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沈宾内心不断吐槽,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去告诉卫青,让他把刘挽拦下来,别让刘挽回长安。
可惜,沈宾一眼瞥过刘挽一副她似是回长安玩一玩的态度,愣是半个字都没敢说。
准备回长安的时候,霍去病正好训练完,过来看了刘挽一眼,得知刘挽回长安有事,完全没有要问仔细的意思,只挥手让刘挽早点回来!
刘挽乖巧点头,事情办完她一准立刻回来,谁也用不着担心她留下。
于是沈宾瞧着卫家的两位亲眷,一个是刘挽的舅舅,一个是刘挽的表哥,愣是没有一个人要问问刘挽回长安到底办什么事的意思。
不是,就那么放心吗?
沈宾怕是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莫不是觉得自己纯纯是个摆设?
纵然是个摆设,刘彻把他给刘挽,证明刘挽所言不虚。别管是卫青或者霍去病,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过问刘彻交代刘挽干的事。尤其刘挽一副她乐意的态度。
咱就说,刘挽如果不乐意一切都好说,偏她乐意,当舅也好,当表哥也罢,就盼着刘挽能够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们会拦着刘挽?别逗了。
于是刘挽就那么跟着沈宾回了长安城,来到一处由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以弓箭对准的一处宅院。自不必说,周围的人早被清得干净了。
刘挽并不觉得惊奇。
墨家的人武艺高强,对朝廷又没有什么好印象,想要把人留下,用温和的方式可能吗?既然不可能,沈宾安排人马等在外头,把人困在里面,等着刘挽来有什么问题?
沈宾本来在想,刘挽看到如此大场面必然是要问上一问,结果刘挽就像看着再寻常不过的场景一般,没有任何不适和惊讶。
好吧,他依然低估了在他面前的刘挽,这一位敢打墨家人的主意,能是怕事儿的?
“里面有多少人?”刘挽有此一问。
沈宾稍稍缓一缓道:“有十五个。”
刘挽回眸略显惊讶的问:“这么多。”
沈宾眼神有些飘,却也不得不如实答道:“墨家钜子亲入长安,他们在这儿会面,是有要事相商。”
“哦,商量什么事?”刘挽瞬间明白了,必是他们在一块不知盘算起什么事,结果没等他们商量好,却叫沈宾带人围起来了。
对,没错,他们墨家的人本事高强不假,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瞧瞧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弓箭手,不会有人觉得凭里面十五个人能冲得出来吧?
“不知。”沈宾负责找人,又不负责查事儿,哪能都知道?
刘挽略失望,不过没有关系,刘挽问起一件事,“里面的人跑了吗?”
“跑了几个,公主并未让我们将他们困死。”沈宾也答得老实,刘挽要寻的是墨家能管事儿的主儿,并没有让他把墨家的所有人都困在这儿,他只要确定墨家的钜子没跑就成。
“你们这样围,他们除了跑没有其他反应?”刘挽看了看前前后后,全无血迹,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墨家崇武,不会有人觉得他们都是坐以待毙的人。
沈宾道:“围起来之前臣表明意图,有人想见他们,只要他们别乱来,我们也不会乱来。”
搭着箭随时会发射的姿态,跟人说他们不会乱来,明晃晃的威胁。
“行,我知道了,我进去瞧瞧。”刘挽确定他们没有正面起过冲突,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行,把人困住以武力威胁他们不许动一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公主。”饶是沈宾早有准备刘挽要亲自去见墨家的人,可刘挽一个人进去,沈宾敢吗?
刘挽镇定自若的分析道:“墨家的人不欺弱小,我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为患,他们不至于一照面就要我的命。况且,你们想跟着进去,真要是想谈事儿就得有谈事的样儿。好好呆着。父皇既然让你们听我的,你听着就是。不能听即回去,跟我父皇说清楚,我不介意换一个人。”
自打刘挽说出要见墨家的人开始,刘彻必然想过刘挽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如此情况下,刘彻选择什么?选择让刘挽去做。这就意味着他将事情的主动权交到刘挽手里。
沈宾跟在刘挽身边,他的职责是配合刘挽,在刘挽遇事的时候尽可能保护刘挽的安全。并没有资格管刘挽。
可是,刘挽单枪匹马的去跟墨家人会面,能这么搞的吗?随时有可能要出大事的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心,我还小,没想死。你别怕我送死。”刘挽知道沈宾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全。
富贵险中求,她有必须要冒险也要干的理由。
沈宾想劝,可刘挽已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哪里可能劝得住。
“请公主保重。”沈宾无法,他是觉得自打跟刘彻以来,从来没有碰到过像这一回一样让他头痛的事。刘挽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刘挽挥挥手,十分潇洒的走人。进屋!
自打刘挽和沈宾一来,屋里一直盯着禁卫军动静的人已然知晓,好好的见着一个孩子,墨家的人受到的冲击也是极大的。下一刻那么一个孩子竟然进来了,进来了!
从刘挽推开门走进来开始,屋里的人都按捺不住了,偏刘挽迈进了门,人站在门前作一揖道:“刘挽见过墨家诸大家。”
要说一开始为刘挽一个孩子掺和许多事震惊,待听到刘挽自曝姓名,别管他们知不知刘挽的名字,一个刘姓难道不是已然代表了许多?
“大汉公主?”屋里传来询问的声音,刘挽落落大方的回应道:“大汉天子二女。”
好嘛,竟然真是大汉的公主,屋里的一干人已然惊呆了!
刘挽等了小半天屋里竟然没有动静,那不成,她来是有事要跟屋里的诸位聊的,他们不吱声不就没法儿聊?聊得不好,她的好些计划没法儿推展!
“是你让人把我们围起来的?”一个透着冷峻的声音传来。刘挽十分干脆的回应道:“是。”
嘶!沈宾在外头听得都抹了一把冷汗,心里暗暗叫苦,刘挽干嘛要认得如此干脆呢?
为什么不认呢?既然想跟人谈合作,怎么能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敢做既敢当!
屋里又是一片沉默,刘挽也不急,想必屋里的诸位一定都会想弄清楚,刘挽想要干什么。
“大汉的公主,六岁之龄,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围我们?”依然是那道冷峻的声音发问。
“自然是因为慕墨家之名,想跟墨家的诸大家们碰个面,聊一聊,谈谈合作。至于让人把诸位围起来,不围怕是诸位早已不见踪影,挽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刘挽不介意将目的道破,她相信屋中的墨家人里绝不会没有聪明人。
“好一句不得己而为之。我们倒是没有想到大汉的公主会不得已将我们围起来。”透着讽刺的声音传来,明显对刘挽的作为不满之极。
刘挽脸皮极厚的道:“诸位不悦,挽自明白。不过,诸位既是墨家人,挽来此也是想问问,挽若有一法能让墨家发扬光大,诸位是愿意听一听挽的计策,亦或不听?”
第70章 拔刀相向
解释是没有用的, 世上唯有利益最能让人动心,也会为了利益忘记他们所谓的不能容忍之事。
屋里的人无一不惊!
墨家之人,谁不想把墨家发扬光大的?事实上是纵然他们想,哪里是想就能做到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做不到, 更让他们心之向往。
“大汉的公主, 难道还敢跟大汉的皇帝作对吗?公主难道觉得你的父亲推行罢黜百家, 独尊儒术一事我们都不知道?”屋里的人沉寂半响, 又有人高声提醒刘挽,别当他们是傻子, 他们不傻。刘彻昭告天下推行的政策难道以为他们都不知道?
就算他们不当一回事, 想要当作完全没有这回事, 刘彻同意?
因而听到刘挽的话, 屋里的一干墨家的人都在震惊之余,同时分析情况,怎么都觉得刘挽在戏耍他们。被一个孩子戏耍了他们,传扬出去天下人不定要怎么笑话他们!
刘挽摊摊手表示, “诸位, 我们这样隔着门聊?我是不怕自己说的话让别人听了去。但有些事被人知道了,未必不会对你们不利。”
光棍的刘挽对上一干顾忌诸多,又有理想的人,她一点都不慌,他们却不一定了。
屋里的人怎么说呢,他们不可能对刘挽一个大汉的公主没有任何防备, 纵然刘挽只是一个孩子。
外头数千禁卫军把他们的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起因正是刘挽, 不会有人觉得刘挽的承认啥也不是吧。
“面对面的谈谈是我对诸位的诚意。诸位连个门都不敢开, 莫不是你们怕我一个孩子?”刘挽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该表露的意思她表露了,接下来是激将。
“钜子,要不我们把小公主抢过来,挟持她冲出去?”刘挽激将的一番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怎么说呢?有人不太乐意眼下的处境,毕竟被大汉的军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了,明摆着威胁,他们墨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会在意一个小公主的命。”有人犀利的道破一句,瞬间让想要挟持刘挽的人闭了嘴。
扪心自问,换成他们,倘若要对付谁,会在意一个小女孩的命?
“我们只能受威胁?还得跟一个孩子谈?”不服气是必须的,想到他们墨家一干武艺高强的人,竟然被一个孩子威胁得谈合作,传出去他们还有脸?
为什么没有呢?
“泰永公主请进。”讨论了半响,突然随着一个人高声相请,得,都明白什么意思了,他们的钜子要见刘挽,当面跟刘挽聊一聊。
刘挽面露笑意,随手把大门关上,沈宾!!!
不是,刘挽考虑过他们等在外头的人的心情的吗?本来就生怕刘挽有个闪失,怎么着,刘挽反而把能够让他们看见的门都关上了。他们怎么确定刘挽的安全?
屋里的情况他们只知道有多少人,根本不确定里头有什么机关。
啊啊啊!沈宾越想越急,捉着头恨不得把头皮都给拽下来了!
“沈将军,领着你的人好好呆着,谁也不许进来。”刘挽关上门,扬声吩咐。
沈宾干瞪眼,他能不能立刻回去跟刘彻申请,让他换一个人。就刘挽这么干,连个人都不带,谁护得住她?出了事他怎么办?
“将军。”刘挽吩咐的话一众将士都听见了不假,将士们听的必须是沈宾的话,重点是沈宾要不要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宾哪怕想不听刘挽吩咐,他能不听吗?
他只能盼着刘挽能和墨家的人聊得好,千万别出什么事,否则他真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都呆着,一但里面有任何异动,立刻把他们杀了。”沈宾眼下再无他法,唯有努力成为刘挽的后盾,让屋里的人知道,他和大汉的将士在此,刘挽平安无事,屋里的人也会平安无事。反之,刘挽有半点差池,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刘挽大大方方推门而入,入眼是跽坐在两侧的八人,正上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透着一股子凌厉的人,想必他就是墨家的钜子。
十五人跑了六个,剩下九个,另外六个去搬救兵吗?
刘挽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并不怎么在意。
“刘挽见过诸位。”刘挽并不失礼数,而墨家的人在她走进来的时候目光齐齐落在刘挽身上,随后不受控制的嘴角抽抽。刘挽一个孩子确实太小了,她怎么有胆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刘挽是不怕死?
“泰永公主好胆识。不知我墨家有何得罪公主之处,值得公主大张旗鼓将我们围了?”一见面无人起身,嘴里喊着刘挽一声公主,却压根没把刘挽当回事。
所以,试问刘彻碰上这样一群人,他能忍吗?
天子,天下之主,他是帝王,可是底下的子民无人把他放在眼里,皇帝能不想办法治他们?
儒家的施政方向在董仲舒的改造下,完全符合刘彻的要求,以他为尊,君臣有别,三六九等,分得清清楚楚,谁也不许越界。
礼数上面就更不用说了,谁都知道儒家是最重礼数的。
墨家的人,怎么说呢,相对比较的不客气,不讲虚礼。
礼数这一套该怎么说,好有它的好,坏也有它的坏。
“我以为诸位该早有准备才对。哪怕不是我,诸位早晚也不可避免被朝廷所围。”一照面火/药味迎面扑来,刘挽并不怕事,因而淡淡的回了句。
“你!”
谁能想到一开始待他们分外客气的刘挽进了门反而更嚣张了,听听她话怎么说的。
“墨家,游侠。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墨家想搅得天下动/乱呢。”刘挽敢开口断不会怕谁,怕人听不清,好,她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
“大汉的公主跑到我们墨家人的面前说三道四,你若是不想活,我成全你。”左边一个独眼男人话说着拔刀上前,刘挽不退反进,迎着独眼男人而去,独眼男人吓得连忙将刀一缩,刘挽全然不在乎的迎向对方道:“吓唬我吗?我刘挽虽然求生,也不畏于死。要杀我,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姓刘。”
独眼男人在缩刀的那一刻已然占据下风,气势上随着刘挽的话音落下,更是被秒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