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他记得刚刚看到刘挽让人带了好几坛,应该,可能,还是能分上一分的对吧?
陈须的眼珠子转动起来,想要酒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诸位以为,此酒价值几何?”刘挽不能喝酒,以水代酒也是可以的,随着她一问落下,馆陶大长公主想都不想的道:“可值百金。”
一群人想了想,都纷纷点头,如此浓香纯厚的酒,百金亦难求。
“苏和,明日会有人将十坛送到你的府上。”刘挽听到了价格,与之而来也将这则消息丢出去。
“是,长公主。”被点名的苏和一愣,随之是大喜过望,听到酒字,苏和原本不当一回事,现在他怎么可能不当一回事。百金的酒,一个转手绝不可能只值百金而已。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又悔又羡。
悔的是他们人都来到刘挽的跟前,怎么依然不能明白时局,刘挽这些年生财有道,人尽皆知,怎么他们一个个的就觉得盐的生意会是结束?
酒,价值百金的酒,若能得上刘挽支持将生意给了他们,那挣的钱也断然不会少。
鼠目寸光,他们属实是鼠目寸光。
是的,一个个看着苏和那叫一个羡慕无比。苏和得了刘挽的肯定,往后的日子自不必说,刘挽手里的生意定会照顾到他的头上。
“酒尝过了,我们说说盐务诸事。”刘挽满意于看到一个个悔不当初的表情,但是,重点也不能忘了。
此时一个个都不得不摆正态度,酒的事他们是没有办法抢上一抢了,可谁敢保证刘挽手里没有别的生意了?
所以,好好的表现吧,表现好了,兴许能在刘挽那儿博得一个好感,许能有苏和的运气了。
“长公主但有吩咐,我们绝无不从。”
听听这话,一开始他们是这样?
馆陶大长公主余光瞥过刘挽一眼,不得不说,刘挽一压一诱,效果十分显著。瞧瞧一个个的态度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将盐价下压,其目的在于惠民。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很明确,不得做出损及百姓,损及于大汉之事。如果你们谁胆敢有违,我必杀之。”刘挽方才温和邀请他们饮酒,在说出这番话时,神色变得凌厉,一股杀意卷席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他们生出惧意的同时不得不正视。
“我不要求你们对大汉无私奉献,但是,你们也该记住自己是大汉的子民。钱,你们想挣,而且恨不得将天下的财富都收拢到你们手里,可是,你们在挣钱的同时不能不给人留余活路。盐与粮为百姓不可或缺的生活物资,我身为大汉公主,奉天子之命,惠于百姓,容不得任何人阳奉阴违。自然,若是谁敢与匈奴私售盐粮铁,也无须我告诉你们下场如何了吧?”刘挽将底线说白了,无非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着这根弦,别人如何她管不了,到她手里的人,她会管到底。
“我知道你们在想,连朝廷,我父皇都管不了你们,我管得了?天下各州所在之地,哪里是我想管你们就能管得了的?那你们只管试试。”刘挽冷笑的放话,“与诸位说上一声,无非希望我们相互能合作愉快,至于我有多少手段,将来能见分晓的。”
此话落下,众人再次感受到一阵寒意往上蹿。
“区域都划分好了,诸位前往各地的刺史府取盐吧。这是你们取盐的令牌。放心,刺史只负责提供场地由你们第一次取盐,我的人会把盐交到你们手中。第二次在哪儿取盐,待你们取完第一次后再定。你们前往各州去,半个月的路程够了吗?”刘挽放完狠话,该安排正事了。
刘挽话题转变速度之快,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等反应过来也都赶紧记下。
一旁的鹿竹已然端着刻着各州名字的取盐令牌拿了上来。
每人各自取了他们所选的地方,拿着令牌在手时,他们也发现此令牌有些特别,看起来像铜的,又不是铜的?上面的纹理也很独特,有人想要仔细看看,刘挽已然道:“诸位拿好了。到了地方认牌不认人,你们若是护不住这令牌,只能请你们好自为之了。”
此言落下,一众人都打了一个冷颤,不由捏紧令牌。刘挽道:“请吧。”
今天的会面到此结束,刘挽相请之,众人纷纷站起,连一刻都不敢怠慢的起身离去。
“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盐利,刘挽只选了二十来个人,谁能接受如此结局,接下来他们二十来个人必然要承受无数的明争暗斗。馆陶大长公主得说,能活下来享受到的人,不一般。
刘挽眼光幽深的道:“谁不如此。”
想刘挽刚遭遇的刺杀,谁和谁不都一样,都得先有本事活下来 。若活不下来,难道要怪刘挽把盐利分给他们不成?
虽说世间不要脸的人相当的多,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不要脸。
“姑祖母的盐我已经让人准备,姑祖母是想要细盐还是粗盐?”刘挽无意和馆陶大长公主讨论太多别人的事儿。还是说说她们相互之间的事吧。
“细盐。粗盐的事还是你来安排吧。天子脚下,你来就很好。”馆陶大长公主自问得了不少便宜,因而无意要得再多,同刘挽说起想法,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细盐卖给的是达官贵人们,价格可以由馆陶大长公主来定,刘挽不会管。馆陶大长公主想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
刘挽一笑道:“好。”
这算是他们达成共识。陈须比较想知道的是酒,视线往馆陶大长公主身上飘,无声的似在求着馆陶大长公主开开口吧。
“酒的生意我虽另有安排,姑祖母放心,您府上的酒我包了。”论起人情/事故,刘挽完全不需要别人提醒,她早已安排妥当,馆陶大长公主只管放心。
陈须一心自是喜上眉梢,引得馆陶大长公主忍不住斥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被当着刘挽的面训斥,陈须也是神色如常,谁要是见着一个比你亲娘都要厉害的人,哪怕是小辈,也不代表他能在刘挽面前端得起长辈的架子。
反正,重点是目的达到,只要目的达到,亲娘要骂就骂吧,他无所谓,完全的无所谓。
刘挽算是把事情办完了,也该起身告退了,馆陶大长公主问:“你平阳姑姑用不用我出手敲打敲打她?”
怎么说呢?如果平阳长公主畏惧于馆陶大长公主的话,能有她给刘彻送美人的事儿?
多年前窦猗房活着的时候平阳长公主不畏馆陶大长公主,如今就更不会了。
“姑祖母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的法子。”刘挽与馆陶大长公主福福身,表示她自己能解决。
行,馆陶大长公主得了刘挽这句话也不再多言,且送刘挽离去。
等刘挽一走,陈须道:“平阳长公主不是好相与的,娘纵然有心,怕是也断不可能让平阳长公主听您的话。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卫皇后。您为何要主动揽下此事?”
馆陶大长公主听着不悦的瞥过陈须骂道:“蠢货。真以为你都明白的道理,她刘挽会不知道?我主动提出只是为表一个态度,一个我站她那一边的态度,你懂得其中的意义?”
第209章 不信邪
类馆陶大长公主这般活到这把年纪的人, 早深知所谓的利害关系才是人际交往的根本。
这些年刘挽数次让她得利,且得的都是大利,难道馆陶大长公主不应该有所表示?
“至今为止,说得不好听, 我们和阿挽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我们在得, 她并未真正从我们手里得到一定的回报。”馆陶大长公主对上蠢儿子也不得不跟他仔细说清楚一切关系。
陈须对此不太服了, “怎么会, 上回母亲不是帮了泰永长公主对付太后了?”
馆陶大长公主瞪了陈须一眼,“我帮到了?当初是她自己一步一步逼得太后再不敢动手, 与我何干。”
蠢儿子就是蠢儿子, 馆陶大长公主是越看越气, 伸手揪起陈须的耳朵道:“你说你活了几十年有什么用, 连个孩子的脑子你都比不上。”
突然被揪耳朵,陈须痛得连连求饶,“母亲,母亲, 疼, 疼。”
“每一件她请我办的事,都是她心中早有章程的事,这类事情只要有个传话的人足矣,根本不是非我不可。我们占尽了便宜,怎么,连几句好话都不会说了不成?”蠢儿子蠢就算了, 不会主动表明一些态度, 她出面说了, 蠢儿子竟然还要对此表示质疑, 把馆陶大长公主确实气着了。
“母亲,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请母亲留情,手下留情。”陈须一大把的年纪被馆陶大长公主揪着耳朵,他只觉得面上无光了,余光扫到陈蟜缩在角落里,完全没有要出面解救的意思,赶紧的卖弟弟道:“母亲,就是阿蟜觉得我们其实可以跟泰永长公主要来更多的生意,他动歪心思了。”
陈蟜......
祸水东引也不是这样干的吧哥!
馆陶大长公主一听马上松开了拧住陈须的手,余光扫过陈蟜,陈蟜连忙解释道:“母亲,母亲您听我解释,我只是酒后失言,母亲,我自知不是泰永长公主的对手,绝不敢和泰永长公主动心思。”
好,算是略有自知之明。
“不错,有自知之明。你们两个也最好一直牢记,对阿挽,敬而远之,她方才跟其他人说过的话,你们最好也记住。我们陈家有权有钱,已经不缺任何东西,你们若是想送死,想要活不下去,你们现在可以去死。但不许坏了陈家的名声,也不许坏了陈家的大好家业。你们既知自己脑子不好使,趁着我在,好好办妥阿挽交代的事,或许将来有一天会能救你们小命的人也就只有她。”馆陶大长公主思来想去,还是不得不教教蠢儿子们。
“母亲说的什么话。”陈须和陈蟜听得都一愣,如何也是想不到馆陶大长公主会说出此言。
馆陶大长公主道:“我都这把年纪了,纵然有心护你们更久,我又还能活多少年。你们,还有你们在宫中的妹妹,我是思来想去,愁得不行。陛下不是个可以依靠的,否则你们的妹妹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别的人,也不说了,满天下的人里,我怎么看也只有阿挽一个或许会顾念我们站在她那一边,帮着些她,可能她将来会念着这点情,对你们看扶着点。”
话说到这儿,看透刘彻为人的馆陶大长公主也似是下定了决心。
“记住,以后同卫家的人客气一些。”馆陶大长公主再一次叮嘱,陈须和陈蟜道:“这些年够客气的了!母亲的教导我们都记下的。”
馆陶大长公主不放心的道:“往后很多事我会交给你们去安排。阿挽说过的事,你们记下了,不可犯。否则你们将来无人可依,死无葬身之地,也别怪为娘没有为你们谋划。
当娘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也是操碎了心,可是蠢儿子脑子不够用,她也无奈之极。馆陶大长公主唯一能想到办法,也就是给他们寻一个靠山。
若说当年的馆陶大长公主没有那个让刘挽成为儿子靠山的心思,这一年多来陈家得利,刘挽处事,馆陶大长公主怎么看都觉得老刘家里最可靠的人当属刘挽了。
刘挽恩怨分明,又是极聪明的人,本事也足够大。从前刘挽小,听别人夸刘挽馆陶大长公主单纯就是听着,眼下不同了,刘挽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真能应了一句无往不利。
刘彻作为一个帝王是一个相对十分利己的人,正因如此,他更多会以利益为重。谁有利于他,他的心就会偏于谁。
馆陶大长公主自问眼下大汉朝的刘氏宗氏中,无一人在利于刘彻这一点上比得够刘挽。
因此,刘彻再宠再疼刘挽,在馆陶大长公主看来都不奇怪。
馆陶大长公主回头看了两个儿子明显不怎么信服的态度,冷笑道:“不信,那你们去试试?试试看她治人会不会比我更狠。”
陈须想到刚刚刘挽一言不合即把人丢出去的架式,额,还有先前对付刘陵的狠劲,刘挽治人相当的狠的。
“不,不必了。”陈须赶紧摆手表示绝对不干。
陈蟜一眼扫过陈须,陈须立刻道:“你要是不信,只管试。”
反正陈须瞧着刘挽觉得刘挽比之任何人都要可怕。
“听好了,你们倘若犯了事落在她的手里,不要指望我救你们。我已经告诫过你们,你们不听我也莫可奈何。”馆陶大长公主觉得,她也该放一放了,两个儿子脑子不好使,她是教不好了,偏要是连她告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莫要怪她不管事儿了。
陈须赶紧表态道:“母亲教导儿不敢不听。”
陈蟜不愤的道:“那娇娇受的苦,我们陈家因他们受的耻辱都要抛之脑后了吗?”
不意外又被馆陶大长公主捏上了耳朵,馆陶大长公主问:“你觉得娇娇被废到底是谁的错?”
“自然是姓卫的错。”陈蟜跟陈须有所不同,陈须认错的态度非常快,也相当的好。陈蟜就不一样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分明姓卫的人抢去他们所有荣光,对姓卫的人生下来的孩子,就算是姓刘又怎么样,休想让他给他们好脸色。
馆陶大长公主一把将人推出去,她也不指着能教训醒儿子,只催促他道:“好,你既然认为是姓卫的错,去,对了,阿挽还没走多远,你去,把人杀了,出你心中的那口恶气。”
陈蟜纵然头铁,那也并非傻得无药可救。
“儿子不是对手。”陈蟜如实承认。刘挽身边不知有多少高手守着,据他们所知,当初几十个杀手一起上都没能伤得了刘挽,他去,那不是送命?
“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你们两个,脑子脑子不好使,手上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怎么,不服气我让你跟阿挽认一个服,那你倒是争气的上。”馆陶大长公主瞧着陈蟜自是觉得陈蟜没有本事又自以为是,端是让人很是生厌。
陈蟜是绝对不敢上的,被馆陶大长公主骂,他从小到大被骂得多了,早已习惯,也不是很在乎。
馆陶大长公主一看陈蟜那不吱声的样儿,岂不知某个儿子心里依然不服,可让他杀出去,他真没有这个打算。
生了这样一个没出息还以为自己硬气的儿子,馆陶大长公主是觉得多看一眼都嫌弃,转过头拂袖而去。陈须无奈的指了陈蟜道:“你啊!”
“是啊,我不像你,把娇娇受的耻辱,咱们家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都抛之脑后了。”陈蟜不阴不阳的反驳,明显的看不上陈须的举动,陈须瞪大了眼睛道:“你以为那真是卫家给得到咱们的?”
这种蠢话谁都不乐意再提,陈须盯住陈蟜,陈蟜答道:“那也不能说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此言不虚,并非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要说有多大的关系,决定权是在刘彻手里的。
“你们想如何我不管,我想如何你们也别管。”陈蟜既然连馆陶大长公主的话都敢不听,陈须作为一个他瞧不上的兄长,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听的。
陈须也拿自家的弟弟半点法子都没有,听到陈蟜既然有心要跟他们划清界线,立刻道:“好,你了不起,你清高,我们管不了你。你随意。”
连馆陶大长公主都放弃了,陈须能怎么办,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挽不管陈家发生的事儿了,跟馆陶大长公主把盐的事务安排下去,前期运货一应事宜刘挽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因此刘挽只须将新的供货地点给到手下,事情也就算安排妥了。
然卫青府上传来消息,卫青之妻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