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平阳长公主本以为刘挽既然能察觉她的怒意,或许会开口将她留下,也会将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全都收回去,可惜刘挽却只是恭敬的相送。
回头看了刘挽一眼,刘挽腼腆的冲平阳长公主一笑,没有一丁点要改主意的意思。
平阳长公主不由握了握手,最终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挽呼了一口气,等到刘彻来九华宫的时候,刘挽将近日平阳长公主前来的是事跟刘彻一说,刘彻立刻道:“盐务由你执掌。你姑姑那点心思不必理会,分你姑姑盐利可以。规矩定得太多,你姑姑是又被拒绝,又被你定的规矩气着了。”
刘挽听着刘彻的话岂不明白,对平阳长公主,刘彻虽有纵容之心,但相较天下安宁,他知该如何取舍。
拒绝平阳长公主的时候刘挽已然知道,刘彻不会为此不高兴,定规矩,关键在于规矩,故刘挽道:“平阳姑姑不高兴意料中的事,只是父皇想清楚了,有些口子一旦撕开如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原本可以治理的井井有条的事却偏偏毁于那么一个口子。”
相信他这一番话,刘彻一定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还怕你姑姑告你的状?”刘彻显得有些无奈。
刘挽摇了摇头,“平阳姑姑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她绝不会在父皇的面前告我的状。但是平阳姑姑会不会用别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不一定了。我现在也得问父皇一句准话,盐的规矩是不是由我来定,事是不是由我来管?”
别说跟平阳长公主要立好规矩,纵然是跟刘彻,那也得先把丑话说清楚了。
刘彻昂昂下巴示意刘挽说下去。
“别人怎么做事我不管,父皇要是让我办事,那得全权交由我来处理。父皇也知道其利之大,那么就免不了有人在这个过程中中饱私囊,为自己多有谋划。父皇必须要答应我,无论是谁跟您求情,犯了我的规矩就得按我的规矩处置。否则要是谁到您面前求一求情,撒一撒娇,跟您说说往日的感情,您心一软就答应了,回头我不听您的话,又显得我目无君父,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往后这天底下的盐利还是不是父皇的,那就不一定了。”刘挽必须把事情摊开说,,省得刘彻将来一个昏头答应下不该答应的事儿。
刘彻听出来了,刘挽这是担心他将来犯糊涂的。
“你是信不过为父?”刘彻就不得不问问了,在刘挽的眼里,他这个当父亲又是大汉皇帝的人就这么靠不住吗?
“并非信不过父皇,只是父皇日理万机,万一有时候没管住嘴,随口一答应了为难的可是我。比起事后再跟父皇争执不休坏了我们父女的感情,我宁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希望父皇时时刻刻能牢记,盐的事由我来做主,父皇只要负责数钱就好。要是父皇觉得我办事不靠谱,以为别人来接手,不必按照规矩办事更妥当,我也愿意将事情交出来,让别人来管。如平阳姑姑所愿也挺好。但事情交出去,父皇该知道,再要立规矩会很难。我定不会再沾手。”刘挽反正只表明一个意思,让她管事就得由她说了算,否则刘彻爱找谁找谁去。
刘彻愉悦的笑了,“满朝的臣子都未必有你的圆滑。”
刘挽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盐务诸事你是为朕谋,为大汉谋,朕岂不懂。满天下的人,包括朕的姐姐都未必没有私心,只有你心心念念的是大汉,是大汉的百姓,这等要事,朕若是不交给你来办,又交给谁?你只管放手去做,将来无论是谁,都必须按你的规矩办事。”刘彻又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在刘挽处处为他谋划,为大汉谋划的时候帮着别人对付刘挽。
平阳长公主纵然是刘彻的亲姐姐,从前也曾帮过刘彻许多,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平阳长公主的私心颇重。
刘挽定下关于盐务的规矩时,全部都交由刘彻过目,刘彻并不认为那其中的要求有何不妥。所以,平阳长公主不满于何?无非是看不到自己得到更多利的可能,又失了握权的机会。
第186章 聪明的选择
对此刘彻冷哼一声, 极其不屑。
每个人都想得利,可是有谁考虑过刘彻的利,大汉的利吗?
刘挽定下的种种规矩都是为了维护大汉,为了让盐利所得能够尽归刘彻所有, 这样的初衷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及的。
难道刘彻老糊涂到有人想掏他的口袋, 花他的钱, 他还要怪那个帮他捂住口袋, 不让别人偷他钱的人?
刘彻绝不是那分不清好赖的人,对于刘挽提出的要求, 刘彻必然是答应的。
“有父皇这句话我放心了。”刘挽一看刘彻能分得清好坏, 那就好说了, 无论谁使手段她都无所畏惧。
“你也真是不怕得罪人。”刘彻想到刘挽一不小心又把平阳长公主得罪了, 接下来想要对付刘挽的人又多了一个,突然有些为刘挽担心。
刘挽却很无所谓的挥挥手,“左右逢源讨谁都喜欢,那可不是我, 他们爱喜欢我不喜欢。我做事只问对不对得起天地良心, 对不对得起父皇,对不对得起我自己。别的人他们怎么对付我都没关系,我又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
王娡是刘挽的祖母呢,该出手的时候,刘挽也没手下留情。
“确实。”刘彻想到刘挽每回出手,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那是一击毙命。
刘挽反正得了刘彻的准话, 乐呵呵的已经在心里盘算接下来到底怎么办事儿。
刘彻叮嘱一句道:“等等你平阳姑姑, 等她那边做好决定后你再寻你姑祖母。”
当爹的还是得帮刘挽筹谋, 不能让刘挽明知会遇到何种风险, 还不懂得避讳。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等姑姑那边传来消息之后,再跟姑祖母碰头。不过要是这个时间里,姑祖母也找上我怎么办?姑祖母又不傻。”刘挽觉得平阳长公主都心动了,且图谋甚大。盐利之大,没有人能不心动,馆陶大长公主肯定不会例外,万一在平阳长公主思考的时候,馆陶大长公主找上她怎么办?
没想到刘彻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挽,“这样的事你不知道如何解决?”
想要回一句不知道的刘挽,终把话咽了回去,直说呗。
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谁让平阳长公主在前头寻了刘挽呢。
当然馆陶大长公主要分一杯羹也是没有问题的,规矩得一样守。
父女之间算是把事情定下了,而也不出刘挽所料,馆陶大长公主也寻上刘挽,当然,没有直接到九华宫来堵人。馆陶大长公主让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也是问起了盐。
刘挽将想要参与经手盐务的规矩给馆陶大长公主送了一份。末了也跟馆陶大长公主说一声,平阳长公主那边对此事也十分有兴趣,说好了回去考虑这几天,在平阳长公主没有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干之前,恕刘挽不能答应馆陶大长公主任何事情。
馆陶大长公主收到刘挽的回信后,一看刘挽定下的规矩也是一愣。
旁边的陈须注意到馆陶大长公主的神色,上前也仔细看了看所谓的规矩,倒也不是说规矩有很多,但是怎么说呢,感觉馆陶大长公主的脸色并不好。“母亲。”
陈须唤上一声,馆陶大长公主立刻回过神,“你觉得泰永长公主为人如何?”
被问到这个问题,陈须有很多话要说了,“聪明绝顶,实在是夺天地之造化。怪不得陛下那般宠爱她。”
“不仅如此,这个人心智之坚定,不逊于陛下。也就是说,她想做的事没有她做不成的。既然她将这样一份规矩给我送过来,也就意味着这些规矩绝不是摆设。所有人,包括我,甚至是平阳,如果想要经手盐务也必须守好规矩。怕是这些话她已经跟平阳说的一清二楚,否则平阳既然对盐务动了心,又怎么会突然说要回去好好考虑要不要答应。只能是因为上面的规矩。亦或者平阳图谋甚大。”馆陶大长公主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活长了的人自然而然也有那么一点识人之能,自知刘挽和其他人并不一样。
“连大汉的法律都不是人人遵守。”陈须冒出这么一句,何尝不是在反思自家母亲有没有那么听话的谨守大汉的律法,对于刘挽竟然要求他们守着诸多的规矩,第一反应是刘挽莫不是疯了,随后又想是不是太苛刻了?
馆陶大长公主听到这儿,冷哼一声,“如今不是她求着别人帮他办事,而是有人求着她非要和她做生意不可。”
之前那些拿着造纸术回去的人,将所有的造纸之术传给了别人的,别人或许并不清楚刘挽到底是不是言出必行,印刷术一出来,纵然到现在为止,刘挽没有将印刷术告诉馆陶大长公主,不少人蠢蠢欲动盼着能通过馆陶大长公主分一杯羹,刘挽已然给了馆陶大长公主一份名单,先前得了造纸术的人家,好些已经有人被列入永远不能合作的范围内。
通过这件事,馆陶大长公主明白了,刘挽说得出做得到。
自然,盐务的这些规矩列出来还郑重的转交到馆陶大长公主的手里,说明刘挽要求馆陶大长公主必须守上面的规矩,如果馆陶大长公主做不到,那么盐的生意不必再谈。
“就算是她定的规矩,别忘了上面还有陛下。”陈须冒出这句话,馆陶大长公主扫过蠢儿子道:“你以为她敢立下这么多的规矩,能没有通过陛下的同意吗?正是因为陛下在后头,她才会有恃无恐的将这些规矩抛出来。你别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立下这些规矩后得利的人究竟是谁。”
这回陈须不敢再吱声了,得利的人当然是刘彻,谁还不知道刘挽赚的钱最终都转到刘彻的手里了。
“她挣的所有钱都归了陛下所有,如今她为陛下死守住盐务,不让任何肖想分走盐利的人占得半分便宜,该给他们挣的她会给,可是不该他们挣的,他们不能想。纵然天底下的人都讨厌她,可陛下永远也不可能讨厌这样一个事事为他着想的人。”馆陶大长公主不得不佩服起刘挽,刘挽才多大的人,能事事都为刘彻谋划,为大汉谋划,仅凭这一点,可以说刘彻怎么宠刘挽,馆陶大长公主都认为不为过。
“这确定是一个孩子想得出来的吗?”陈须嘴角抽抽。
馆陶大长公主讽刺无比的道:“是啊,也只有一个孩子才能一心为自己的父母。长大后的孩子各有各的私心,父母,不过是不得不敬。”
陈须......
“回信。”馆陶大长公主得认了自己没有那个命,享不了刘彻的福,那么她就必须要跟刘挽做这笔生意。
“没有别的油水,只凭明面上的利润就足够我们陈家三辈子不愁吃喝。”馆陶大长公主分得清利害关系,不就是守规矩而已嘛,又不是守不住。只要拿明面上的利润,就足够让他们不愁吃喝,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的谋划其他?
刘挽得到了馆陶大长公主的答案,不得不感慨,怪不得馆陶大长公主能屹立三朝不倒,别的不必说,只看平阳长公主的态度,再对比馆陶大长公主的态度便可知。
单那见识就已经可见差距。
利益,明面上的利益本来就已经足够他们趋之若鹜。偏偏还要考虑私底下或许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的利,贪心得没有了底线。
刘彻的确疑惑刘挽为何第一时间考虑合作的对象是馆陶大长公主,而不是平阳长公主。可这个答案想必刘彻不是没有,只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刘挽竟然也看破了其中的关键。
既然刘彻特意叮嘱刘挽一定要等平阳长公主那边传来消息之后,再决定和馆陶大长公主的合作,刘挽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了。
好在过了初八之后,刘彻忽然一口气提拔了好些人。
值得一说的是,这些人恰好就是刘挽当时给了考题,让他们写考卷的人。
当然这些人并没有深居于高位,而是根据他们的特长,让他们从底层开始做起。
这当然没人有意见,只要有个一官半职,凭本事,他们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步步高升。
刘挽日常总往宫外去,马上要开春了,肥料的事农家的人研究的差不多,试验成功,确定确实能够肥田,也能让菜种缩短成长的时间,这就意味着能够在全国推广了。
如此成果刘挽必须向刘彻禀告,并且将他们研究出来的如何融合肥料,而且肥田的法子都交上去,刘彻当即让大司农负责此事。
“父皇,我的意思还是应该派人下去专门指导。”刘挽也生怕有人糊涂传达了错误的信息,不如还是让人专门前去教导,以免生出其他的变故。
“农家那些人也觉得最好能够亲自教他们怎么制作,避免在制作的过程中发生危险。”刘挽一看,刘彻似乎在考虑,必须得再接再厉,将农家人的意见提出。
“还会有危险?”刘彻还是第一次听说,诧异无比的询问。刘挽意味深长的道:“气味。”
第187章 不服
此言不虚, 臭味也能将人熏晕,要是再一个不小心晕倒在里头,出人命不是不可能。
人命的事儿自然不能不当回事。刘彻下令,让众人安排农家的人前往各地指导。
作为等待中的刘挽, 还得忙活别的事, 比如请人教导在安容处里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 让她们能有立身的根本。
这件事无论哪一家的人都十分配合。
女子多苦, 世间的人对女子十分苛刻,多少女子为父母所弃, 为丈夫所弃, 而她们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
刘挽能够出手以自己经营所得的利为她们设下一个容身之地, 大善也, 刘挽更想让人教她们这些人立身的根本,制衣,制而,刺绣, 只为了让她们可以在这个世道活下去, 更是让一众人佩服无比。谁人不叹刘挽高瞻远瞩,是真正为人谋划的人。
被夸赞的刘挽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她一开始图的分明是女兵,要不是墨家的人提醒,刘挽都忘记身为女子在这世间所面对诸多恶意。
不过,既然开始做某些事, 刘挽必须要做好的。
长安城里的安容处已然步入正轨, 刘挽的意思必须得是往各地一处一处的开下去。
别的就不说了, 作为公主们的封地, 优先了来。
馆陶大长公主没有异议, 南宫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也觉得她们可以做好。
剩下平阳长公主没有立刻出声答应,审视的目光落在刘挽的身上,好像并不认识刘挽一般。
刘挽落落大方的由着平阳长公主打量,她反正是不可能松口。
盐务谁也别想跟她抢。想分盐利,无规不成方圆。盐利之丰,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如此,哪有给人钻空子的可能。
再说了,平阳长公主的一番态度让刘挽确定,最亲近的人极有可能会往她的心身捅下最狠的一刀。要知道利益是最容易让人反目成仇的,平阳长公主一副她要多占便宜,不仅是明面上,就是背地里也要多占的架式,更证明刘挽有言在先非常有自知之明。
“平阳姐姐。”南宫长公主也注意到平阳长公主最近的状态不太对,有些事平阳长公主也不是对谁都说的,包括自己的妹妹。
再者,平阳长公主自知刘挽断不会答应让她接手盐务后,依然不肯答应一定会遵守刘挽所定的规矩,无非是想着拖一拖,希望会有人能够让刘挽改主意。
便宜嘛,不占白不占。
平阳长公主的那点私心并不想告诉任何人,不过,馆陶大长公主那是相当的清楚,偶尔扫过平阳长公主,让平阳长公主如坐针毡。
“无事。你们先办起来,我再缓缓。”平阳长公主如此接过话,刘挽点点头道:“好。”
爱干不干,刘挽又不是不能从别的地方下手。大汉随着刘彻实施的推恩令,再加上淮南王一造反,拔出萝卜带出泥,刘彻可是收拾了不少的诸侯王。如今诸侯皆受朝廷管辖,刘挽要是想在哪里设下安容处,不过是她一句话以及资金到位的事。刘挽缺的是能管事的人。没有寻到能够管好安容处的人,因此刘挽才停止安容处的扩张。
至于平阳长公主想要如何,刘挽又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