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水无痕
宋时桉:“……”
这个淫妇,果然打的是那种主意!
他急火攻心,呛咳起来,边咳边恨恨道:“我,咳,我身子骨虚弱,没,咳,没法跟你,咳,圆房。”
“啊?”姜椿听得一脸问号。
片刻后,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飚出来了。
宋时桉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自己想岔了?
顿时羞窘得不行,耳根子都红了,咳嗽得也愈发厉害。
姜椿见他咳得撕心裂肺,怕他跟原著里一样咳吐血,连忙跑过来帮他拍背。
宋时桉缓了好一会子,这才渐渐止住咳嗽。
姜椿跑去灶房,掀开大铁锅的锅盖,拿碗装了一碗尚有些余温的水,回来喂给他喝。
宋时桉本想将碗接过来自己喝,谁知他手抖得厉害,根本端不住那笨重的粗陶瓷碗,只能就着她的手,勉强喝了几口。
喂完水后,姜椿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连人带被褥抱起来,放到了炕上。
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被褥收拾走,将靠近灶眼的炕头让给他。
自己搬去炕尾。
宋时桉蜷缩在被窝里,默默看着她又是搬铺盖又是铺炕好一通忙活,心里五味杂陈。
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但热乎乎的炕头不是假的,他冰凉的手脚渐渐有了些许暖意。
姜椿知道他这人心思重,毕竟是自己亲笔写出来的人物嘛,没谁比她更了解他。
所以临睡前她哼唧了一句:“放心,在你完全养好身子前,我没打算跟你圆房。”
圆房意味着有可能会怀上身孕,她这个身子才十七岁,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当孩子娘。
宋时桉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了不少。
若说她这淫妇还有甚优点的话,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向来说话算话。
前世她说不跟自己圆房就真的不跟自己圆房,哪怕自己官居一品,她也绝不跟自己圆房。
然而他放心得还是太早了些,毕竟此姜椿非彼姜椿。
当然,那是后话了。
*
昨儿姜椿带宋时桉在县城盘桓一天,杀猪卖肉的活计由姜河一人包揽,姜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次日寅初就爬起来杀猪。
但姜河本就是个勤快的,比姜椿起得还早。
姜椿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头大肥猪放倒,热水也烧好了,正准备脱毛。
姜椿嗔道:“爹你起恁早做什么,怎地不多躺会儿?”
姜河憨厚笑道:“爹夜里睡得早,寅时一到就睡不着了,躺着翻来覆去怪难受的,还不如起来干活,也好活动下手脚。”
父女俩合作,只用去半个时辰,就将一头大肥猪料理完毕。
姜椿正要去推独轮车,却被姜河给拦了下来。
他拿出事先割下来的一大条肉,对姜椿道:“今儿爹去看摊子,你带着宋女婿去趟你大姑家,把这条子肉带上,再在镇上买些糕点,再给你姑父买一坛子酒。”
见闺女露出张苦瓜脸,有些不情愿,他好声好气地哄道:“也该叫你大姑见见宋女婿。”
上门女婿地位低,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哪家舍得让自家儿子去给人当上门女婿的。
在他们齐州府,招上门女婿的人家也不摆酒宴客,免得给上门女婿脸,让他蹬鼻子上脸。
所以只逢年过节才回娘家的姜家大姑姜溪,至今还没见过宋时桉这个侄女婿。
姜椿不情不愿道:“行,听爹的。”
虽然这本书是姜椿本人写的,但小说是以女主钟文谨为主视角,宋时桉作为男主宋时锐的兄长,出场较晚,那会子宋家都已经平反了。
宋时桉在姜家当赘婿的经历,只在他的回忆里出现过几幕,姜大姑这样不常来往的亲戚,在回忆里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但当一本书自成一个世界后,很多事情其实已经超脱她这个原作者的控制。
即便是从未出场过的路人甲,也是有血有肉有自己完整人生故事线的真实人物。
姜大姑姜溪这人,简直就是可怜又可恨,原主不喜欢她,姜椿也不喜欢。
但有些亲戚,不是你不喜欢就能不来往的,特别是姜溪还曾对他们大房有恩。
姜椿只能听从姜河的话,带着宋时桉去镇上走亲戚。
宋时桉这病秧子,步行两刻钟到镇上的话,能让他丢掉整条小命,她只能再次去里正家赁骡车。
二十文就这么长着翅膀飞走了。
生活不易,椿椿叹气。
第6章
姜椿平时推着独轮车去镇上,两刻钟就够了。
结果为了照顾宋时桉这个病秧子,骡车驾得比走路还慢,花了足足三刻钟才到。
好在也不赶时间,姜椿也就没絮叨他。
到镇上后,她先去买了两包最便宜的糕点,花去十六文。
又去买了一小坛最便宜的水酒,花去四十文。
宋时桉偷摸觑了姜椿一眼。
姜河出门前叮嘱她买礼品时别吝啬,挑好的买,她满口答应着。
结果来到镇上后,她就阳奉阴违,净挑便宜的买。
连自己亲爹都糊弄,还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姜椿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他挥了挥拳头:“管好你的嘴,别在我爹跟前乱说,不然小心我揍你。”
宋时桉别开头,懒得理会她。
姜椿架着骡车来到桂花街口,从车辕跳下来,然后转身,将手伸向宋时桉:“我扶你下来。”
宋时桉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递给了她。
乡下用的骡车,没有轿厢,只有个敞篷的后斗,更不存在用来踩着上下车的脚凳。
他若是学姜椿那般直接往下跳的话,以自己目前的身子骨,必定摔个狗啃泥。
姜椿手上用力,将宋时桉这病秧子给扶下车。
随即牵着骡子将其拴到旁边的树上,然后将带来的肉、糕点跟酒从后斗里拿下来。
“跟上。”她朝宋时桉一抬下巴,抬脚朝门口挂着块“王记杂货铺”牌匾的铺面走去。
这铺面并不大,四周摆放着一圈货柜,中间只留一小块狭窄的空地。
而这一小块狭窄的空地上,还摆放着一张老旧织机。
姜椿的大姑姜溪正坐在织机后,嘎吱嘎吱地织着布。
听到有人进店,她头还没抬起来,嘴里就先殷勤地招呼道:“客人想买些什么?”
待瞧见进来的是自己娘家侄女,顿时惊讶地瞪大双眼,诧异道:“椿娘,你怎地来了?”
“大姑。”姜椿叫了一声,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个简陋的杂货铺,这才回道:“快过节了,我爹叫我来看看大姑,顺便带新女婿给大姑你瞧瞧。”
姜溪闻言,这才将目光投向门口缓步走进来的宋时桉。
顿时再次被惊得瞪大双眼。
这侄女婿生得也太好了些,眼睛鼻子嘴巴竟无一处不好看,简直就跟那画上的贵族公子似的。
她紧张地搓了搓手,怔愣片刻后,这才跑去柜台里头拿了两个小杌子出来,在地上摆放好。
然后催促道:“坐,椿娘跟侄女婿,你俩快坐。”
不等姜椿跟宋时桉有所反应,她又猛地将两只小杌子捞在手上,讪笑道:“瞧我,竟糊涂了,在铺子里坐着像什么话?走,咱们家去坐。”
说完,将小杌子放回柜台后,急急忙忙跑去将铺子大门关上,然后推开后门,将他们往家里让:“来,这边走。”
竟连姜椿手里提着的礼品都没想起来接过去。
姜椿只能一手提着肉跟糕点,一手抱着酒坛子,跟在姜溪身后进了王家的院子。
然后就在心里“喔嚯”了一声。
她大姑在前头织布看铺子,王家祖孙俩却坐在桂花树下喝茶吃果子,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
姜溪激动地朝树下的两人喊道:“娘,我娘家侄女椿娘领着她女婿来看儿媳了!银姐儿,快来见过你椿表姐。”
结果俩人仿佛没听见般,该喝茶喝茶,该吃果子吃果子。
侄女倒罢了,在侄女婿面前如此没脸,姜溪臊得脸色涨红。
她不敢对婆婆曹婆子如何,只能催促自己闺女银姐儿:“银姐儿,娘喊你呢,快过来见过你椿表姐。”
王银儿拍了拍手上的果子渣,慢吞吞站起身,然后婷婷袅袅地往这边行来。
待人走近后,姜椿这才瞧清楚她的穿着。
上身是鹅黄立领衫配水红绸缎比甲,下头系着条湖水绿的百迭裙,腰间还系着条雪白的汗巾子。
这通身的气派,跟那个从前在王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判若两人了。
看来她被曹婆子这个奶奶卖进县城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混得还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节下有假回家来。
“表姐。”王银儿一甩帕子,行了个标准的福身礼。
起身后,目光落到宋时桉身上,毫不避讳地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然后一脸不屑地笑道:“没想到表姐这样的粗人,竟然是个只看脸的,瞧你招的这上门女婿,病弱成这样,也就张脸能看了,能顶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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