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宫人一愣,刘彻已然抱着刘挽走向殿内,宫人们明白了,刚出生的二皇女颇得圣宠呢!
“子夫如何?”刘彻行入殿内,血腥味并未散去,宫人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夫人已经醒了。”宫人们乖乖回答。卫子夫自诞下刘彻长女后,她被封为夫人。按汉宫的规矩,中宫为皇后,其余女子皆为夫人。卫子夫是宫中唯一的夫人。作为皇帝的长女,卫子夫所生的孩子得封为卫长公主,颇得圣宠。不过余光瞧见刘彻怀里的婴儿,宫人甚为惊讶,刘彻并非和善的帝王,想卫长公主出生至今极少能得刘彻抱在怀里。刚出生的二皇女甚得君心。
能在宫中活下来的人谁能没点眼力劲儿,刘彻贵为帝王,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引人侧目。
“陛下。”此时的床榻上一位螓首蛾眉,温婉而目光坚定的女子撑起身子欲同刘彻见礼,刘彻一个箭步上前,先一步拦下道:“子夫辛苦了,无须多礼,好生歇息!”
眼前的女子正是卫子夫,对刘彻而言,眼前的卫子夫是他一眼看中的女子,又为他生下一双女儿,温柔如水的她,无一处不合他的心意。
卫子夫没有再挣扎起身,依然道谢道:“谢陛下。”
刘彻已然一个跨步上前,坐在卫子夫的榻前,卫子夫自然不会忽视刘彻怀里的孩子,刘彻笑着将孩子放在卫子夫的面前,“瞧瞧我们的孩子。”
卫子夫脆声乖巧的应下,低头瞧着不哭不闹,很是乖巧的孩子,不禁露出笑容。
“孩子真乖。”卫子夫不是第一回生孩子,如今在身边不哭也不闹的孩子叫她看在眼里,心都不由自主的化了。
虽然她比谁都更希望生下的是男孩,可生了女儿也没什么不好!
伸出手指轻轻的碰触刘挽,卫子夫的心情愈好!
“确实乖巧。”刘彻想到刚刚在他怀里笑得甜美的孩子,心情可见的好。
不过,这会儿孩子怎么不笑了呢?
刘挽还能笑得出来吗?
如果说听到卫青的名字让刘挽觉得或许不过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而已,未必见得就会是世人称大汉帝国双璧之一的卫青。结果下一刻她听到子夫一唤,刘挽整个人已然傻掉。
不是,老天跟她开那么大玩笑的吗?
卫子夫是她这辈子的娘,卫青是她舅舅,那她爹是谁还用猜?
刘挽心里苦!
生在封建社会已然可怜,偏又生在皇家,谁知有没有和亲之事,如今她又得知这辈子的爹是刘彻,大名鼎鼎的汉武帝刘彻!
对,没错,汉武帝此人,一代雄主也。雄才伟略,开疆辟土,击溃匈奴,华夏人们以大汉的汉字命名-汉人,是多少人共同的归属,究其原由,汉武帝厥功至伟。
作为一个帝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立儒学在华夏史上绝对的统治地位,为此后华夏两千年的统治思想奠定基础,哪怕此后世人皆倍受儒家压迫,然也正是说明汉武帝的高瞻远瞩,毕竟若非统治思想符合一代一代帝王的追求,谁会一直用?
三纲五常到最后变了样,并非汉武帝可控的。毕竟纵然是提出三纲五常的董仲舒怕是看到后世所谓的三纲五常怕是也要认不出来。确定那是他提出来的?不是有人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
嗯,扯得远了!
不错,汉武帝之功无人不称赞之,可汉武帝之过何尝不引人侧目,在汉武帝的治下,无一人不苦!
什么叫无一人不苦!
意思是在他治下的国家,任何一个阶级的人都苦!没有人的日子是好过的!
所以,刘挽自问碰上那么一个爹,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难道不是,她记得没有错的话?卫氏一脉在巫蛊之祸中无一幸免,独留一个太子刘据刚出生的孙子活下来而已!
换句话来说,她是皇女不假,因为她爹是刘彻,她娘是卫子夫,在将来她会死在亲爹的手里!卫氏三女一子,皆亡!
此刻的刘挽欲哭无泪。
偏她的心情无人能体会,刘彻宽慰了卫子夫好半响,随后有人来报,太皇太后同皇太后知卫夫人生子有功,皆有赏赐。
毕竟刘彻年轻,作为宫中第二个皇女,皇室血脉,谁敢说出半句嫌弃的话纯属活得不耐烦。
赏赐来了也不过是表明态度而已。
“皇后处没有动静?”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刘彻冒出此话。
刘挽本来为自己默哀着,结果听到刘彻此言,不禁瞪圆了眼睛。男人啊男人,瞧瞧这就是作为帝王的男人。怎么着,你纳小妾生了孩子,人正牌夫人没有赏赐亦是过错?
呸!惨无人道的压迫,万恶的大男人主义!
别管刘挽心里怎么腹诽,反正她又说不出话,况且,她刚出生,体力毕竟有限,已然醒来许久的刘挽,在吐槽中沉沉睡了过去!
她所不知,在那一处皇后的宫殿内,皇后陈氏坐着发呆,在她的身旁有一人正苦口婆心相劝,“殿下,万幸那卫夫人生的又是女儿,殿下只要想方设法拢了陛下的心,未必不能早她一步生下皇子。”
“同样的话你劝了我多少年了?若是我能生,我又怎么会等到今天。我吃了多少年的苦药,受了多少年的罪,从来盼的都是能够生下陛下的孩子。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卫子夫一再有孕,我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失神的陈皇后眼中含泪,艳丽宛如烈日般夺目的容颜却布满不属于她的悲伤。
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陈皇后气得想要将满宫的物甚全都砸掉!
第3章 谁更可怜
“殿下,殿下不可动怒。陛下再得一女,太皇太后都命人送了赏赐过去,您此时动怒,消息传扬出去,必为陛下所不喜,饶是太皇太后也无法偏袒您。”宫人不愧是伺候陈皇后多年,最是了解陈皇后的人,观陈皇后的神色,立刻猜到陈皇后企图,连忙出言劝说,盼她莫要做错事。
陈皇后心中的怨恨无法宣泄,闻宫女的劝说,刚想要发作的动作不得不生生止住。
“殿下。”宫女无奈,为了陈皇后,她不得不唤上一声,希望她能恢复理智,切不可做出损及自身的事。
“方才我想去看看卫子夫,陛下竟不许我靠近,他是怕我杀了卫子夫还是刚出生的孩子?”陈皇后思及方才发生不久的事,出言质问。
观陈皇后和她背后的人做下的事,谁会觉得陈皇后不敢动手脚?宫人心下一叹,想提醒陈皇后莫要把刘彻当傻子。
毕竟女子生产本是在鬼门关前转一圈,稍有不慎母子都有可能丧命。
“殿下,陛下许是怕血腥太重,冲撞了您?女子生产并非儿戏,看不看又何妨。”宫人没有办法,继续相劝,唯愿陈皇后莫要想不开,非要钻牛角尖。
“别的女子生产时都险些过不去,为何她卫子夫一回又一回......”陈皇后有些话已然要脱口而出,好在最后终是闭上眼睛,没有将那恶毒的言语脱口而出。
宫人见此亦是松一口气,难听的话能不说最好别说,说得多了人的心性受到影响,人也变得面目全非。
“给卫子夫送一份贺礼去。”陈皇后握紧拳头,难听的话不再说,吩咐底下的人办事去。
等刘挽再醒来,只觉得肚子咕咕直叫,饿得厉害!
“娘,妹妹,妹妹。”紧接着入耳是一阵叫唤声,一旁传来一阵欢喜的女声。
啊,孩子?
刘挽睁眼,想努力看清眼前到底都有些什么人,只瞧见许多朦胧的身影,大大小小,独独瞧不清人脸!一瞬间刘挽无语凝噎!
太难了啊!怪不得孩子们除了哭就是睡,瞧人都瞧不清楚,试问能如何?
“妹妹醒了定是饿了,卫儿乖乖别动可好?”温柔的女声轻声叮嘱一旁的稚子,方才刘挽听见的女童声脆脆答应,“好!”
紧接着刘挽叫人抱在了怀里,刘挽昂着头想看清抱着她的人是谁,气息有些陌生,不过身上的味道很是好味,刘挽想啊,这该是她此生的母亲卫子夫吧。
唉,卫子夫呢!想到历史这位最后的结局,实话,刘挽真就觉得卫子夫很可怜。诚然她被刘彻看中,从舞伎变成皇帝的女人,一步一步登上皇后之位,令后世都不禁感叹,“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可是难道卫子夫不可怜吗?
没有选择的成为刘彻的女人,入宫后背负多少人的怨恨,她能活下来是她运气好!
本以为成为皇后,有能干的弟弟和外甥,她又生下了大汉的太子,余生无忧。不料却在刘彻晚年,儿子被刘彻逼得不得不谋反,最终失败而逃,她也在宫中自尽!
想想卫子夫在死时都已经是要做曾祖母了,彼时她所愿的无非是含饴弄孙,安度晚年。
早已失了宠的她,也不在意刘彻又纳了哪一位美人,她乖乖当着皇后,等的是将来那一天,她的儿子顺理成章登上皇帝位。
所以好像盼着刘彻这个帝王又是丈夫的人死不太道德,可人孰能无死!
卫子夫在最后对刘彻已然无所求。却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家儿子竟然被逼得不得不反!而她也为证自身于宫中上吊自尽,绝不愿意落于他人之手,为他们所笑话。
“乖,快吃。”刘挽想得入神,嘴里被塞了啥也没反应过来,本能一吸,好吧,她算是回过神来自己吃了什么!此刻她已然没有时间管自家母亲将来可不可怜,她得想想她要不要吃!
不吃,她饿!
吃,她羞的啊!
最终,对于食物的渴求战胜了所谓的羞耻,刘挽一次一次的默念,她是刚出生的宝宝,她是刚出生的宝宝!
然后,没有然后了,吃饱喝足又给自己念上催眠曲的刘挽睡了!
没办法,刚出生的婴儿体力着实太差了点!刘挽哪怕有心也无力,每日只能乖乖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顺带,啥时候刘彻来看她,她冲亲爹笑笑,讨好着点,为将来的美好生活奋斗。
大家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会有人觉得父母兄弟情谊就不需要经营吧?
刚开始小不懂事,因此根本不懂得经营。然刘挽又不是真婴儿,既知她爹是历史公认的薄情寡义代表的皇帝之一,她不能确定自己努力刷好感有没有用,可是也不能不干!
依她对历史上的刘彻的了解,她但凡不动动脑子,没准会落得跟历史上的那位公主一样,随着弟弟谋反失败而不得不一死!
英年早逝的上辈子,刘挽有很多事没干呢,她能乐意自己将来死得那么早?
啊,说来汉武帝刘彻驾崩时多少岁来着?
69或者70?
刘挽!!!
虽然略有不孝,然而她想问,皇帝亲爹太长寿,后期作妖太过怎么破呢!
没等刘挽理出个所以然也,一直没能出过门的她突然被抱出了门!
“太皇太后只是想看看二皇女。毕竟连皇上都亲口夸赞,二皇女颇有灵性。”在刘挽所不知的时候,一个沉着的宫人居高临下的传达她来此的用意。
卫子夫怎么可能拒绝,立刻道:“妾随嬷嬷一道去。”
“不必了。太皇太后要见的是二皇女。卫夫人还在坐月子,好生静养才是。”宫人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毕竟卫子夫尚未出月子,此时让她领着人往太皇太后的宫里去,传扬出去或许会让人以为太皇太后苛责卫子夫。
已然成为太皇太后的窦猗房,纵然宠着女儿所生的陈皇后,亦知天下江山最重。皇帝子嗣不丰,陈皇后生不出来,莫怪刘彻找别的女人生。
闻此言,卫子夫谢着太皇太后的恩典,随后,刚睡醒的刘挽便被人抱出了宫。
第4章 暗流涌动
将近一个月,刘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视力不断变化,本来只能隐隐瞧着人影,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如今她终于可以勉强看清人的五官的位置了!
刘挽恨不得时光飞逝,好让她别再像个瞎子一样!
然而,刘挽高兴于可以出门,却也注意到她出门卫子夫没有跟着。
啊,卫子夫还在坐月子呢,自然不能到处乱走。万一亏损了身体吃亏的是卫子夫。
所以,她是要去哪儿?
从头到尾只有人告诉照看她的宫人抱着她出去。没有人说过去哪儿。
刘挽满脑门的黑线,她一个没满月的孩子,对,她是想出去瞧瞧不假,不代表适合。
无论刘挽怎么心中腹诽,自知无能改变,乖乖由人抱着走了不久,似是终于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