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 第129章

作者:折秋簪花 标签: 情有独钟 升级流 穿越重生

  “劳驾开门。”

  狱卒闻言立刻上前开了门,徐韶华提着灯,缓缓走了进去,狱卒紧跟着搬了一个木凳进来。

  “为陈管家去了塞口之物,解绑。”

  徐韶华这话一出,那狱卒犹豫了一下,却不再多问一句,立刻便执行了。

  而此刻的陈力整个人都佝偻下来,即便被去掉了口中的抹布,这会儿他却没有当初为了守护主子的秘密,不惜玉石俱焚的壮烈。

  徐韶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就连于沉和马清都走了进来,陈力这才缓缓的抬起头,声音沙哑:

  “你,你赢了。”

  徐韶华闻言,沉默了一下,却叹息了一声:

  “如若可以,我倒宁愿我没有赢。如阁下这样仗义的壮士,如今又有几何?”

  徐韶华这话一出,马清不由眉头一皱,小郎君这话莫不是要将此前他们的谋算全然推翻?

  于沉见状,却连忙拉了拉马清的袖子,低低道:

  “马大人稍安勿躁,徐学子应是有旁的安排?”

  下一刻,那陈力竟是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起初,陈力压抑着哭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哭的越来越大声,那哭声中透着凄凉与悲壮:

  “四十三年了!我从七岁就跟着大人,他怎能如此对我?他怎能如此啊!”

  徐韶华安静的听着,随后冲着头役道:

  “取酒来,让陈壮士消一消心中之愁。”

  马清和于沉面面相觑一番,这时候从哪儿找酒来?

  却不想,下一刻,那头役还真变出了一坛子酒,路过于沉的时候,小声道:

  “咳,大人,这是徐学子早先要小的准备的。呃,徐学子说,这酒钱得大人您核销……”

  于沉懵了:

  “怎,怎么就得我核销了?”

  “徐学子说,您看下去就知道了。”

  随后,狱卒将酒送进去后,便又给二人送了两个木凳,马清和于沉对视一眼,索性安安静静的看了起来。

  而里面,酒刚一送进去,陈力便迫不及待的灌了几口,随着酒气上头,陈力红着一双眼看着徐韶华: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背叛主子,这才设了这一局,可是那火,那火到底没点着啊!”

  “这事儿啊?我让人趁他们用饭的时候,将里面的油换成了水,只在上面飘了一层油罢了。”

  徐韶华这话一出,陈力沉默了,他张了张口:

  “可,可……”

  陈力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他想起方才护卫的话,又实在说不出解释的话,只得呆呆的坐着落泪,一口接一口的灌着酒。

  片刻后,陈力这才轻飘飘道:

  “我自七岁跟了主子,主子读书没有天分,能在二十一岁入仕,是走如今右相大人的路子入了朝。

  可即便入朝也不过是个八品小官罢了,上司严苛,主子心有不忿,便让我想办法将反书放到了上司的书房中。

  之后……主子带着同僚,假借贺上司添子之喜,发现了反书。先帝大怒,上司全族诛杀,其余八族流放。”

  陈力这话一出,马清直接起身,急急道:

  “你,你说的上司可是曾经的柳长明柳大人?!”

  陈力看了马清一眼,不语。

  徐韶华又重复了一遍,陈力这才反问道:

  “难道乾元二年还有第二个被杀头的柳长明?”

  陈力这话一出,马清直接软到,还是于沉眼疾手快,这才扶着马清坐在了木凳上。

  不多时,马清眼睛通红,胡子不住抖动着,半晌这才颤声道:

  “柳公,柳公啊!你果真是被歹人冤杀啊!!!”

  马清一腔悲愤,可那便的陈力却没有理会他,随后一边喝着酒,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

  “也是那一次,主子入了右相大人的眼,之后右相大人亲自提拔了主子,越级升为正七品都察院都事。

  那天,主子高兴的赏了我一个银锭子,我一直都没舍得用!你看——”

  陈力献宝似的将自己手腕伸了出来,那腕子上有一只不怎么发亮的银镯子:

  “这就是用那银锭子打出来的!”

  而外面的马清看到这一幕,却是目眦欲裂:

  “柳公阖族一百六十四口的性命,就值这么一个银镯子?荒谬!荒谬!!!”

  于沉连忙为马清顺着气,而里面的徐韶华却依旧端坐如钟,沉静道:

  “若只是如此,只怕你那主子还不至于这么急于将你灭口吧?据我所知,那些人今日入城购置火油只用了短短一日……你那主子,实在是有些太过急迫了。”

  徐韶华这话一出,陈力直接破防:

  “一日?哈哈哈!一日!他竟连一日都不许我多活!凭什么?凭什么?!!”

  “若不是我为他周全,替他寻人杀了当初山阴省逃出来的大半学子,他,他如今岂能稳稳当当的坐在四品大员的位置上?!”

  陈力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马清直接抓着牢门,急急道:

  “你把话说清楚!当初山阴省科举舞弊大案,难道还另有幕后黑手?!”

  此案事关重大,如果陈舍礼果真与此事有关,他只怕项上人头不保!

  马清的话,陈力只当耳旁风,他连忙看向徐韶华:

  “小郎君,你快问问他!这件事干系颇大!”

  若是此事做的好,便是朝中右相的根基都要因此大动一番!

  徐韶华点了点头:

  “大人且安坐即是,陈壮士,你可否细说一二?”

  陈力却抱着酒坛子摆了摆手:

  “这件事主子藏的深,连看过的密信都烧了,我只是依令办事而已。”

  “雁过留痕,不知陈壮士当时寻的是何人?”

  “都是些江湖人士罢了,他们手上沾的血,只怕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是谁了吧?”

  “哦?江湖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难道不知对科举学子出手会如何吗?”

  “若不是那些人提前得了消息收手,此事只怕先帝也无从得知!”

  陈力这话一出,马清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鲜血直流,可他却一声不吭。

  那些学子之中,有曾经与他一通游学的至交好友。

  他们曾以那样惨烈的方式,飞蛾扑火般为自己寻找公正,可却又是在这样狠毒的谋算之中,以鲜血铺就前路,这才,这才赢得了艰难的胜利。

  可他们本不必如此艰难!

  之后的陈力抱着酒坛子,一字一句的说着陈舍礼曾经做下的种种恶事,插手科举舞弊大案、贪墨赈灾银、拦截杀害上京告御状的灾民……太多太多,一坛子酒喝完了,陈力也不曾说完。

  可没了酒,陈力却不愿意再开口了,于沉立刻急急道:

  “快!上酒啊!”

  狱卒一愣,立刻又上了一坛子酒,陈力这一开口,便说到了天亮。

  可等陈力说完,马清和于沉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丧尽天良!

  “罄竹难书。罄竹难书啊!”

  马清霍的站起身,急急朝大牢外冲去,他要向圣上写密信!

  于沉看了陈力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忙追了出去。

  而大牢里的徐韶华却没有动,他拍了拍手,便见隔壁牢房走来一个人,这是本县的商秀才,也是县衙的新任师爷。

  “徐学子您看这供词如何?”

  徐韶华抬眼一一看过,确定没有疏漏后,这才看向陈力:

  “请陈壮士画押吧。”

  陈力抱着酒坛子,仿佛要睡着了,徐韶华抿了抿唇,低低道:

  “怎么,陈壮士有赴死之气度,如今这么两坛兑了水的酒便让陈壮士醉倒不成?”

  陈力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他定定的盯着徐韶华,像是要将徐韶华的容貌刻在脑海里。

  徐韶华不躲不避,只静静的看着陈力,不多时,陈力终于坐直了身子,他在供词上潦草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姓,又按了手心。

  随后,陈力看向徐韶华:

  “你是个聪明的,你可知你此番要与何人为敌?”

  “自然知道。”

  徐韶华回视他,语气坚定,陈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荒谬之感:

  “何至于此?”

  “因为,许青云。”

  徐韶华说完,便起身离去,陈力愣愣的坐在原地,心头的荒谬之感不减反增。

  许,许青云?

  这么一个被踢出京城权利中心的东西,哪里值得?!

  而等徐韶华出了大牢后,外面一阵烟熏火燎的气味,徐韶华随意拉了一个衙役,才得知这是马清的吩咐。

  随后,立刻有衙役来引着徐韶华朝书房走去,而里面马清正和于沉议事。

  “徐学子来了?”

  马清今日脸上已经没有了这些日子的轻松,甚至多了几分悲色,徐韶华见状,也不由沉声道: