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湘语
“吃饭。”
再?不吃一会?儿凉了。
许安拿着筷子,含笑应了一声。
看这夫妻俩没再?搭理他们自顾自的吃饭,冯以柔脸色不是很好。
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二?弟,我?跟你大哥是一家,他求你跟我?求你是一样的,我?求你成不成。”
说完之后,冯以柔弯下腿就要往下跪,被周鸿光拦住。
周鸿光盯着自己这个混不吝的弟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老二?。”
“这两件事要是大哥做到了,你应不应。”
周遇悠悠的给许安夹了肉,没放多少心思在周鸿光身上,无所谓道。
“都?说了老子会?考虑。”
“大哥,我?跟您不一样,我?不逼你。”
被自家这个二?弟这么挤兑,周鸿光脸色不是很好。
身边冯以柔不停的在掐他的手?腕,周鸿光闭了闭眼睛,一脸屈辱的在周遇面前?屈身跪下去。
客厅里霎时安静下来,寂静一片,空气?都?凝滞住,许安跟周遇停下手?里的动作。
夫妻俩人?的视线落在下跪的周鸿光身上,有些微愣。
周鸿光直到跪下以后,才觉得压在顶上所有的重担一瞬间倾斜下来,愧疚汹涌的从胸腔里流出,他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周遇,挫败般的就这么跪着,满身沧桑。
冯以柔看到自己男人?跪下,这人?有多要面子作为他老婆她最清楚不过,尤其?还是一家之长,脸面就是他最看重的东西?。
冯以柔心里一酸,身体?一矮就跟在周鸿光身边跪下。
周鸿光声音都?苍老了,“老二?,三年前?是我?对不起你。”
他盯着周遇,声音里罕见的带着几分真心。
“我?是家里的老大,从小都?自觉要撑起我?们这个家,从进厂里工作到后来想多赚点钱走了点投机倒把的歪路,都?是想为这个家好。”
“我?承认,是有私心,作为老大,我?什么都?要最好的,也什么都?要当最好的,争强好斗的也是我?。”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剖白,
“这个家,我?这个大哥没有对不起谁,唯独对不起你。”
“从求你替我?顶罪到现在,我?恨你不给我?这个大哥脸,对你的恨把愧疚全?部压住,憋着一口气?一直想把你压到地里,我?承认之前?找钟越合作存了打?击你的心思。”
“我?这个大哥,在你这里一点儿也不称职,我?跟你道歉。”
周鸿光说到最后,眼睛有些红,把这几年以来强撑起的尊严全?部击碎,在这个二?弟面前?。
不过是三年前?的一丝差错,让他从家里最受推崇跟尊重的老大变得白白比这个弟弟矮了一截,再?怎么强撑也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再?一次跪在这个二?弟面前?,他的自尊心被再?一次全?部击碎,提不起要强的心思。
道歉更多了几分真心。
周鸿光说了这么多,客厅里落针可闻,一时间气?氛窒息,没有人?说话。
许安的视线从周鸿光身上轻轻落在身边的周遇身上,鼻尖有些酸。
周遇黑眸盯着跪在面前?的老大,黑眸暗沉,没有说话。
冯以柔挨在周鸿光身边,手?扯着周鸿光的衣袖,眼底泛着红,抬眼盯着周遇跟许安。
“二?弟,弟妹,鸿光已?经道歉了,我?也替他跟你们道歉,还有我?……”
“二?弟刚坐牢回来,我?搞不清楚状况,所以对二?弟有些偏见,脸色不是很好,后来跟弟妹结婚,是我?自己素质不好,瞧不上弟妹这样的乡下姑娘,还唆使你们分家。”
“我?跟鸿光都?有错,今天就在这里,把事情都?说清楚,该道歉该弥补的,我?们不会?逃避。”
夫妻俩人?跪在许安跟周遇面前?,许安已?经放下手?里的筷子,跟周遇十指相扣交握在一起。
周遇喉咙滚动,半晌才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
“没想到,大哥为了孩子,舍得退让到这个地步,啧。”
周鸿光皱了皱眉,沉声否认,“老二?,一开始是为了孩子,但是……”
“从跪下到现在,大哥是真心跟你道歉。”
他的尊严在这个弟弟面前?已?经一文不值,周鸿光再?提不起什么争的心思。
周遇没说话,只看着周鸿光跪在他面前?。
周鸿光也不求他就这么简单原谅,只撑着身体?,想到什么,抬起有些赤红的眼睛盯着周遇。
“老二?,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自己跟胡同里坦白,等把事情坦白了,大哥再?跟你道歉。”
听他这么说,周遇眉头一松,盯着跪在地上的周鸿光,喉咙鼓动。
“那就等你把事情办好再?来说。”
周遇嗤笑一声道,“现在,还有事?”
周鸿光跟冯以柔对视一眼,夫妻俩人?慢慢从地上起来,周鸿光跪了一次以后,心境完全?变了,盯着周遇,沉声道。
“大哥会?尽快把事情解决。”
许安跟周遇重新拿起筷子,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饭。
周鸿光叹了口气?,“老二?,大哥先走了。”
他说完,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没什么表情,更没有要起身送他们的意思。
冯以柔伸手?握住周鸿光的手?,夫妻俩对视一眼,没有再?试图跟周遇说什么,沉默的一块儿搀扶着离开。
膝盖跪久了带着疼痛,夫妻俩走得很慢,一会?儿才离开小两口的家。
一出门,把身后的门关上,冯以柔担心的看着周鸿光。
“鸿光,没事儿吧。”
周鸿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应了一声。
冯以柔轻声道。
“鸿光,你真打?算坦白?”
周鸿光异常平淡的应了一声。
“嗯,早该坦白了。”
冯以柔有些心疼他,“都?是为了孩子,你辛苦了。”
周鸿光摇摇头,握了握冯以柔的手?,“柔柔,之前?都?是为了孩子,直到真在二?弟面前?跪下,就不是为了孩子了。”
他看着冯以柔,语气?有些沉重,
“从跪在二?弟面前?,你男人?的那些面子、尊严,都?没了,事实真相才明晃晃的映在我?面前?,我?不得不面对,是我?对不起老二?。”
“老婆,现在把一切都?抛开以后,才庆幸,幸好老二?的腿好了。”
冯以柔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要是坦白,我?陪你。”
“不过……”冯以柔有些担心,“我?怕爸不会?同意,爸多要面子你也知道。”
“不用管,周家的笑话够多了,不差这点。”
“柔柔,我?一直以为我?这个大哥,不说老二?,我?对这个家仁至义尽,直到之前?小妹说要是三年前?我?自己去坐牢才好,三弟一向聪明默不作声,娘有时候看我?的眼神也让我?知道她后悔了。”
“这个家早就散了,没必要硬撑着惹人?笑话。”
冯以柔叹了口气?,“我?听你的。”
夫妻俩搀扶着,撑着膝盖的疼痛,按下电梯离开。
……
许安给周遇夹了菜放在他碗里,盯着男人?神色不明的脸,许安轻声道。
“周遇,你怎么想的?”
周遇轻轻扯了扯嘴角,不在意的开口,
“老大不是想坦白,那就等他坦白。”
许安抿了抿唇,软声道,“他要是把事情都?坦白了,你会?原谅嘛?”
周遇转脸瞥了女人?一眼,盯着她有些忧心忡忡的小脸,漫不经心的开口。
“只要这家人?以后看到老子,避得远点儿,见不到就当老子原谅了。”
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许安眨了眨眼,轻轻点点头。
“那他们求上门的事,要帮忙嘛?”
周遇淡声道。
“许安,别吃亏。”
“随你。”
许安思忖片刻,皱眉道。
“看他们能拿什么来换再?说。”
周遇应了一声,没把那夫妻俩放在心上。
吃完饭,周遇把碗筷收拾干净,许安歇了一会?儿,才取了睡衣上洗澡间去。
温水都?是现成的,许安拿下花洒,有种回到现代的错觉,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等许安洗完澡,吹完头发?才出了浴室。
周遇坐在沙发?上,转脸看许安出来,视线微深。
许安坐到他旁边,软声道,
“周遇,快去洗澡,明天舒舒她们过来暖房,还要招待大家。”
周遇应了一声,拿了许安新买的睡衣,去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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