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骂人,无用之人骂起来用不着跟他们客气,刘挽也会肯定那些干实事的人。
“世禄世卿,我一个公主,不参与朝政,不过是做些生意,惠与民罢了,听你们的意思,你们还想管我?”刘挽论起不参与朝政这句话,引得无数人侧目,说不参与朝政的刘挽,除了没有光明正大的上朝外,朝中大事,有几样跟她没关系?
不管她,不管她,要是继续放任刘挽下去,怕是世间再难有他们的一席容身之地。
“长公主所为皆关系大汉安定,非我等有意逾越,实乃不得不为。”论起理由,一个个等的正是这重头戏,盼的正是刘挽言归正传。
刘挽标榜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汉,和他们存在最根本的差距吗?
行,刚刚他们被骂得一句嘴都不敢回,现在,他们要用刘挽说过的话,狠狠的怼上她一怼,看她刘挽以后还敢不敢如此的狂妄。
“不得不为,好一句不得不为。你们既是有备而来,不妨说清楚你们的打算。藏书楼,安容处,我要是不开你们待要如何?我要是再开,你们又待如何?”刘挽眼神平静,似是全然不曾察觉底下这群人的心思,反而将事情的决定权交到一群明摆着图谋不轨的人手里。
可是,没有人觉得刘挽会是一个听话的人,更不会有人觉得,刘挽同他们说愿意听听他们的意见,便代表刘挽会付之行动。
听和动可是两回事儿。
“旁的还罢了,藏书楼一定要开。”不得不说,刘挽永远都小瞧了有些人的下限,不知道的听到有人说出这话,定是以为藏书楼是他们建成的。
刘嘉第一个要冲出去,好在刘据眼明手快的将人拉住。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怪不得二姐说,但凡要脸的人都不可能有作为,我算是长见识了。”刘嘉被刘据拉住,也并不代表她能安分了,气鼓鼓的要往前面冲去,她要把那些人的嘴给撕了。
“三姐,三姐,别冲动。有二姐在,二姐能对付他们,你相信二姐。”刘据汗淋如雨,回头瞥见一旁的萧定,萧定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刘据不得不提醒自家三姐一句,“萧郎君还在。”
刘嘉丝毫不以为然的道:“还在怎么了?他做的那点事,在二姐那儿不算一回事,在我这儿过不去。我就这个样儿,我也没有要他非喜欢不可。反正我们的婚事我也得想想。”
看脸的人,一开始冲萧定的一张脸,刘嘉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忍一忍。但是刘嘉慢慢的觉得,她忍个屁,她为什么要忍?
像刘挽说的那样,她作为大汉的公主,但凡只要她不做出损及于家国天下的事,她对谁都不需要忍。
旁人给刘嘉的底气,刘嘉得打个问号。刘挽既然放出话,证明凡事有她在,刘嘉敞开的玩,敞开的闹,不用怕。
萧定面上一青的唤道:“长公主。”
刘嘉昂起下巴不满的道:“怎么,你想解释先前你对我的不理不睬,任人对我明嘲暗讽,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萧定,你今日能为大局,为你的前程弃了我,来日难道你不会为了前程,为了你的大局弃我?”
这一刻,萧定能说得出一个不字吗?
他既然决定走到这一步,断不可能轻易的放弃,将来更不会。
“我二姐瞧得分明,他说你是既想,又都要,一点都没有错。但是在我这里,你的做法我是不认同的。”刘嘉才不怕,她一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图为何。她为萧定的脸而图谋一番,可是再好看的脸,随着刘嘉在萧定的决择中也看清楚自己所求。
她这一辈子直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得到完完全全的关注,她这个人没有多大的野心,只希望将来能够得到一个事事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人。
如果说先前的刘嘉无法确定,现在的刘嘉明白了。
刘挽看破萧定的心思,方才说出那一句点评萧定的话,于刘嘉何尝不是醍醐灌顶,让她瞬间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求。
刘据???
他听到了什么?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今天他的所有所见所闻,他回去之后要是卫子夫问起,他是如实答还是不答呢?
要知道和萧定的婚事,当年是刘嘉和刘挽申请,刘挽出面才把婚事定下来的。他记得卫子夫提及过,也让刘嘉有些定性,不能乱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刘嘉还是生出别的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刘挽的婚事,先前卫子夫是着急万分的,如今倒是不着急了,可一但知道刘嘉的婚事有变,接下来卫子夫能不急吗?
嘤嘤嘤,刘据突然觉得,他不该留在这儿的,这里太可怕了。他怎么能留在这里呢?
“安容处你们是觉得可要可不要是吗?”刘据的心情,刘挽是断然顾不上的。她这会儿继续询问面对的人,想知道他们那点小心思还有多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继续吧,不用藏着掖着。
这个,这个,虽然他们是觉得可存可不存,让他们怎么说?
刘挽观之意味深长的道:“难为你们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可见你们的脸皮也没厚到一定程度。同意的有多少人,让我看看。”
听见刘挽的询问,其实不少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而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不开口,一直再拖下去,藏书楼在这儿,他们想抢又不敢来硬的,只能以势压人。毕竟,真要动起手,大汉的军队握在谁的手里?卫青,霍去病,刘挽,就他们三个加在一起,有谁能与之争锋?
刘彻自不必说,直到现在为止是一直都站在刘挽那一边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一直闹,闹得刘彻头痛,刘彻都不会催促刘挽动这个手。
能把刘挽逼出来太不容易了,谁都不舍得放过眼下的机会,别管面子不面子,说的话难听不难听,今天非要有个结果不可。
面面相觑的人们,纵然他们那点用心很是让人难以启齿,依然让他们不得不张这个嘴。
把藏书楼抢回来,绝对仅仅是开始而已。要是再抢不赢,他们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对付刘挽了。
“诸位这么点人想代表全天下的人,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是以,不必再议?”刘挽何许人也,她布局这么久,把天下那么多的人都聚集到长安城来,为的正是给世族一些错觉,让世族觉得,世族可以借助舆论对付刘挽,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刘挽岂能容他们不张口,不表态。
倘若他们不说清楚,不好意思,刘挽走了,也乐得不跟他们说个清楚对吧。
“长公主。”走,不能让刘挽走,刘挽躲在背后,他们费尽心思,能骂的不能骂的都算骂过刘挽了,依然没有办法让刘挽出面,今天他们借势闹到刘彻那儿,借刘彻的手逼出刘挽。再有下一次,刘彻会再如他们所愿?
真以为大汉的皇帝,上方这位霸道强势的君王是他们能随便左右的?
恰恰相反,对上刘彻他们不得不客气,更怕不小心惹怒这位皇帝,给他们扣上一个罪名,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
张汤这些年整治的人,不会有人觉得那纯纯是张汤的意思吧。
张汤不过是刘彻用得相对比较顺手的一把刀而已。他们的势力对大汉是怎么样的存在,何尝不是他们的底气,眼下也是他们须得深思的一件事。
第406章 敌友不分
有自知之明的人, 日常纵然不是不想控制整个大汉,让他们这些世族凌驾于皇帝之上,但他们同样很清楚一点,有些事大家可以心照不宣, 但凡要是过了界, 让某位皇帝无法再容忍时, 便是他们死到临头的时候。
“怎么?你们方才不愿意表态, 我解不解决问题,同你们有何干系?”以子之矛, 攻子之盾, 刘挽一向喜欢布局, 让人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长公主如此挟藏书楼而令天下人奔于长安, 到底意欲何为?”不成,都明白刘挽有所图谋,万万不能顺刘挽答话,须得化主动为被动。
万万没有想到, 刘挽一听十分不客气的道:“与尔等何干?藏书楼既是我花钱建的, 书是我让人印的,人也是我请来上课的。我要如何处置,轮得到你们在这儿说三道四?岂不是笑话?你家建个楼子,请个什么人去你家,我管了吗?”
刘挽这番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但也是在理的。藏书楼算不算是刘挽的私产?
必须得算啊。怎么能不算呢?
一群理直气壮的人在这一刻真是被羞红了脸。
“长公主此言差矣, 长公主的藏书楼有别于旁人的小楼, 这一点长公主心知肚明。”不行。依然不能让刘挽牵着鼻子走, 建一座小楼和刘挽的藏书楼性质完全不一样。
刘挽哦的一声挑眉问:“那又如何?”
对啊, 纵然都清楚藏书楼和任何一个人建的小楼都不一样, 那又怎么样呢?
“因为不同,所以你们想从我手里夺走,我得乖乖的奉上?你们确定?我是会有样学样的。若要硬抢,你们未必抢得过我的。”刘挽依然不慌不忙的放狠话,请眼前的这些人在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落人口舌的让她捉住把柄。但凡都可以硬抢,相信刘挽,她绝对是能比任何人能抢。
嘶,这个威胁,没有人敢不当回事。
想刘挽自做生意以来,最赚钱的生意都由刘挽做了,要不是刘挽并不算太倚仗权势。反而更多的选择以正规的手段和他们争,怕是他们手中的产业还得继续的缩水。
抢,不能抢,绝对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他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我等并非此意。”没办法,不认输都不成,赶紧的向刘挽低个头。底线不能越过,否则这个世道必要被刘挽弄得天下大乱。
刘挽长长的一叹道:“真是可惜了。”
多少人听得嘴角阵阵抽搐,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刘挽摊手道:“对尔等,我算是以礼相待吧,虽然在你们的眼里,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在跟你们抢。生意生意你们做不过我,谁让我手里有人,恰好又是一直以来你们最看不起的那一类只会奇淫巧技的人。纵然你们懂得这些人的价值,在你们的心里,他们依然无法得到你们的尊重,叫你们正眼相看。以至于哪怕在你们手里的有用之才,因为不得你们的重用,慢慢的都到我的手里。这样一来,你们又觉得我在跟你们抢人了对吧。”
没错!
无数人在心里回答刘挽的问题。
“身为大汉的公主,长公主实不该与民争利。”有人语重心长的回上一句,想把刘挽框起,用的更是大义。
刘挽嗤之以鼻的道:“不该与民争利,说得好。我争的是民之利?究竟是谁在夺民之利,要不我们先好好的论道论道这一条,再让你们考虑清楚接下来该怎么的跟我说话?”
心知肚明各自的事,非要把话挑明的说是吗?
扯出大义的旗,他们也配?
刘挽冷眼扫过一群都抬不起头,不敢再和刘挽对视的人。
“和我说大义,你们最没有资格,所以,如果你们明明想当土匪,偏要跟我装清高,咱们大可不必再谈下去。反正藏书楼也好,安容处也罢,我开了这些年,也算不枉来大汉一遭。剩下的,是他们逼得我把安容处关了,有任何的后果,都由他们来承担。我,不需要有负担。”刘挽所指的他们,便是在藏书楼和安容处闹事的人。若非他们这些人太不像样,何至于逼得刘挽把这两处关了?
“长公主,长公主,是我等错了,是我等错了。请长公主原谅我们这一回,切莫断了我们读书识字的路。”刘挽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可能原谅某一些人,这种时候怎么办?谁犯的错谁出来认错,当着刘挽和天下人的面道歉。
乌压压跪下的一群人,他们低下了头,向刘挽赔罪,一声的我等错了,请刘挽原谅,落在刘挽眼中,刘挽只问:“你们是在胁迫我?当着那么多的人跪下,你们认错,希望我原谅你们,我就该原谅你们是吗?”
啊?没有人想到,刘挽又是这样的态度。
胁迫,他们未必没有这个心,然而刘挽怎么可以说出来,而且说得如此坦荡。
“以势压人,你们书读得很是不错。可是你们觉得,我会轻易被你们威胁?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我愿意开藏书楼的初衷是为了让天下那些不识字,不懂得读书为何物的人信有书可读,有字可识,如此一片心,对得起我作为大汉的公主,也对得起天下黎民。可是,你们得了便宜竟然得寸进尺。是谁给你们的错觉,让你们认为,你们有资格要求我?尤其是在你们本身都没有能力管好你们自己的情况下对我诸多要求?莫说我没有贪墨,纵然我贪墨了,那与藏书楼有何干系,你们竟然敢纵火烧藏书楼?怎么,用藏书楼来威胁我的你们,意欲何为?你们想向谁证明你们有用?亦或者想表现你们的刚正不阿?纵然受我的恩情,因我而得利,可是你们依然没有一丁点忘记国家之利,百姓之苦?”刘挽压根不受威胁,一群以为威胁就能成功的人,那是痴人说梦。
大义二字,从来都在刘挽这一边,而不在他们那儿。
倒是他们一个两个的,完全没有一丁点该有的姿态,书不好好读,闹腾倒是很积极。希望有更多人看到他们?看到他们没有脑子?
想求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前程?连脑子都不带,能有多少的前程?
一群确实想通过出头表现,并非没有想过盼一个锦绣前程的人们,迎对刘挽的质问,当问他们对刘挽的种种态度都证明什么时,他们都不敢吭声。这其中有一些不乏或许仅仅是被人挑动,随这一群居心叵测的人一起闹腾的人存在。此刻被刘挽说破,终于反应过来。
刘挽骂他们不带脑子,他们确实是不怎么带脑子,否则怎么会被人一挑即动,做出这样的蠢事儿?
“不乐意我有钱有势,捏住你们的命脉?看看你们身边和你们一起的人,他们难道没有捏住你们的命脉,让你们不得不听从于他们?你们以为他们为何挑动你们和我斗?你们不过是他们的棋子,是他们可以随意利用完就扔掉的人。你们的前程,你们的未来,在利用完你们如果能够解决我之后,接下来他们要解决的是你们。可叹你们竟然会和他们一起对付我。你们以为,我为何会成为他们的敌人?因为我建起的藏书楼,让他们生出危机感。世禄世卿,为何能世禄世卿?因为你们没有机会读书识字,你们更不懂得治国之道。甚至你们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可是,藏书楼建起以后,你们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纵然你们的起点和他们截然不同,但谁都清楚,伴随造纸术的出现,书不再是只有他们才能拥有的存在。朝堂上的位置只有那么多,他们本身内部相争已然不少,再加上你们,他们没有办法不急。要解决你们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你们变强,还有你们往上的路全都堵了。偏你们觉得,啊,我建起的藏书楼,我说关就关,太过任性肆意,叫你们不喜之极。你们不甘心,你们一定要改变这个局势。你们再猜,为何想阻止你们读书识字的他们,这一次会如此的配合你们?”刘挽明明用最平静的语气将各方的心思道破,无端让人不寒而栗。
“纵然你们不想承认,大汉朝里的规矩是他们定下的,他们观藏书楼内的藏书之丰,比你们更懂其中的价值。他们原本不希望藏书楼的存在,明了不可能阻止我做任何事后,他们的目标是将藏书楼据为己有,由他们来控制。将来,藏书楼是他们的,而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再有机会踏足藏书楼一步。所以,你们对付的不是我,你们是在绝你们自己的前进之路。知道这个结局,高兴吗你们?”
刘挽缓缓走到台下,蹲下问跪在地上的人们,一群人早已傻了眼,他们完全想像不到,其中竟然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更不会懂,明明他们是想让刘挽再开藏书楼,为何最终会变成这般结局?
一群世族们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刘挽会将他们的心思完全披露,他们一时间闹不懂,刘挽究竟要如何,她图的到底是什么?
第407章 生死难料
陈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同时,也将视线落在周围的人身上,尤其不能忽略其中他所熟悉的一些人。这些人并不参与闹事,而且这些日子更没有放弃学习。
纵然刘挽将藏书楼关了, 有心学习的人不难寻到学习的法子, 端在于有心无心罢了。
刘挽所指出的情况, 他们并不需要刘挽提醒而早已洞悉, 自然,他们很确定一点, 刘挽是真正为他们着想的人, 藏书楼关闭, 绝不会是永久的, 大抵刘挽在为大汉,也为无数没有意识,根本不会思考的人们筹谋。
真正的聪明人,他们对刘挽心存感激, 更不会觉得一个能为他们谋划的人, 会突然的停下,他们需要做的不是闹,而是静,静下心多听多看。
此刻的陈谦同样在想,刘挽连世族们的皮都扒下来了,所图为何?
“长公主, 我等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啊!”听得汗淋如雨的人们, 不得不向刘挽言明,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堵自己的前进之路, 毕竟他们比任何人都要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好前程,以此改变自己和后人的命运。
刘挽道:“那如今的你们知道了。不如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们闹的?”
当日闹到上林苑,刘挽让张汤把那部分的人押下,但叮嘱过张汤,不得以严刑逼供。这些人似是懂得刘挽行事的风格,亦知张汤敢用酷刑是因为刘彻的命令,刘挽但凡叮嘱,张汤断不敢暗中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