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水无痕
难得宋时桉替她打算,极力建议她买双能防雨雪水的鹿皮靴,她总不好叫他失望。
想到这里,她走进西屋,对正在调颜料的宋时桉道:“我打算后日去县城瞧瞧取暖炉打好没有,你可有要买的东西?
要是有,只管说就是了,你娘子我有钱,都给你买。”
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太贵的不行,咱家的存款得来不易,得省着点花。”
京城居,大不易,将来进京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得俭省。
宋时桉侧身,将先前抄好的一本《论语》递给她,说道:“我没有想买的物什,你替我把这书拿去书铺卖了罢。”
近来他都在替卢正衡画山水画,没工夫抄书,这书还是先前抄好的。
“好。”姜椿干脆利落地答应,将书给接了过来。
宋时桉垂首,捏着毛笔继续调颜料。
姜椿斜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了他头上那支粗糙的木簪上。
虽然木簪粗衣不掩绝色,但不知为何,姜椿却不想如此委屈他。
后日进城的时候,去首饰铺给他买支银簪,横竖也花不了几两银子。
算是给他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那肯定不能提前告诉他。
但姜椿这个憋不住话的家伙,夜里俩人楼在一块睡觉时,她还是没憋住,将自己的计划给秃噜了出来。
宋时桉从她怀里抬起头,斜了她一眼,心里十分感动。
但还是开口表示了拒绝:“没必要浪费银钱,我甚少出门,用木簪足矣。”
姜椿笑嘻嘻道:“即便是在家里,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嘛,先前听人说什么‘男为悦己者容’,我觉得怪有道理的。”
宋时桉:“……”
他无语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出自《战国策》,你莫要胡乱改动。”
姜椿果断叫屈:“什么叫我胡乱改动?我是先前进城时听旁人说的,我可大字不识一个,就是想胡乱改动也没这本事呀。”
“你猜我信不信?”宋时桉轻哼一声,他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做保证,绝对是她改的。
除了她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子,再没旁的女子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姜椿凤眼一下睁大,有些底气不足地嚷嚷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不信我大字不识一个?”
自己遮掩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露馅了?
宋时桉不想现在就戳穿她的伪装,轻摇了下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男为悦己者容’的‘男’字,必定是娘子改的。”
姜椿暗暗松了一口气,挺了挺脊背,骄傲道:“没错,就是我改的。”
宋时桉脸蛋就贴在她身前,她这么一挺,顿时被高入云端的棉软糊了满脸。
他侧了侧脑袋,躲开这令人窒息的“温柔乡”。
有心想说她几句,但想到后日取暖炉取回来,自己就不必再同她一个被窝,又默默地将到嘴边的话语给吞了下去。
心里竟隐隐有些不舍。
自己绝对不是贪恋她的身子,他宋时桉不是这样贪图美色的人儿,否则上辈子那么多绝色女子投怀送抱,他为何全都拒之门外?
他只是贪图她身子的热意,抱着她这样散发着自己最爱的兰香气息而又香香软软的热乎身子睡觉,简直是太惬意了。
虽然隔三差五要服侍她一回,为此还惹得自己那不争气的东西“动怒”,但这世上哪有只占便宜不付出的好事儿?
这样的“利益交换”,尚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当然,前提是姜椿别太得寸进尺,提出更多离谱的要求。
但她前几日却与自己说,待取暖炉打好,她就回炕尾睡,不跟自己一个被窝了……
可惜他脸皮太薄,说不出让她别回去的话来。
姜椿有句话说得倒是很对,得亏她脸皮厚,不然他俩关系可能再过几十年,也毫无任何进展。
毕竟上辈子的姜椿就是这样的人儿,他俩也果然毫无任何进展,与她有进展的是京城西市范家肉铺的范屠夫。
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又劝了一句:“真不用,我用木簪就极好。”
怕姜椿坚持,他换了个说辞,试图围魏救赵:“倒是娘子你,合该替自己买些簪环来戴,成日头上只一根光秃秃的银簪,寒酸得很。”
姜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我成日不是杀猪就是摆摊,再就是围着锅台转,要那么好的簪环做甚?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我负责挣钱养家,夫君负责貌美如花,所以给夫君买银簪,合情合理。”
宋时桉:“……”
谁跟你说好了?
难道他没有赚钱养家?那她手里的一千多两银子是哪里来的?
但他不敢说出来。
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
说出来就是不给她脸面,不给她脸面她就会恼羞成怒,恼羞成怒自己就得俯就她,俯就她就会被她提离谱要求。
最后受苦的只能是自己的唇舌。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投降呢。
第48章
次日姜椿卖完肉后, 拐去方记木匠铺,将完工的骡车人肉拖回大柳树村。
回去的半道上,竟然撞见了姜柳。
姜柳背上背着个大包袱, 低垂着头行色匆匆, 压根就没瞧见自己这个堂姐。
还是姜椿出声喊她,她才停下来。
姜椿斜了眼她背上的包袱, 又见她是这么个急匆匆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家伙该不是被李氏跟姜湖逼婚, 想不到不嫁的法子, 干脆卷包袱离家出走?
姜椿将骡车放下,问姜柳:“你这是要去哪呢?”
姜柳脸上露出笑意来, 叽叽喳喳地说道:“姐, 我去大姑家, 银表姐雇我照料她, 一个月给我三百文钱,还管吃管住。
刚才我去姐家了,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姐,结果你还没家来……
我还盘算着明儿去姨婆家找姐呢,没想到半道上碰到了。”
姜椿惊讶地挑了挑眉:“银姐儿雇你照料她?”
随即笑道:“倒是个好主意。”
虽然王银儿有奶有娘还有长嫂, 但曹婆子是个奸滑的,对她也就是个面子情, 根本靠不住。
姜溪倒是对闺女上心, 但她不掌家,在王家没甚地位,旁人一干预, 王银儿都未必能使唤动她。
至于长嫂周氏,别说自己还挺着个大肚子, 得旁人照料她,就是没有身孕,就她那脾性,也不会管小姑子的。
而雇姜柳这个表妹就不一样了。
姜柳勤快能干,脾气也好,又是个没见识的,有一个月三百文的高薪吊着,自然是王银儿这个雇主指哪儿她就打哪儿。
不愧是王银儿,果然是个有成算的。
姜柳往姜椿跟前凑了凑,小声道:“一个月三百文呢,我奶跟我爹听说了这茬,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嘱咐我在姑家好好干,多挣几年钱再出门子。
托银表姐的福,姐先前说的让我想法子推迟几年再嫁人的事情,看来是成了。”
“挺好。”姜椿也替她高兴,歹竹出好笋,姜家老宅那头只姜柳这小姑娘是个好的,自然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出路。
想了想,姜椿又认真叮嘱了几句:“银姐儿在刘家待了两年,长了不少见识,你去了王家,除了好生照料她,也多跟她学些东西,尤其是读书认字,将来对你有好处。”
姜柳郑重点头:“姐说的我记住了,我一定好生跟银表姐学本事。”
姜椿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成,你去,回头得闲去肉摊子寻我就成。”
“哎。”姜柳应着,伸手朝姜椿挥了挥手,然后恢复先前闷头赶路的模样,急匆匆往镇上行去。
姜椿笑了笑,抬起骡车,继续往家走。
觉得脚下的土路都顺眼了不少。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助人为乐”,虽然她对姜柳也不过是略提点了几句,但照目前情形来看,不出意外的话,姜柳的命运应该是改变了。
至于王银儿,她有脑子有银子,就算下半辈子不良于行,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的。
如果她够聪明,过两年宋家平反,她身为姜椿这个宋家大奶奶嫡亲的表妹,为自己谋一份好姻缘也容易。
姜椿爹娘两头的亲戚里,就只姜柳跟王银儿两个女孩儿,她是一点都不介意她们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为她们自个谋姻缘。
毕竟肯向她们伸出橄榄枝的,也都是有所图的趋利之人。
大家互相利用罢了。
当然,也只是谋姻缘,如果是谋求其他利益的话,那她就不惯着了。
毕竟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婚姻等于第二次投胎,若不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就完了。
男丁的话,鹏表哥跟鲲表哥这两个表哥都是有本事的,将来是继续跟着舅舅在红叶县混,还是跟着自己去京城打拼都成,单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至于姜桐这个表弟,人家有亲亲奶奶李氏跟亲爹姜河宠着就行,她管他去死呢!
——结果她还真得管。
姜椿到家后,姜河连新骡车都没顾上稀罕,就沉着脸对她道:“你奶替桐哥儿瞧上了你舅妈的娘家侄女熙姐儿,今儿托媒人上门说亲去了……”
姜椿立时“呸”了一声:“他们这是癞蛤丨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打盆水照照,桐哥儿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哪里配得上熙姐儿?”
郑艺娘子姓邱,娘家侄女大名叫邱熙,是个极标志的小娘子,邱家又富贵,在镇上开了四间铺子。
最关键的是邱家人疼邱熙,对外放话说将来邱熙出嫁会给她陪一间铺子当嫁妆。
镇上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千方百计地寻机会带着家中小郎君到邱家做客,盼着家中小郎君能被邱家瞧上,这泼天的富贵就能落到自家头上了。
李氏想要这泼天的富贵能理解,但不跟邱家人通气,问过邱家人的意思,就直接遣媒人上门说亲,是几个意思?
难道人家邱家的小娘子恨嫁,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发媒婆上门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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