如内阁”跟“非六部尚书不入内阁”两条潜规则,但并非所有六部尚书都能进入内阁。
内阁就只有六个位置,阁臣虽然都是六部尚书出身,但进入内阁后,大都已经卸任六部尚书。
继任六部尚书的官员只能熬时间,甚时候熬死一位阁臣,甚时候自己就能补位。
哪像宋时桉这样,直接空降内阁,根本不需要熬时间。
不过人家是新帝的小舅子,新帝还是太子时,就颇为倚重他,是新帝的左膀右臂。
众人也只敢腹诽几句,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跳出来说昌平帝坏规矩。
拜托,所谓官场上的规矩,那是用来约束官员的,可约束不了皇帝。
不光如此,昌平帝还将宋时锐这个小舅子直接擢升为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丝毫不惧旁人议论,说他任人唯亲,大力提拔岳家人。
而姜椿的身份也随着宋时桉的高升而水涨船高,成了正一品的诰命夫人。
她见昌平帝如此够意思,投桃报李,直接让宋时桉写奏折,将玉米跟红薯两样高产番邦作物的种子“献给”朝廷。
昌平帝得知玉米亩产五六百斤,红薯亩产两千多斤后,高兴得差点厥过去。
自己才刚登基,就得到了这两样高产番邦作物,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只要将这两样高产作物在全大周推广开来,他不但能得到百姓的爱戴,没准在历史上还能留下个“千古一帝”的美名。
所以在得知姜椿狮子大开口,以五十文每斤的价格卖种子后,他一口就答应下来。
不光如此,他甚至还亲自提笔写了两封圣旨,册封献粮种的姜椿为“安国夫人”,待遇等同于郡王。
册封帮姜椿从番邦购买粮种的钟文谨为“韩国夫人”,待遇等同于子爵。
这显然是史无前例的封赏。
大周无论内外命妇,都没有过国夫人这样的位份跟封、号。
历史上倒是有过这样的封赏,譬如唐朝时,女皇的母亲就被封荣国夫人。
大臣们本该跳出来反对的,特别是那些动辄就将祖宗规矩挂在嘴边的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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